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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砸我|干嘛？” “你怎么知道我是砸你的，我只是踢球没了准头，一不小心犯错了。” 可爱的肉肉脸小孩顶着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和抿着笑的小嘴巴跑了过来，嘴里咕噜着一长串的德语，加迪尔没听懂。 “你有弟弟在这里踢球吗？” 加迪尔摇了摇头。 “你要进来和我们一起玩吗？” 格策换成了英语。 “我不会踢球。” 加迪尔面不改色地撒谎。 “我教你啊！神秘人！你翻墙进来，带上你的朋友一起。” 小孩不依不饶地要求道，加迪尔瞥了一眼自己身后表情严肃、浑身肌肉、壮得像头山似的保镖；再看看不远处那群正在满脸兴奋地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青少年，意识到了大概是他俩看起来过于神秘和好莱坞化的装扮让好奇心旺盛的孩子们感到了好奇。 加迪尔有点头疼地蹲了下来，轻轻敲着栏杆说道： “那可不行啊。” “你声音真好听。” 小男孩像是并不意外他的拒绝，只是忽然伸出热乎乎的手握了握加迪尔搭在栏杆上的指尖，然后立刻缩了回去，仿佛自己刚刚是在恶作剧似的。 他一边大笑着一边往回冲刺了几米，转过头来看到加迪尔被拦在栏杆外面，不由得兴高采烈地劈了个叉。 加迪尔忍不住笑了起来，帽子下面掉出卷卷毛，口罩上面露出漂亮湛蓝的眼睛，像是夏日清晨温柔而闪亮的波浪。 “你过来。” “什么啊，真是怪人。” 小男孩一边抱怨着，一边又积极地跑了回来。 “你们这里有没有姐姐在踢球呀？” “你是色狼吗？”小孩大为不满，但下一秒就露出了非常“志同道合”“我懂你”的表情，兴奋地把肉乎乎的脸蛋贴到了栏杆上和加迪尔说道：“我也喜欢踢球的漂亮大姐姐，但是这里真的没有，一定是因为我们太穷了。” 加迪尔有点糊涂了。 “不一定是去踢职业的，在这里踢着玩玩的姐姐也没有吗？” “没有啊，我们就没有女队的。” 加迪尔陷入了沉思。 “你不会是被什么人给骗感情了吧？电视上经常放的，网恋女神是抠脚壮汉。” 小男孩眨巴着眼睛耿直发问，加迪尔：…… 这小孩怎么回事哦！ 他现在好像有点不得不向有可能发生的可怕现实靠拢了，那就是托米娜没准是个男孩子，更糟糕的是他没准压根不在德国、不在多特蒙德踢球，只是骗他玩玩罢了。 但加迪尔还是很想见对方一面，而且托米娜真的会说德语，也真的很懂足球，他不想放弃希望——只要能见到对方，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还是外星人他都认了。 来都来了，好歹有个结果吧？ 加迪尔的心中充满了悲壮的情感，他认真地向肉肉脸小孩子问道：“那你知道自己队伍里有什么年纪大一点的球员吗？球踢得不错的那种。他们今天来了吗？” 热心小孩想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有个去年刚转去了红白艾伦的。但他偶尔还会回来找朋友玩，今天没准也在。” 他相当狡猾和聪明地笑了起来：“我带你去找他吧？” 虽然几分钟前还在认真拒绝对方“这样可不行”，但加迪尔终于还是妥协了，开始老老实实地翻墙。 保镖先生试图跟着一起翻，但是一方面是他块头太大了，另一方面是格策一直在尖叫“你别来你别来你别来”而加迪尔也跟着命令，所以他委屈地又滑了下去。 “您可以踩着我的肩膀，直接就过去了。”他向加迪尔申请。 “不，我自己就可以！” 顽强的加迪尔顽强攀爬。 “快点快点！要是让教练看到就不得了了！” 小男孩催促着他，在他刚落地的时候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带着他猛地跑了起来。 加迪尔猝不及防，被他拉得差点失去重心，调整了两下才缓过来，跟着他一溜烟穿过了训练场，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门里进了楼房。 “从这边可以穿过去，到年龄大一点的那一坨去看看……” 精神百倍的小孩一边跑着，一边向加迪尔介绍。 “看，就是这边。——啊，他在。” 他停了下来，使了点力气才推开了一座似乎很沉的玻璃门，他们穿过了建筑物，到达了另一边的球场上——这里显然都是年龄更大些的孩子在玩。 小男孩笑了起来，上挑的眉毛神采飞扬。他炫耀般地向加迪尔介绍道：“看到了吗？那个金色头发、弱不禁风的就是，他叫马尔科·罗伊斯。虽然他已经走了，但我不得不承认踢得最好的还是他。……他只是运气不太好，没遇上有眼力见的教练。” 他的描述还挺准的，加迪尔一眼就看见了在场地上金发飘飘、歪着嘴笑的小少年。他看起来确实有十六七岁，只是因为太单薄了才仿佛显小似的。 加迪尔的心猛地跳动了起来。 不会吧。他紧张地想。 难道他就是托米娜吗？ 他站在这里，完全不敢上前，前所未有的迟疑和胆怯支配了加迪尔的心灵。他现在不害怕自己搞错了，他只害怕这真的是对的人，他不知道这到底合不合适，对方是怎么看待他的，他们又能不能相处得很好呢？ 还没等想个明白来，格策就已经不耐烦地替他做了选择——他冲着场地上大喊了一声：“马口！有人找你！”然后猛地推了一把加迪尔、而后拔腿就跑！ 猝不及防和罗伊斯对上了视线的加迪尔感觉自己脑子一嗡，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他下意识地就想要也跑离这里，但罗伊斯已经一边笑骂“啊……这个混小子，动不动就带人来骚扰我”，一边跑了过来。 他的朋友们笑着在后面喊：“你快点啊！” 加迪尔的脑子一片空白，手脚都不听使唤，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挂着歪歪的笑容向他奔来。 我该说些什么？ 他会是托米娜吗？ “嘿，你好！我是马尔科·罗伊斯——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罗伊斯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而后有点迷惑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个字都没听懂的加迪尔：…… 神淡定地感慨道：“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以为自己能听懂德语吧？” 最后两个人不得不再次找到了翻译格策，才终于勉强说上了话。 “啊，什么，我没有在网上和别人交朋友啊。”听完他叙述的整个故事后，罗伊斯尴尬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虽然已经预想到八成不是了，但是当确认了的时候，加迪尔还是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无情地嘲笑他。他的心脏像是pia叽一声被人从天上给扔了下去，情绪低落到极点地面对着残酷的现实。 这种感觉一开始是像是浑身被泡在了冷水里，过了一会儿就变成了酸涩发胀的醋意海洋，再然后又开始变成了宛如奇怪药草般的苦涩味道。 这样真的很没出息、也很奇怪，但加迪尔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所以一切都是假的，根本只有我是傻子……” 小男孩和罗伊斯都傻眼了，震惊地看着他忽然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开始抹眼泪，口罩迅速被打湿，可怜的呜咽声响起，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暴风雨里无家可归的小猫咪，哭泣里全是感情没有一分技巧，可怜到不得了。 “你你你你你别哭啊！这又不是我们的错，男儿有泪不轻弹，冤有头债有主，要哭你就得找到别人去哭……” 大概知道了小男孩没说什么好话的罗伊斯照着他的脑袋来了一下，把对方打得哎呦一声。 “对不起，谢谢你们……” 加迪尔努力止住泪水，感觉世界天旋地转，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但抬头望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个乱七八糟的通道里，又该怎么离开。他慌里慌张之下抹眼泪，颤抖的手动作太大，不小心把帽子也给擦了下去。 还没等加迪尔自己反应过来脑袋上轻了一大块，罗伊斯就已经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弹了起来，声音绷紧到发尖地脱口喊出：“加迪尔？！” 天知道他昨天还在看比赛直播，在他把拜仁踢了个穿的时候幸福到在客厅里滑跪呢！！！ 天啊，真人现在就摆在他面前？！这怎么可能？ 猝不及防被人识破伪装的加迪尔：…… “我不是……” 他的谎言在忽然伸手、把他的口罩给拽了开来的小男孩手里终结了。 “不会吧。”小男孩的脸上写满震撼，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 “加迪尔才不可能是这种网恋笨蛋，我不信！” 罗伊斯则是整个人的眼里都在放光，一把伸出手抓住了加迪尔的手腕，还忍不住稍微摸了一下他的胳膊，用充满惊叹的语气说道：“是加迪尔唉！真的是加迪尔唉！是真的加迪尔唉！” 小美人本来就心态爆炸，现在只想远远地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谁知道这一大一小两个人非要拉着他不让走，顿时哭得更猛了。 “对对对不起，真的。你要出去了吗？我送送你吧？别伤心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舍得耍你的混蛋呢，一定是他太过分了，你是最好最好的，踢拜仁的时候进了三个球呢，千万别为了这个伤心——” 罗伊斯一口不歇地说了一大串话，英语本来也就那样的小男孩：…… “他说你别哭，我们送你出去，他爱你；你爱别人，没结果。” 在他的灵魂翻译下，加迪尔哭得更厉害了。 大为震惊的罗伊斯：“怎么会这样！别哭了别哭了，你是最可爱最好的人，真的！……” 在加迪尔天塌地裂“老婆没了”的泪水里，老婆本人（bushi）终于费尽了千辛万苦赶到了这里——他乘坐的S-Bahn坏在了一个离开地面挺高的轨道上，根本不允许乘客们自己离开想办法，整整等待了四十五分钟后，前方的故障才维修完毕，列车终于向着前方继续行进起来。 他气喘吁吁、浑身是汗地赶到基地外时，只有场内的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孩子，场外一个身高一米九几，沉默着垂手坐在那、脸庞全陷在阴影里的彪形大汉。 穆勒的心肝颤了颤。 不会吧，他有点难以置信，虽说隔着网络发生什么都有可能，但是说话可可爱爱、活泼不已的“加迪尔”竟然是这么一个肌肉山吗？这是不是反差有点太大了？ 但他又担心是不是自己来得太迟了，对方已经走了。 理智终于回到了穆勒的头脑中，他赶紧掏出手机告诉加迪尔自己已经到了，很抱歉稍微迟了几分钟。 他屏住呼吸偷偷站在不远处，发现肌肉山的身上大概是没有传来什么短信提醒音的，不由得狠狠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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