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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上施加了一点压力，他只是睫毛轻轻颤了两下，便没有其他动静继续睡了，我加大力度，他身体终于动了，我以为要醒，为了防止直接给我一拳或者一巴掌往后退了一些，只是用手握着他的脖子，等他睁眼后的反应。 然后，我看到伏黑惠就这么保持着闭眼的状态，在感受到依靠物消失后皱起眉头，把滑落的手搭在我握着他命脉的手臂上探了探，在接触到躯干后又往前蹭了几下，便继续靠在我胸前睡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管那只掐在咽喉上的手。 我沉默了一会，卸下手里的力气只是虚握着，同时看向伏黑惠的脸，注意到他是真的瘦，下巴和颚骨的线条锋利到骇人，身体也轻的没什么重量，领口因为刚才的磨蹭褪下一些露出起伏明显的锁骨，我把手移下碰了碰，触感如温玉。 空气里依然弥漫着一股极淡的熟悉味道，我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等人醒来再问吧。 本来想直接出去转一圈看看，但出于没有理由的不想吵醒或打晕伏黑惠的想法，我只能先抱着他侧卧在床上，在感受到胸前抓着衣襟的手指放松后起身，把被子盖在他身上后便从窗口一跃而出。 出来发现这是处传统和居，观察到宅子的“帐”似乎有些裂痕后我随手再加了一层，随后掠过门口的樱树，向之前的战斗发生地——咒术高专飞去。 接近目的地时就感到空气中的咒力浓度在明显加重，不同的大型术式在这个学校中悄然运作，另外晚风中还有着极隐约的血腥味和熟悉的咒术残秽。 看来那个时候是真的杀了不少啊，他们现在还没完全处理干净，我立在某栋建筑顶层，俯瞰整个高专，打算根据气息分辨出当时的主战场位置，一阵突如其来的直觉却猛然窜上了后背。 我立刻回头，这时新月正好从云间显露，月华洒落在那头类似颜色的银发上，那个悄然出现在后面的眼罩男人露出令我不适的笑容，同时举起手打招呼。 “晚上好啊，宿傩~” 他向这边悠然走来，脚步轻快，另一只手不紧不慢的攀上眼罩，将其缓缓扯开，湛蓝色的冰芒绽开，我也笑了出来，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 “今夜月色真美，不是吗？” ---- [i]『他对她说，和过去一样，他依然爱她，至死不渝。』————《情人》玛格丽特·杜拉斯[/i]
第3章 谎言 我望着走到跟前的“六眼”咒术师，或者说，五条悟，他的眼睛确实特别，白雾紊绕在蓝色的瞳仁间，颇有些冰晶石的模样。 他微笑着看我，因为身高关系这个动作对他来说需要稍微仰头，我端详着这张颜色素淡的脸，除了眼睛外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看起来比较欠揍吧。 “真怀念啊~上次这么单独相处是哪年的事了呢？好像还是惠和你结婚的时候吧，时间过的真快啊。” 他笑眯眯的企图靠过来，我直接侧身避开，同时开始分析刚才的话，首先是我和伏黑惠的婚姻关系，这里被外人证明了他确实是我的妻子，而且这场婚姻不是绝对秘密的，其次，五条悟和伏黑惠的确存在某种同僚以外的联系，从之前的掩饰和五条悟的称呼可见一斑。 至于为什么要遮掩，我目前还没有比较肯定的猜测，姑且不谈，另外如伏黑惠之前提到的一样，五条悟也认识我，看起来还挺熟——当然这应该只是因为他是那种烦人的自来熟型，我对眼前这个人类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但那个欠削的表情确实好像在哪里见过，我眼前闪过现世时模糊的景象，那个咒术师，难道说……我再次仔细的看了一遍那张脸，差不多确定了，原来如此，那确实算是老熟人了，但还是完全没有和他说话的欲望。 “怎么了~今天老是这么看我的脸，该不会是……”五条悟把手背在身后，略微弯腰又踮脚把脸凑上来，蓝眼里的白雾似乎褪了一些，声音和姿势都造作的相当恶心，“迷.上.我.了.吧❤” ——不只声音和姿势，内容也极为恶心。 我直接一道咒力打过去，心中同时闪过“说不定这就是伏黑惠想掩饰和他认识的原因”这样的想法，随后又被理智去除了。对方毫无悬念的躲开后又凑了过来，我看着那对近在咫尺的“六眼”，估计了一下现在把它们挖出来的可能性，还是放弃了。 在这里遇到五条悟是个变数，去战斗现场大概会被察觉什么，物证残骸之类的肯定也被处理过了，现在去找那些宗族本家更不太实际，那就只剩一个选择了——眼前的咒术师虽然举止很烦人，但从刚才接近时的情况和伏黑惠的描述来看，他的战力很可能处于现在的我之上，胁迫大概是行不通的，那至少要把另一件事问出来。 “所以你呢？你也要杀他吗？” 我看似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但五条悟肯定听懂了，蓝眼里的雾霭似乎翻腾了一瞬，又立刻平息下来，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了我一句，“惠现在怎么样了？”同时眨了眨眼睛。 我实在厌烦这种以问回问的说话方式，特别是对着那张明明白白写着“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告诉你”的贱脸，但现在回去今晚什么情报都拿不到也很烦，于是便吐给他两个字，“还好。” “真——敷——衍——明明是自己的妻子哎~之前还那么宠他的，啊，难道你是那种喜欢相爱相杀的？现在不是对立阵营了就不感兴趣了？”五条悟歪着脸看我，嘴角翘起，眼神没有笑意，“这样可是渣男呢，宿傩大人” 我懒得理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词汇，但这段话里信息量不少，最关键的“不是对立阵营”，看来伏黑惠已经彻底被咒术师一方驱逐，在那些人看来他大概和诅咒或咒灵无异了——但为什么是现在？结婚是在去年，结契则更早，如果那些杂碎态度真这么坚决那早就应该下手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另外据五条悟所说，前提是他没有胡说八道的话，我之前和伏黑惠的婚姻并非契约关系或对方单向的感情…… 我转身打算离开，五条悟要不要杀伏黑惠这种问题已经没意义了，也许五条悟不是正统咒术派的，但伏黑惠必然是和我一起的。不管他们之前有什么样的联系，现在都已经作废，这大概也是那时掩饰的原因，就算—— “我不会杀惠的，”咒术师在背后开口，声音轻柔带点无奈，“怎么说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况且是那群烂橘子先动的手。” “——所以呢？”我没有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问他，“你难道不打算来杀我吗？” 身后沉默了，半响后回道，“未来可能会吧。” “嚯，那我勉为其难期待一下”心情好了一些，我举起手随意挥了挥作别，打算回去了，“毕竟把你们那么多人都杀光了，过段时间再宰你好了。” “……你说什么？” 一只手拦在前方，五条悟在瞬间移动到我身侧，脸上是之前没出现过的正经表情，他抬头盯着我一字一顿的问道: “不是惠杀完的吗？” “……哈？”我也看着他，甚至忘了把那只搭上来的手臂给切了。 “当时远处存活的“窗”告诉我惠在你被意外击中后暴走，把剩下所有咒灵和人都杀光后离开了，你当时不是被藏在影子里的吗？还是“窗”骗了我？” 他紧紧盯着我，我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回他，而且他刚才的话与伏黑惠的信息相逆，于是我也看着他，两个人六眼瞪四眼，这场景竟意外的熟悉。 “回答我，如果是你杀的那我就让上面撤回对惠的驱逐令，原来是惠杀的还不好操作，如果是你做的就好办了，”他拦在我的身前，言语间隐隐透出些急切，“惠不随意被攻击对你也好吧。” 倒不是不想回答他，但我现在真的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从五条悟的态度来看他得到的消息确实是我倒下然后伏黑惠发狂屠戮了剩下的全部杂碎，但伏黑惠自己跟我提到的时候却是“我”在失控后杀光了所有人和咒灵，这到底……等等，伏黑惠提到的时候？ 伏黑惠跟我提到“五条悟”的时候语气和表情有比较明显的掩饰痕迹，这自然吸引了我的注意，可那之前呢，在他好像讲述故事前提背景一样的说“你把他们都杀光了，然后……”的时候呢？他是什么表情？ 一段描述主体的错误和瑕疵确实引人注目，但介绍背景却不甚起眼，我回想伏黑惠跟我汇报情况的时候，那时我正在观察环境和考虑对策，没有一直看着他，他的眼神从始至终除了提及“五条悟”的时候似乎没有其他波动，一直都是浅淡的恐惧感—— 我反握住五条悟的手腕，问他，“伏黑惠之前怎么和你说我的？” ——他在恐惧些什么？ 银发咒术师被这一句弄的有点懵，脸上专注劲也破了几分，他就着这个和我互握手臂的姿势有些迷惑的回应，“就正常的说吧……什么五条老师宿傩今天带我去花市了，五条老师宿傩明天陪我去练习领域了之类的……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松开手，差不多猜到怎么回事了，但我希望伏黑惠之后自己向我承认——他也必须那么做，对丈夫保持诚实是妻子基本的品质。 “我也不清楚啊。” 面对五条悟冰锋般的眼神，我笑的充满恶意，“那段时间我好像睡着了，至于是我失控杀了那些垃圾还是伏黑惠杀的他们谁知道呢，要不你再多问几个试试吧？不过，还有多余的让你问吗？” 握在手臂上的五指似乎加重了力度，我皱了下眉，不想再做无用功，双手直接结印，“伏魔——” “宿傩？” 一个细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和五条悟同时向那看去，他还抓着我，我手印正结一半。 伏黑惠站在后面，身上还穿着那件单薄的和服，双脚赤裸着踩地上，过肩的头发在夜风里飞舞，一股很淡的甜味传来，他的脸比纸还苍白。 他的眼神落在五条悟紧握住我的手腕上，淡淡的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我却感觉咒术师好像震了一下。 “五条先生，你在对我的丈夫……做什么？” ---- [i]你们看见玫瑰，就说美丽，看见蛇，就说恶心。你们不知道，这个世界，玫瑰和蛇本是亲密的朋友，到了夜晚，它们互相转化，蛇面颊鲜红，玫瑰鳞片闪闪。你们看见兔子说可爱，看见狮子说可怕。你们不知道，暴风雨之夜，它们是如何流血，如何相爱。————三岛由纪夫[/i]
第4章 共眠之夜 夜晚的高专一片静寂，建筑顶层更是本应该空荡无人，然而此时我们三个站在上面，感受五月的晚风。 我看着伏黑惠，伏黑惠看着五条悟，五条悟转头看着我，眼神莫名愤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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