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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里是属于魔女的结界，魔女的领土。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小丑又怎么能想得到，‘小王子’会突然向他发难呢？ 见‘小王子’没有继续对他们攻击发难的征兆，红头罩起跳落在了那颗原本属于使魔‘罗宾’的小行星上，他略有些嫌弃的看了眼脚下的‘R’。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红头罩顿了一下开口道：“窝里反？” 红罗宾将被汗打湿的额发缕到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看了眼正在攻击小丑的魔女，干脆的回答：“不知道。” “是瑟西亚。”属于超级小子沙哑又低迷的嗓音传来，他低着头、掩盖眉目间的悲伤。“我听见瑟西亚的声音了。” “她在和……自己做抗争。” “魔法少女正在与魔女抗争。” 小乔握紧了拳头，他感到茫然和无能为力。父亲总是教导他要竭尽全力做好每一件事，可事实上，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 他无法解救被魔女吞下的达米安、也无法帮助与魔女做抗争的瑟西亚。 ……他只能亲眼看着瑟西亚试图杀死‘自己’，甚至连帮瑟西亚解脱的能力都没有。 魔女愤怒地咆哮着，为自己抓不到猎物而恼怒。所以它的攻势更加疯狂和高频率。在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中，小丑的蛇尾被一根触手缠绕。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另一只手掌狠狠地向他拍去。 这下小丑乐不出来了，毕竟作为一摊肉饼，他很难在笑出来。 触手取出了那枚象征着生命的‘核’。 ……魔女不想杀死罗宾，所以魔法少女要杀死自己。 终结这一切。 魔女的本能尖叫着想要松开‘悲叹之种’，它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它感到畏惧。没有人能够坦然面对死亡，魔女也是。 但里德就这样死死的攥着最后一点控制权，不断向那根触手施加压力，周围涌动的触手试图掰开那只捏着悲叹之种的触手，又不敢太用力。 里德听见那枚漆黑的宝石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咔嚓’声，魔女的尖叫和哀嚎越来越响亮。 他能感受到这种令人窒息的疼痛，好像要把灵魂撕成碎片一样。 它拼尽全力远离破碎的悲叹之种，好像这样就能逃避死亡。 ‘无论如何也都会是这样的结局，至少、至少做一件正确的事情吧。’ 咔嚓—— 无数暗色的碎片炸开成粉尘。魔女的哀嚎声更加撕心裂肺。 空间正在崩塌、像是流沙坠向地面、又在落到地面前消失不见。 达米安睁开眼，周围是无尽的黑暗，他记得自己被魔女吞入腹中，本来他想拼死抵抗一番，却在被吞噬的瞬间失去了所有意识。 如今恢复意识的达米安身处一个‘停滞’了的空间中，听不见声音、看不见颜色，他浮在空中、身体变得轻飘飘的。 这里是魔女的肚子吗？外边覆盖着腐臭的黑泥，内底却是空洞的停滞。 不知道为何，达米安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的思维懒洋洋的，不再去想任何与魔女、瑟西亚有关的内容。 他大概已经和魔女融为一体，否则他的思维怎么会如此懒惰？ 达米安只是感到安全和放松，这很奇怪。 或许，当蝙蝠侠杀死魔女时，他会跟着一起消散。 达米安忍不住扯了下嘴角，悠闲地顺着一个方向飘去，这里与刺客联盟的禁闭室也没什么区别嘛，甚至比禁闭室的空间更大。 然后达米安看到了一个光点，出于好奇，他朝着光点的方向飞去。 然后他看见了蜷缩在地上的，失去了颜色、呈现灰色的瑟西亚，她抱着头，浑身颤抖。 “瑟西亚？”达米安惊讶的喊。 他心情复杂，他之前并没想过瑟西亚的意识仍然存在于魔女的内部这个可能性。 听到呼唤，瑟西亚抬起头来。 里德正处在魔女的意识空间里，等待着魔女完全瓦解后意识回到本体。 自杀是一件非常需要决心和勇气的事儿。 在他捏碎悲叹之种后，后怕的情绪让他腿软。 捏碎灵魂的疼痛仍然回荡在他心间、恐惧就像是扼住他喉咙的、无形的手，一点点夺去他的呼吸，却无从缓解。 里德没有想过瑟西亚对达米安的依赖，会让里德无意识的将达米安拉进魔女的意识海中。 “达米安。”瑟西亚勉强站起来，她惊讶的喊：“你怎么在这里，你不该在这里。” “我不知道。”达米安干巴巴地说，他意识到，这个失去了颜色的瑟西亚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魔女吃了我，所以我出现在这里。” 瑟西亚解释道：“这里是魔女的意识海，如今你只是一缕意识。” “哦。”达米安随意耸了耸肩膀。“所以，你许下了怎样的愿望？” 他们没有一个人提起丘比的骗局、魔法少女的绝望轮回，他们只是闲聊，就像坐在莫里森湾的沙发上时那样。 瑟西亚狡黠的眨眨眼，她朝着达米安微笑道：“现在先不告诉你。” 然后瑟西亚朝着达米安伸出手。 达米安没有丝毫犹豫，他抓住了瑟西亚的手。 随后被冻得打了个哆嗦，他记得瑟西亚的手总是温暖的，至少不该是现在这样冰冷，仿佛寒意能通过他们接触的双手传到全身一样。 但达米安只是握紧了瑟西亚的手，再也不愿意放开。 瑟西亚牵着达米安，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我不是故意打伤小乔的，之后替我给他道歉吧。” “嗯。” “肯特先生和肯特夫人……我还没有叫过他们爸爸妈妈，感觉很对不起他们呢，他们为我准备了这么多。那根围巾很温暖。” “嗯。” “唔，我在莫里森湾下的沙发第二层里藏了给你和小乔的礼物，记得去拿。” “嗯。” “你们送给我的丑毛衣我很喜欢，要是能再丑一点就好啦。” “嗯。” “我记起以前的事了，那一点都不快乐。我后悔了，我不该许愿。” “……嗯。” 两人的对话就在瑟西亚一如既往轻快又活泼的语气和一方越来越低迷的回答中进行着。 达米安不敢多说别的，他很少感到畏惧或是畏手畏脚。 但自从认识瑟西亚后，他总是在畏惧。 他‘畏惧’瑟西亚会变成魔女，所以不想面对，他‘畏惧’瑟西亚会离他们远去，所以不发一言，仿佛这样就只是瑟西亚的絮絮叨叨，而不是离别。 瑟西亚抬头看了看，魔女的身体正在瓦解，已经隐约能够窥见外边的光亮了。 “蝙蝠侠在保护你。你不会随着魔女一起消散。”瑟西亚说：“他很爱你。” ——我们也很爱你，我和小乔还有肯特夫妇。 “那你呢？”达米安反问道，他很聪明，一直都是。 他猜到了外边发生了什么。 他们可以对魔法少女造成伤害，却无法击碎那枚悲叹之种。而如今瑟西亚摇摇欲坠、灰败的灵魂仍然处在魔女的意识中—— 是瑟西亚亲手打碎了自己的灵魂，她亲手杀了魔女……杀掉了绝望的自己。 瑟西亚轻快的眨了眨眼：“当然是走向我的结局啦。” 她以歌唱般轻快的口气说：“魔法少女与最强大的魔女同归于尽，化作群星散落天边，永远照耀着每一个爱她的人，她再一次拯救了这个世界。” “爱着她的人们还没有迎来属于自己的结局，他们要背负着魔法少女的信念继续战斗下去才行。” 达米安沉默着、不发一言。 难道作为超级英雄，他们就必须要失去一些东西吗？ 他们总是在失去，一直在失去。 达米安难得的为自己的信念感到了迷茫。 走到崩塌的边缘，瑟西亚停下了脚步，她略有些不舍、但还是松开达米安的手。 光芒猝不及防的穿透意识海落到瑟西亚身上，她穿着达米安与小乔赠予她的丑毛衣、围着那条红色的、绣着她名字的围巾，头发依然是乱糟糟的。 那双浅蓝色、明亮的眼眸比达米安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鲜艳和明亮。 瑟西亚摸了摸发尾，她苦恼地说：“我好像弄丢了你送给我的星星发夹。” “你什么时候能改一下丢三落四的性格？”达米安轻哼了一声，最终他别别扭扭地说：“之后我再买一副新的送给你，比之前那副更漂亮。” “谢谢，我相信你的审美。”瑟西亚露出甜美的笑来。“不要告诉小乔，我觉得他的审美好奇怪。” 她沉默下来，微笑着，却难以掩盖不舍。 “……我不想走。”她崩溃的哭喊。 眼泪从她面庞划过，她控制不住的哽咽、吸气，瑟西亚抬起手臂胡乱擦了下脸上的痕迹。 达米安拍着瑟西亚的肩膀，他的鼻子酸涩难忍，却始终只是保持着沉默。 最终瑟西亚露出一个扭曲、颤抖的微笑，她尽可能地保持着平静的语气对达米安说：“那么，再见？” “……再见，瑟西亚。”达米安注视着瑟西亚，最终低声说。 然后瑟西亚将达米安推了出去。 达米安猛地咳嗽起来，黑泥从他口腔中喷涌而出。他用手背擦了下脸上的痕迹，抬头看去。蝙蝠侠一只手扶着他。 淡粉色的、蛋壳状魔力磁场萦绕在他们身边，保护他们不被黑泥侵蚀。 但达米安比蝙蝠侠更早一些进入魔女的肚子，所以他多少还是吃到了一些黑泥。 “……蝙蝠侠？”达米安用沙哑的嗓音喊。 确信达米安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后，蝙蝠侠松开他，沉默了片刻后，对达米安说：“结束了。” 是‘瑟西亚’紧紧的攥着丁点控制权，在魔女的腹腔中保护了达米安，否则当蝙蝠侠钻进去时，达米安早已被撕成了碎片。 “魔法少女打败了魔女。”夜翼轻声说，她为这个城市夺回了黎明，就像她之前所做的那样。 达米安抬头看去，结界已经破损，初升的太阳投下温暖的光，寒意在逐渐消退。 魔女的碎片仍然在空中飘散、它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哀嚎、只是平静的、接受自己的末路。狐狸发出轻柔的叫声，它趴在魔女的膝盖上，随之消散。 她温柔着注视着他们。 属于瑟西亚的声音笨拙的、断断续续——像是刚刚学会了人类的语言。 “……我的愿望是、幸福的死在家人手中。” 瑟西亚把达米安想知道的答案告诉了他。 魔法少女骑着独角兽朝着深不见底的黑暗坚定走去，她走向自己的末路。 再也不会回头。 魔女结界瓦解之后，周围的环境恢复了平静，原来他们从始至终都踩在地面上，而非是那颗处于空中的‘球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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