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吗？看，我没有恶意。”童磨的脸上的笑容简直可以闪瞎人的眼睛。 看着童磨脸上的笑容，这几天这个人一直都会过来，今天他还带了食物，望着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手上的食物，夜叉丸感觉感觉自己的肚子有些疼。 第一次，夜叉丸产生了犹豫。 在他的世界，人类那一双双充满厌恶的眼睛在他的心中徘徊。 可能这个人是不同的吧，人类的幼崽应该还没有被他们教坏。 夜叉丸这样想着，控制不住自己的小爪子，抓起了童磨手上的糕点。 童磨见到夜叉丸的动作，脸上笑容拉得更大。 糕点没有多少，却能够让夜叉丸肚子不再疼痛，夜叉丸的小舌头再次舔了舔自己的充满甜味的牙龈，在童磨的注视下，开了口：“我，我不是人。” 这只是开口，对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个炸弹，夜叉丸那双金色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瞥着童磨，他心中暗暗决定，要是他露出哪怕一丁点厌恶的神色，他就跑。 他是半妖，他肯定追不上自己。 但他要是真的露出了厌恶的神色，不管怎么说，夜叉丸心中总是会难过的。 好像是知道一般，童磨脸上的笑容并没有变化，这让夜叉丸微微提起来的心稍稍落下，心中竟升起丝丝暗喜。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夜叉丸嘴巴一张，剩下的半句话也脱口而出：“我，我也不是，妖怪。” 这句话，这个声音脆生生的，还带着奶音，要是被个大人听见估计又得萌出一脸血。 听到了夜叉丸的这句话，一直面带微笑的童磨看着夜叉丸的眼神有了些微微的变化，他一直听着夜叉丸讲话的，没说过什么的嘴巴张开了： “不是妖怪，也不是人，你是，神，吗？” 最后的一个字才带上了上扬的疑问，童磨的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小孩。 夜叉丸一下子愣住了，他不是啊？ 为什么要说自己是神呢？他从来没有见过神，见到的只有妖怪和人类，有厉害的也有弱小的。 大大的金色眼睛里满是迷茫，夜叉丸答道：“不是啊，我不是。” 从来不知道半妖为何物的童磨，却因为夜叉丸的迟钝，心中加深了怀疑。 夜叉丸却不准备和童磨再说什么了，因为他听见了脚步声，和之前来找他的女人一模一样。 童磨还想再问些什么，眼前却只见到夜叉丸的身影一闪，过过了拐角便不见踪影。 神，吗。 童磨看了眼自己正准备抓住夜叉丸衣角的手，缓缓把手放了下来。 背后，是之前走掉的女仆，童磨掩下眼帘，转身看了眼脸上满是笑容的女仆，被她双手抱起来，脸上终是没有表情。 教堂是作为万世极乐教发展的重要基地，每到一定的时间，总会有人来找所谓的神子祈祷。 说是祈祷，不过就是说自己的凄苦，一边流泪，一边忏悔。 童磨坐着，望着底下鼻涕眼泪摸了一脸的男人，心中却没有丝毫波动。 男人正在述说着自己近些天的经历，是在找不到办法的他只能来向神子“祈祷”。 男人是典型的武士，武士刀在进这间房子的时候就已经被卸下，那张脸是普普通通，小眼睛里满是泪光，看着座上的童磨眼中的光芒更甚，就好像看见了真正的神一样。 对这样的情形早就熟练的不行的童磨，还有着婴儿肥的脸上早就只剩下怜悯，甚至还有两行泪从他的眼角滑下。 配合着亮堂的灯光，精致的脸庞，以及七彩琉璃般的发色，童磨整个人就像是真正的神子一样，一个小孩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在这个时代说是神子也不为过。 也就是这样的画面，使得男人的哭泣的声音更大了，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依托。 神，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神，这是童磨早就明白了的事实，在他看来这些慌不择路的人，只是一个个的可怜虫。 而他只是为这些什么也不知道，还活在自己幻想出来的神的世界里虫子，可怜而已。 只是，这种带着从高到低，带着俯视的眼光看人的童磨心里却闪过了夜叉丸那双毛茸茸的兽耳。 神。 当童磨再次见到夜叉丸的时候是第二年的春天了，期间他为了这“神”去过好几次，但始终没有遇到过。 之前的那个女仆早就被辞掉了，现在是很少有人找得到他，任谁也找不到，也想不到，在这只有几户人家的地方会出现他们的神子大人。 这次的夜叉丸没有之前穿着的脏兮兮的衣服，相反，很干净。 “你叫什么名字？”童磨抿嘴道，他白嫩的脸上没有了以往面对众人的笑容。 好在夜叉丸身为半妖的记忆力很好，他很快就找出了记忆中的人，他也没有忘记过他，只是他现在有些奇怪而已。 为什么只是一眨眼，自己就换了一个地方。 看着面前的男孩，夜叉丸还是回答了：“夜叉丸，我叫。” 这个名字真的很少见，童磨在心里反复念了几遍，又望向夜叉丸：“你去哪儿了？” 还有，神真的存在吗？你是，神吗？ 夜叉丸挠挠脑袋，面对这个之前没有厌恶他的人类小孩，他的耐心还是很好的，他困惑道：“我和我哥哥在一起，只是一眨眼睛他就不见了。” “你是神吗？” 童磨可不管他之前说了什么，他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眼睛紧盯着夜叉丸，只想看看夜叉丸的反应。 夜叉丸没想到童磨问出了这句话，但他还是快速道：“不是，我不是神。”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童磨却没有什么表示，他看着夜叉丸头上的兽耳，心中那一点点隐秘的烦躁，此时齐齐消散。 原来不是，童磨面无表情，看向夜叉丸的眼神和那些普通的教众别无一致。 这对兽耳怕也只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得来的，就像他的发色瞳色天生，只是他好巧不巧而已。 童磨完全将之前夜叉丸说的话无视掉了。 身为小孩子的夜叉丸如此敏感，怎会察觉不到童磨的微妙变化，正准备再问问。 却只见一阵白光闪过，夜叉丸在童磨睁大的眼睛中消失不见。 这可不是天生得来就可以解释的清楚的。 童磨的眼睫毛闪了闪，一言不发的走了回去。 只是后天的连续多天，他都会来到这里几分钟。 时间一眨眼又是两年，神子的威名在这片区域响彻。 这天夜里，神子居住的庭院却发生了血腥的事件。 尖叫和火光贯穿了整座庭院。 谁也不知道的是，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庭院的侧门走出，就在众人还在救火，还在急切的询问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脸上，衣服上沾着血迹的童磨却朝着一个熟悉的地方而去。 今晚发生的事，在任何人孩子的眼里都可以称得上是毁灭的打击，但在童磨的心中却没有留下丝毫的印记。 谁都知道，神子大人是一个怜悯众生的真正的神子，但只有与他亲近的父母才知道，他们生下的，是一个不懂感情的怪物。 可他们，不在乎，也许他们更在乎的是神子这个称号所带来的一切。 原本以为又是空无一人的地方，这个时候，那双兽耳的主人站在了初遇的地方。 夜叉丸是在睡觉的时候来到这个地方的，此时他还是有些懵，好在之前来过几次，没有慌张的想要到处找哥哥。 “你，是神吗？” 一个声音从夜叉丸的背后传来，转身，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熟悉是他见过，陌生是他很少见。 两年过去，夜叉丸声音中的奶味少了不少，金色的瞳孔还是熠熠生光。 “不是，我不是神。” 还是这句话，童磨刚开口便是这句自己最为在乎的，夜叉丸的回答也很迅速。 只是，童磨垂下眼，他很少有这种奇怪的情绪，从出生开始，这个世界就像是隔了一层膜，他没有常人的情绪，则是他很久之后才发觉出来的事。 其他人觉得高兴，伤心的事，在他的眼里就只有无聊，无趣。 但，神？ 这是他第一次在乎了几年都没有忘记的事，童磨的手附在他的心口。 小小的巴掌，小小的心脏，他的心中只是一直有一个疑问而已，神，存在吗 童磨再次抬眼，想要再说些什么，夜叉丸却被鼻尖的缭绕的血腥味刺到了。 “你受伤了吗？”夜叉丸闷声，他知道懂那种受伤的感觉，就连睡觉也不会好受。 这个无关的话题让童磨一愣。 没听到童磨说话，夜叉丸再次开口：“你疼不疼，我这里有药，很管用的。” 夜叉丸没问童磨为什么受伤，在他的眼中，受伤是很平常的事。 童磨看着夜叉丸眼中的关心，他到了口中的话又吞了回去，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看起来很干净，很可爱。 关心这种事，童磨见的多了，他身边的仆人每次看见他玩一些危险的玩具（刀），就恨不得马上从他的手上抢过来。 夜叉丸的关心没有泛起童磨一丁点情绪。 看着童磨脸上的笑容，夜叉丸并没有童磨预料中的反应，相反，夜叉丸的一句话却让他僵在了原地。 “要是不想笑，你可以不笑的。” 似乎还嫌不够，夜叉丸又傻傻的加了一句：“你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好笑。” 夜叉丸绞尽脑汁，也只是想出了这样一个词，他想说他这样看着很搞笑（褒义）。 可在童磨的眼里却不是这样一回事，童磨的脸上的笑容瞬间撤了下去。 夜叉丸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说错什么了，刚想要在说些话，却又是一阵白光。 童磨的眼前什么也没有剩下。 而这，是他成年前最后一次见到夜叉丸。 有些人，心中凉薄，很少喜怒哀乐，却对让自己情绪变化的事能记上一辈子。 要问神子，这片区域是谁人不识谁人不晓。 但凡家中有点灾祸的，都进过万世极乐教，对神子是除了推崇还是推崇。 背后的屏风上是翩翩莲花，座上的男人早已没有了年幼的嫩气，他盘着腿，手肘支在腿上，撑着脑袋。 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慵懒，仿佛对什么也不在意，一眼扫了下面还在哭诉的男人，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这么痛苦的话，死了不就好了吗？” 底下的男人好像没听见童磨的话，一时间愣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愣住了。 看着男人脸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童磨瞬间失去了兴趣，表现是他脸上的笑消失了，眼皮一抬，那张薄唇吐出一个字：“滚。” 只是一个字，男人的脸色立马就变了，爬也似的跑出了房间。
74 首页 上一页 71 72 73 74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