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的大厅里聚集着船长、大副、几位船员,爱尔兰和他弟弟,还有得到消息来看小泉露比决定命运的乘客们,现在他们都揪心地看着外面,甚至有点慌,几位预感到可能会出事过来的警察正在维持秩序。 降谷零环顾四周,找到做了伪装、正在墙边的贝尔摩德——是做了易容,但她的手机、手表和衣服都没换,显然没打算从熟人面前混过去,只是不打算暴露克丽丝·温亚德的身份而已。 “贝尔摩德。” “波本,你有什么——” “这个交给你,他快变回去了,看好他。” 降谷零把工藤新一塞到贝尔摩德怀里,说小孩就靠你了,我去看着点琴酒,放心,琴酒出事我比你急。 贝尔摩德看看已经因为高烧快昏过去的工藤新一,又看看表情沉重转身就走的降谷零,笑了声,最后往漆黑的甲板上看了一眼,就抱着她的“银色子弹”往回走。 可以,一人照顾一个,很公平。贝尔摩德把烟盒丢进垃圾桶,这次她真的打算戒烟了。 …… 黑泽阵一手抓住轮船的栏杆,另一只手抓住已经掉下去的露比,红发的女人看起来像是昏过去了,但还是双手抱着她的水晶球,在说什么,黑泽阵听不清。 但他知道他要做什么,就像十三年前的那次一样。 那时候露比在逃亡的路上,刚准备好仪式的材料,看到来追杀她的琴酒大喜过望,说太好了琴酒,我准备找一样东西来跟那位先生换我的命,你来帮我完成仪式吧! 黑泽阵觉得她在做梦,但露比双手合十,说只要你帮我,以后我在老家给你做个神位…… 他没打算帮她的,只是那位先生很感兴趣——黑泽阵每次单独出任务的时候,那位先生都要求他全程保持联络,于是露比的话也被那位先生听在了耳朵里。 黑泽阵接到新的指令,只能帮露比完成她的仪式,露比说她的灵魂将前往「某个地方」寻找答案,而黑泽阵的「任务」就是依靠他们两个之间的「羁绊」把她找回来。 黑泽阵:你觉得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足够让你感动的「羁绊」? 露比:有,琴酒,你只需要拿着枪顶在我脑门,说“再不醒我就一枪打死你”就可以了。 黑泽阵:…… 事实证明露比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黑泽阵刚掏出枪,话才说了半截,露比就被吓回来了,心有余悸地说“心理阴影也是羁绊的一种,不爽不要玩”。 黑泽阵觉得露比脑子有问题,但那位先生很满意,他没有反驳的余地。而且他本来就没打算处决露比,就让这件事过去了。 只有一点意外,他拿枪对着露比的时候被路过的警察看到,刚跟露比告别就被抓进警察局,幸好露比接到消息万分惊恐地去接他,跟警察解释了半天才把人带出来。 露比: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你没把警察局炸了真是太好了! 其实是那位先生让黑泽阵先等着,他找人去处理这件事,不然黑泽阵是不可能让那些警察带走的,但他懒得跟露比解释,穿上他的外衣就走了。 那之后很多年他都没再听说露比的消息,本以为不会再见,没想到……他不但要跟露比再见,还得把当年的蠢事再做一遍。 暴风越来越烈。 黑泽阵用力把露比拉了上来,水晶球的光摇摇欲坠,就像是要熄灭一样,黑泽阵对魔法一窍不通,他只是看了眼时间,露比说过的“极限时间”已经过了。 他握着枪,像握着一块不会融化的冰。 黑泽阵把露比扔在甲板边缘的栏杆上,用降谷先生的枪对准她,说:“露比,醒醒。” 露比没反应。 “如果你不回来我真的会开枪,这样死得比较快,起码比淹死强。” 露比依旧闭着眼睛。 黑泽阵想了想,说:“你女儿哭着喊着要嫁给五十多岁的怪盗基德。” 露比猛地睁眼:“什么!绝对不可以!” 黑泽阵:“……” 露比:“……” 黑泽阵:“醒了?我们回去吧,其他人大概以为我们已经死了。” 露比:“红子真的要嫁给怪盗基德?” 黑泽阵:“……没有,不会,她要找的那个怪盗基德应该是二代,年轻的那个。” 露比终于放心了,躺了回去,感觉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啊,原来是这样去。我的女儿啊,妈妈希望你幸福,但二代怪盗基德,好像差点就跟妈妈一起死在船上了。 黑泽阵才不管露比在想什么,就扯着已经走不动的露比往大厅的方向去。 甲板很晃,但黑泽阵走得很稳,露比安详地躺在地上被拖着走,过了一会儿,她抬头望向黑泽阵,从这个角度看,银发少年显得很高,跟她记忆里的银发男人没什么区别。一如既往的可靠啊,琴酒。 游轮大厅。 漆黑的风雨里忽然出现了某个影子,一道银色的闪电从天空中划过,照亮了正往门口走的人。 天与海一片纯白,少年走在这片只有线条的纯白里,腰杆挺直,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尔后,世界又归于黑暗。 黑泽阵走回大厅,把露比丢给早就准备好毯子和热水的人,接过两位乘务员递给他的东西,然后自顾自地拧头发上的水。 降谷零直接把人扯进怀里,感受着黑泽阵可以说是冰冷的体温,说,别折腾了,回客房,你这样算什么。 黑泽阵没说话,也没动,半晌才推开降谷零,说我去洗澡,你记得给我带两瓶酒。 “你现在是未成年……” “要威士忌。” 黑泽阵的声音很低,就好像被暴雨浸透了一样,带着点沙哑。降谷零看着银发少年离开的背影,少年走得依旧很稳,就好像刚才在暴雨里淋了很久的人不是他一样。 景说得对,降谷零想。琴酒真是个喜欢逞强的人,不想在任何人面前示弱。 但是—— 你想让我带哪种威士忌,黑泽?都是组织的人,你说话说半句,就是在故意为难我吧!信不信我给你带两瓶黑麦过去? 降谷零想到那个场面,估计黑泽会把酒瓶砸在他头上,还是放弃了这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算。 他转身去看小泉露比,波本可以跟着黑泽回去,但降谷零得留在这里,因为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他来做最终的决定。 “你看到路了吗?是哪一条?” “不是哪一条,”露比整个人都快昏厥过去了,但眼神却闪闪发亮,“我看到的是,指引命运的第七条路!” 她指向某个方向,在那漆黑的天隙里,竟有一道光,如火炬般照亮海面。 仿佛喷薄而出的黎明。 那道光只是持续了短短一瞬就彻底消失,却好像在所有人的心底燃起了希望。 看到那一瞬间的光,“青鸟”号的船长想起二十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暴风雨的夜晚,他跟父亲在海上航行,所有人都面临绝望时只能祈求神明,最后看到的一道光。 是的,当年他们就是向那道光的方向去,最终离开了风暴!活了下来! 所以“奇迹”是会再次出现的! 船长激动地抓起降谷零的手,说:“教父,你的手下实在是太厉害了,带领我们在风暴里找到了唯一的生路啊!” 降谷零理解船长的激动,点了点头:“嗯,既然这样我们……等等,什么教父?” 黑泽刚醒的时候是不是也说他想当自己儿子的教父来着?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好像全船的人都知道,就他自己不知道? 降谷先生,陷入了沉思。 …… 6月10日清晨。 “青鸟”号驶出了暴风雨的中心,终于跟总部联络上,并接到了附近一个港口的信号。港口的工作人员指引他们往某个方向前进,在越来越小的暴雨里靠近岸边。 在两天的暴风雨里,他们已经从日本海的南端到了北端,完全偏离了原本的航线,但以现在的情况,上岸才是最优先的选择,毕竟本土的暴风雨都还没停止,海上更是危险。 小泉露比倒下了。 船医表示没死算她命大,不过她现在好像成了船上的吉祥物,不少人来问她关于魔法的事,小泉露比·半吊子魔法师·公安卧底连夜向降谷零求助,降谷零表示,安抚大家情绪的工作就交给你了,小泉前辈,我可以替你写任务报告。 小泉露比:成交! 那位责任心很强的船医在照顾完小泉露比后到处找黑泽阵的身影,他记得出去的人有两个,但另一个不知道去了哪里。 爱尔兰听说后跟船医说不用了,他是我爹,有专人照顾;夏目舟听说后跟船医说不用了,他是我同学,有人会照顾他的。 船医:……你们兄弟父子之间的关系真的很奇妙,请问你们爹管你们教父叫什么? 爱尔兰回忆了一下,说:到处烧钱的败家玩意儿,之一。 船医:……(有钱人的事,他是不懂的) 事实上黑泽阵昨晚泡了很久的热水,直到体温恢复到他的正常水平,降谷零才放他出去。降谷零给他带了波本威士忌和苏格兰威士忌,爱尔兰表示他被排除在外了,被他弟弟拖出去了。 在降谷零谴责的目光下,黑泽阵就喝了一点,反正他也不是真的想喝酒,只是觉得确实有点太冷了而已。就这样还不行,降谷零觉得他体温太低一定是哪里不对,打算去找点药,黑泽阵说波本你够了没有,我没那么脆弱。 他发现降谷零有点生气,不,可能是非常生气,黑泽阵认真地反思了一下自己,终于意识到他和降谷零两个人待在一起就肯定会有一个人被气到,看来这个家没苏格兰不行。 于是他对降谷零说:“你去找药吧,找什么我都会吃。” 降谷零就看他:“安眠药也可以?” 黑泽阵:“……不可以。别跟苏格兰学。” 结果降谷零带了普通的药回来,黑泽阵如约吃完,甚至没看是什么东西。 降谷零说信号可能过会儿就会恢复,你休息吧,醒了就来中央控制室找我,还有,下次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贝尔摩德差点跟我同归于尽。 黑泽阵很自然地问了个问题: “危险吗?” “你还是别说话了!” 降谷零被他气走,摔门而去,而黑泽阵低头笑了会儿,把两只蹭来蹭去的小猫拎进被子里。 小黄猫扑腾了两下,不情不愿地趴在黑泽阵枕边,小黑猫喵了一声,蹭了蹭黑泽阵的手。 “晚安,波本。” “喵!” “晚安,莱伊。” “喵。” 黑泽阵觉得,他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 …… 暴风雨后的清晨,浓重的雾气将远处的港口染成了奶白色,从游轮客房的窗口往外看去,只能隐约看到港口的轮廓越来越近,像一副晕染开的墨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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