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局势好像快要缓和一点的时候,羽田秀吉决定说点别的活跃一下气氛。毕竟刚才是在说小银哥,他就顺着话题说了点开心的事。 于是他说以前小银哥带他去听音乐会,还遇到了几个跟他不是很友好的人。其中一个在将棋方面跟他有些过节(应该是赌输了所以亏了不少钱),冲着他来的,但小银哥只是淡淡地扫了对方一眼,说这是“我朋友的弟弟”,于是那个人就光速滑跪说“真是对不起啊哥以前多有得罪了”,从那以后再也没在他面前出现过。 羽田秀吉一直觉得小银哥是个很神秘很厉害的人物,说不定他在做卧底工作的时候不小心当上了黑暗组织的二把手什么的,但他没问过,当然也不会去问。毕竟赤井家的传统就是这样,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各有各的保密要求,别问,问了也是“按照规定不能透露”,搞得他很小时候开始家里人就不怎么交流了。 按理来说这个话题应该不会有问题,当时小银哥也挺轻松的,但羽田秀吉说到一半就发现母亲和大哥的表情不对,那位宫野透先生虽然没什么表示,但以羽田秀吉的观察力还是发觉宫野先生平静的外表下微微恼火的情绪。 诶、所以他大哥和小银哥到底是什么情况?好的不能说坏的也不能说,难道他们俩结仇了? 羽田秀吉,搞不懂。 接下来他就看到母亲忽然对大哥说,你在美国不是很好吗,这次去了就别回来了。 大哥说他打算辞职,不过要留在日本,没打算去英国。 赤井玛丽开始冷笑,于是气氛就变得更紧张了,接下来赤井秀一说他要走了,正好世良真纯要给大家添茶,碰倒了茶杯,茶水倾泻出去,桌子上乱七八糟的。 正好这个时候有人来敲门,所以他们就手忙脚乱地收拾,世良真纯趁那几个经验丰富老特工收拾桌子的时候去开门,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三秒钟——如果开门看到的不是被谈论的主角就很完美了。 嗯,就是这样。 赤井秀一没说话,降谷零偶尔说两句,整个过程基本上是羽田秀吉复述的,他听不懂的部分世良真纯来说,赤井玛丽负责喝茶。 黑泽阵听完,就问了一句:“所以你们吵架的原因是我?有什么好吵的?” 没人说话,没人回应,一位路过的小银先生在赤井家的家庭地位足以体现。 既然是在别人家里说话,黑泽阵也把语调放轻了一点,又说:“是我不让他走的,这是我和他的事,不用你们插手。” 赤井玛丽放下茶杯:“行,我老了,你们自己解决。” 她跟大儿子有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次只是刚好说到Juniper了而已,就算没有这件事他们也能吵起来,从十多年前赤井秀一离开家的时候她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赤井务武抛下妻子儿女去哪了,秀一的教育到这个地步赤井务武要负一半的责任——该不会是去替别人养孩子了吧?哈?算了,赤井玛丽不觉得自己失踪十八年的丈夫能有这耐心。 世良真纯:“妈,你现在是最小的。” 赤井玛丽:“……” 是的,她看起来比黑泽阵还要小那么一点,毕竟银发少年长得要高点;再加上身体不好偶尔咳嗽,现在的赤井玛丽确实是整个赤井家(看起来)最柔弱且年幼的人。 黑泽阵觉得赤井玛丽大概需要一点安慰,也可能不需要,反正用不到他来,他也不会。 然后他对赤井秀一说“走吧,解决一下我们的事”就往外走——这次没打算扯衣领了,当他没听到刚才的笑声吗? 黑泽阵和赤井秀一走后,赤井家的门被关上了。 四个人在客厅里沉默。 很久,赤井玛丽发问:“是谁把他叫来的?” 世良真纯、羽田秀吉和降谷零同时否认是自己干的,于是赤井家最后又开了个总结小会,最终确定,肯定是赤井秀一把人叫来的! 降谷零:……虽然FBI自己叫人来讨打的可能性不大,但黑泽来这里肯定跟我没有关系,所以锅就给你背了,据说小时候就跟黑泽认识的赤井先生(波本的表情)。 世良真纯:妈妈生气了,呜哇啊啊,不能让妈妈知道是我把小银哥叫来的,还把贝尔摩德就是他妈的消息被泄露出来的事告诉他,大哥,拜托你了,救救! 羽田秀吉:虽然不是很清楚他们之间的情况,也不知道今晚是怎么回事,但小银哥应该不是为我来的,我看到其他人也发消息了,应该是别人说了什么…… 赤井玛丽:哼。一个个的、一个个的都这样。非要搞得你们两个都遍体鳞伤才行吗? …… 赤井家外。 米花町的街道上,银发少年和黑发男人一前一后地走。晚十点,街道上已经没几个人了,虽说东京的夜晚依旧热闹,但这个时候的居民区当然不比商业区,只有刚从电车上下来的社畜步履蹒跚地往家爬。 赤井秀一看前面的少年走了很久,不像是要找地方打架的样子,就问:“要去哪?” 黑泽阵正在往他去过的某个方位走,本来没想回答,但已经快到了,就说:“午夜场的音乐会。我从朋友那里要了门票。” “不打了?” “玛丽会生气。” “你跟她关系很好啊。” 赤井秀一始终跟前面的人隔着一段距离,就好像这样他们才不会打起来一样。 他们在组织里的时候也隔得很远,每次、每次琴酒看到他都不怎么开心,琴酒也曾经直说“我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莱伊”,现在想想,那个人不想在随时可能会死的组织看到他属实理所当然。 黑泽阵的声音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 “以前受过她不少照顾,比如说骗我留长发,擅自给我决定了人类社会的名字,还有十八年前叫我去做客结果整家人忽然失踪什么的。” “……” “我没去,走不开,还以为你们家的人都死了。那年我回到海拉,按照我们族群的习惯,在记录族人死亡的石碑上给你划了一道。” 说是石碑,其实是一块矗立在雪原里的黑色岩石。幼年时期的他经常坐在那块巨石上,俯瞰属于他的领地。 黑泽阵说到这里,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似笑非笑地对赤井秀一说:“我带你去看过,你说这是雪原里古代居民用刻字计数的遗迹,应该找两个考古学家来看看。” 赤井秀一:“……”所以那块石碑是我自己的坟头是吗?而且还是雪原公墓? 黑泽阵看到赤井秀一的表情,把嘴角的笑压下去,转身继续往前走。 是啊,他带赤井秀一去看看自己的坟墓,虽然只是风雪里的一道痕迹,等记得它们的人也死亡,这就会变成附近的小孩闲来无事划出的痕迹,再也没人知道其中的含义。 当然,划下那道痕迹后不久,他从赤井务武那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已经划出来的伤痕无法复原,就这样放着吧。 赤井秀一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黑泽阵淡淡地说:“没那个必要。对你来说也不重要。” 赤井秀一在听,但前面的人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听不出有任何不对来,毕竟琴酒早就习惯收敛所有的情绪来面对组织,面对世界,面对任何一个人。 他想点根烟,又没这么做,只是说:“我是说十三年前的事。” 银发少年的脚步猛然顿住。 行人与车流从他们身侧经过,夜色里的两人都一动不动,直到某个时刻,仿佛被切割了时间的画面才重新开始有动作。 风将少年的长发吹起,遮住了远处的灯火,在漆夜的环境里,冷调的暗银色显得有些发灰。 黑泽阵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就想清楚了一切,站在原地,没有回头,问:“他跟你说了多少?” 还能有谁? 这不是「谁会泄露情报」的问题。还记得那件事的人就只有他和赤井务武,他自己永远不会把事情告诉赤井秀一,那将陈年往事说出口的人就只有一个了。 赤井秀一也没继续往前走了,想了想,回答:“不少,从你小时候开始讲,到我加入组织为止。” 赤井务武,你还真敢说。 黑泽阵转过身,注视着几步之外的赤井秀一,问:“既然你都知道了,还跟着我做什么?” 赤井秀一感受到了明显的敌意。 是啊,任谁发现不想被任何人知晓的过去已经为人所知,估计都高兴不到哪里去,更何况是自尊心这么强的琴酒。 不过赤井秀一想,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也挺了解琴酒这个人的。 所以他说:“我只是觉得,如果我知道了还隐瞒下去,你会更不高兴吧。” 黑泽阵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问:“他还说了什么?” 赤井秀一说:“让我对他儿子好点。” 黑泽阵冷笑:“呵。他倒是很会说。” 看看你自己吧,赤井秀一,你这些年过得不也是不怎么样吗?赤井务武在北欧那么多年,几乎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现在忽然来日本,难道不是因为你还活着吗? 银发少年顿时就没了兴趣,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别靠近我,我没心情。 不过赤井先生向来是个有主见的人,具体表现在他会以自己的判断行事,不会听任何人的意见,就比如现在,他反而走到了黑泽阵面前。 看到对方微微抿唇的动作,赤井秀一知道这次可能不是那么难哄——琴酒其实是希望他知道的吧?只是不希望任何人说出口,自己也绝不会说。 他决定问:“他是你父亲?” 毕竟他说你是他儿子,还特地因为这件事跑来找我。 黑泽阵别开视线:“算是。” 见鬼的,他是你爹,不是我爹!等这些事结束了我就把他叫来给你看看! 赤井秀一发现黑泽阵有点恼了,虽然可能不是对着他的,就换了个问题:“音乐会还去吗?” 黑泽阵没好气地说:“去。” 票都拿到手了,来都来了,不去有点浪费。虽然他觉得以莱伊的音乐鉴赏水平,大概是听不习惯古典乐的,据说他在酒吧拉手风琴卖唱(?)的时候都是偏流行乐的。 请莱伊先生待一整晚,谢谢。不是报复,请你来听音乐会怎么能叫报复? 于是,当晚—— 赤井秀一被迫听了整场老掉牙的音乐会,除了古典乐器还有更老掉牙的歌曲,手机还被人拿走没地方跑。而银发少年从开场就睡着了,一直睡到音乐会散场,看起来大概睡得不错。 赤井秀一:…… 没关系,琴酒开心就好。勉强把人哄好了就是胜利。 至于依旧在炸毛的他妈,被他惹毛的降谷君,需要他解释点东西的真纯,以及一头雾水的秀吉,他们……就等回去再说吧,毕竟家庭矛盾也分轻重缓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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