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仲马散去周身的压迫力,戏谑地扫他一眼,道:“好心态,有兴趣来我这里吗?” “我自然对你那边心向往之。”马拉美洋洋得意起来,像只骄傲抬头的花孔雀散发自信的魅力,自我调侃道:“不过!我人小势微做不了主,你得问问雨果先生,看看他愿不愿意放弃我。” 知晓为人刻板的雨果多能较真的大仲马听了这番推辞之言不由一笑了之。 马拉美按响门铃,低沉嗓音,发音方式浑厚大气,正义凛然道:“兰波,你涉嫌杀人,和我们走一趟吧!” 老旧的传唤器发出沙沙声,“我有条件。” 马拉美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你现在没资格谈条件,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喂!” 没想再啰唆下去的大仲马一把拉开他,“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你们不能分开我们。”声音很失真,遥遥飘来。 大仲马好生和气,道:“行!赶紧开门,别耽误时间了,我很忙的。” 过了好一会儿,颇有节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大门打开,模样冰雪美丽的小孩子似是害怕地拉着冷峻忧郁的青年缓缓走出。 走到他们二人面前时,那小孩像是被大仲马严肃的模样吓到了,倏地一下躲到青年背后,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打量他。 马拉美嘴角抽搐,嘈多无口,不知从何说起。 面对他时!小鬼可不是这样啊! 大仲马眼中浮现错愕的神色,他看了看仪态更胜从前的兰波,又俯视起怯生生躲到青年身后的精致瓷娃娃,认真眯起眼睛观察。 即使多年不见也分外难忘,他得出结论,魏尔伦的同类。 问就是,熟人打一眼瞧去,没法子不觉得果果是魏尔伦的克隆人。 说不是的,难道指望那个孩子能是魏尔伦的崽么!可他哪里来的崽,但凡和魏尔伦多打几次交道就知道,他的厌人症没治愈过。 肩膀宽厚的中年男人暗暗叹:谣言原来是真的啊!兰波这回精准踩了魏尔伦的暴怒点,他可是魏尔伦唯一信任过的亲友。 ——棒棒哒! ——谁能忍受自己背叛的人复刻了自己的模样重新培养起来呢! 也不知道有没有异能力,有!是打脸。 没有!更是打脸。 两者都是赤裸裸地告诉背叛亲友的魏尔伦他不过是个可以被替代的存在。 大仲马觉得,他要是魏尔伦,现在能立马剁了兰波,不分青红皂白的那种。 不过转念一想,估计也找不出比魏尔伦更生猛的特异点了吧! 这胆量他得高看几分,大仲马眸底闪过一丝不明意味,脸上稀松平常的表情转为想要笑但很克制的状态,趣味十足地注视着彻底蜕变为成熟男人的兰波,穿得真正常,畏寒症也好了。 气氛凝滞,兰波觉得大仲马在想很不正经的事情,直觉使然令他不欲探究下去,以免被拉开不好的话匣子。 果果被大仲马那神色古怪的模样看得浑身发毛,他想起自己现在刁蛮任性的人设,觉得这是个加深别人印象的好机会。 于是!他从兰波身后探出脑袋瞪了格外健硕的大叔一眼,声若悬铃般的清脆悦耳,“没礼貌的大叔,不要盯着人看了。”说完,又缩了回去,淡金色长发悠悠晃动。 大仲马只觉得小孩这副娇娇弱弱的天真模样很可爱,比魏尔伦冷着脸要可爱得多。 幼崽大概没有丑的,他嘴角弧度明显扩大,打趣道:“我是大叔,兰波算什么?大哥吗?” “……”兰波无语凝噎中。 见他们双双沉默不语,大仲马对兰波竖起大拇指,满脸写着“佩服”二字,连连称赞道:“多年不见,你倒是厉害了啊!魏尔伦知道你干了这事吗?他来了你们怎么论辈分啊?” 说得好像兰波做了天理难容的事情一样。 马拉美憋着笑,眼里流露出纯粹的笑意,补充道:“魏尔伦知道了得炸了巴黎,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舍得离开横滨回来看看你这位【老】搭档。” 兰波被他们这话又是一噎,顿时忘记自己该说什么了。 他看着这二人恶趣味相投的样子,心里升起微妙的不爽,他不该对花天酒地的大仲马抱有正经期待的,再过十年都没必要。 旋即,兰波调整好状态,露出难过的神情,有些凄凉道:“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他还好吗?您能和我说说吗?” 这一番话让人惊觉他居然不知道魏尔伦干的好事,大仲马眼中闪过惊讶。 他转头看了一眼马拉美,对方摇摇头,拉了拉嘴上的拉链。 大仲马也是一阵无语,特战力总局不做人这点深入人心,他怎么能忘记呢! 事到临头,他露出语重心长的神色,拍拍兰波的肩膀,安慰道:“这些都是小事!看开点,你只是没了叛逆期的亲友,但你多个懂事的女儿。血赚不亏!” 其余三人觉得耳朵听错了,每一个形容词都透露出诡异的气息。 “我们去喝一杯怎么样?”早早为人父的大仲马此刻豪气冲天,道:“放心!你在我的地盘,喝酒不犯法。咱们各聊各的,审讯和叙旧两不冲突。” 兰波推辞道:“我戒酒了,还有,我才是受害者。” “知道,知道,走程序嘛,不寒碜。”大仲马可惜了地说:“不过!你可真无趣,难怪魏尔伦被你养成闷嘴的葫芦。” 兰波假装不死心地追问:“他去了横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不来见我呢?” 大仲马心头一紧,别开玩笑!他不想卷进他们之间。 于是,他貌似有苦难言地叹:“局里的规矩,你都懂的。 ” 马拉美对他们两你装我演的画面不忍直视,他给果果一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身形一转,轻飘飘地溜了。 果果心里有些烦躁,紧紧拽着兰波的衣服。 再次回到巴黎,兰波和果果享受着非一般嫌疑人能享受的待遇,虽然是在局子里。 丘比早就跑了,它不会傻傻出现,将自己送上试验台供人解剖。 至于它会去哪里……它总会回到果果身边的。 异能总局和特战力总局从工作性质上来讲稍有不同,前者经手事务琐碎而密集,后者经手事务大多危险而罕见。 危险程度不能比较,共同点是差不多都可能死得很惨,死亡率半斤八两。 大仲马带着兰波和果果回去时引发轩然大波,他们没想到这么快,中间也没有出现伤亡。 一问原因,人家束手就擒,坚决不承认自己背叛法兰西、伤害同胞。 ——马拉美和另外四名监视者可以给他作证。 不过,具体还要看尸检结果,这里面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太多。 大仲马不许任何人动他收集的线索,谁动了谁去负责处理兰波,他概不负责。 上面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要留住兰波,还要想方设法让兰波和魏尔伦对上,重新夺回魏尔伦。 至于双方下场,他们不在乎。 而果果已经是他们眼中移动的素材库了,完全不考虑兰波愿不愿意接受。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 半天后,无论是谁来劝,兰波都死活不松口。 一旦触及他的底线,那么他就不再继续顺从配合下去了,主打一个持久性冷战。 僵持不下,就差动手。 他们心想:人都进来了,武力不行,那就比比耐心,实在不行就下药,什么药管用都送进去,总之把人弄晕,事后威胁兰波乖乖听话。 坐在审讯室内的兰波搂着果果不撒手,锐利的眼眸冷冷地瞧着观察窗外的一众人,神色冰冷而又漠然无畏地凝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明明是看不见的单面窗,但青年却无端给人一种他什么都知道的感觉。 似乎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看似云淡风轻,实际上已经蓄势待发,威力滔天。 大仲马抽着香烟,不停地吞云吐雾,他脚边落了很多烟蒂,全然没有守文明的意思。 他对眼下这群高高在上的家伙没看顺眼过,导致说话口气也十分不屑,道:“你们这些人,吃饱喝足跑我这里来多管闲事算怎么回事?” 为首的中年男人一副老道干练、心机深沉的样子,颇有商量一下地说道:“仲马,有些事你应付不来。” “你和我摆什么谱,我应付不来,你就行了?”大仲马半点面子不给,抬眸时锋利无比道:“你真的以为兰波是傻子吗?你们在抓他的把柄前,有没有考虑一下他抓了法兰西多少把柄,他能什么准备都不做就回巴黎。你信,我不信!” 这副态度就差说——“你们这群蠢货能不能不要来添乱!” 中年男人面上无光,顿时挂不住笑脸了。 他们大多年过半百,其中一位年轻气盛的男子忍不了他的讽刺,大放厥词道:“你也太看得起兰波了,他一个流落他乡近十年才找到归路的家伙还有什么本事。” “何况,他早已经忘了自己对着法兰西国王许下的盟誓,又哪里还想得起法兰西的强盛是来自什么。” “如果他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他就该老实配合我们,将他掌握的技术交出来。” 而他身边那些迂腐的人流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很是认同他的发言。 这话说得可真妙,全然没有把一个舍生忘死的情报人员视作英雄,反而打压、贬低得不要不要的。 别人死里逃生的时候,他们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别人茫然无助的时候,他们在挥霍无度地享受。 别人好不容易回来,却连自己公道都讨不回来的时候,他们在剥夺对方的荣耀、不停地落井下石。 看看坐在审讯室里遭受不公的冷峻青年,再看看眼前这群丝毫不在意他人感受的道貌岸然之徒,现实显得多么的可笑啊! 贫富不均,阶级固化,资源剥削,无声无息地影响着社会发展的轨迹。 可无论是纪德,还是兰波,又或者牺牲的人,哪个不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哪个没有家人等待回归。
第107章 这一幕实在讽刺,难免让人产生兔死狐悲的情绪。 今日的兰波何尝不是其他情报人员、异能工作者的下场。 需要时,他们什么都要做,一旦被人恼了,就找个理由除名,还要被扒光剩余价值。 大仲马叼着烟,心底漫进咸涩透冷的海水,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很恶心,可这么恶心的事躲不掉,实在可憎。 于是,连敷衍都不想继续下去了,连连发笑,眼中是有些猖狂又有些失落的情绪。 这让其他人觉得怪异,也觉得他这样的态度很可怕,没一个人敢说话刺激他。 片刻后,这个经历过数十载风雨漂泊岁月的男人情绪平静下来。 他抬手鼓掌,对这群不愿好好处理事件的人赞叹不已,道:“啧啧!厉害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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