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龙之介正好这场上来替月岛萤,他看着影山飞雄离开的背影,对及川赖说:“影山这小子真拧巴。” 及川赖心里说,可能是因为日向刚才冲过来抱他了吧。 嘴上说:“大概是嫉妒我打得好吧。” 影山飞雄左腿绊右腿:“!” 他恶狠狠地转过头看向及川赖,他才没有嫉妒! 乌野和白鸟泽的比赛已经临近尾声,现在正在打最后的胜负局,但两支队伍的比分咬得十分紧。 解说:“噢,比赛不知不觉就来到乌野的赛点了!让我们期待一下,接下来的这一球究竟是决胜球,还是会继续延长比赛呢?” “但很可惜的是牛岛若利现在去了后排,这是对白鸟泽攻击性的极大限制,现在的重担落在前排拦网的三名球员身上。” 但只有身在场中的乌野知道,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重担也不会落在前排。面对白鸟泽,他们从始至终放在第一位的关注点都会是牛岛若利。 及川赖的左手擦过裤边,看向身侧:“喂,影山。” 影山飞雄看过来:“?” “这一球也请一定给我吧。”及川赖说。 “谢谢。” 岩泉一刚绕进观众席就看见看台上的及川彻。 他身上的比赛服都没有换,大概是不害怕被及川赖发现了吧。 岩泉一走过去,随手把毛巾丢到及川彻的脑袋上,在他身边站定。 场下的裁判吹哨,乌野发球。 解说:“我们看到这一球是来自乌野的跳飘!——好,白鸟泽的自由人接到了!” 事实不出他们所料,白布贤二郎一拿到球就果断传向牛岛若利的方向。 “果然还是牛岛——乌野的自由人也接到了!” 别的不说,给两边的自由人先颁个奖吧,为了接对方主攻手的球他们付出了太多! 白鸟泽&乌野自由人:多谢款待,感觉这辈子都无法和左手扣球和解。 “影山!” 影山来了! 影山飞雄拿到球的一刻,视线瞥向及川赖所在的方向,伸手将球一推。 解说:“又是左手,13号扣出去了!哎呀今天似乎都没怎么见到13号用过右——被接到了!” “好的白鸟泽一个A式快攻!……乌野的副攻上来了!……白鸟泽的拦网非常严密!……乌野!……白鸟泽!……乌!……白!……” 解说赶紧喝上一口水,猛然又看到屏幕上一个身影迅速掠出来,急忙把水吐回去:“来了!来了!” 及川赖和牛岛若利同时摁上网尖的球! 解说:“观众们!现在就是绝对力量的对抗了!” 及川赖不知道自己拿左手和牛岛若利直接硬刚的胜算有多少,但是这一球,他实在是太想拿下了。 他在一瞬间用力到双眼紧闭,感觉这辈子的力气全都用在了这一刻。 “好!!!”解说直接站起来了,“天呐,13号居然真的用左手把牛岛比下去了!天呐!——” 及川赖只感觉耳朵嗡嗡的,不知道刚才还在手上的球去了哪。 等他能够再次思考的时候,他已经跌坐在地上,整个人被菅原孝支抱住了。
第85章 及川赖写日记的习惯一直持续到国中一年级,之后便在某一天戛然而止了。那本从小学沿用到国中的日记本现在还放在他的房间里。 日记本上的最后几页,记录的都是关于哥哥的事情。 【5.10——如果有太阳。】 自及川赖有记忆起,及川彻就是一副一向开朗的模样,所有事情在他面前都像是一团云雾,飘进来再飘出去,不会留下半点痕迹。 曾经有一段时间,及川彻的心里飘进去了一团乌云,及川赖觉得那片乌云一定是在里面下雨了,才会让他哥哥突然失去总挂在嘴边欠揍的笑容,突然变得沉默寡言。 那时候的及川赖正在国中一年级,他刚入学就被他哥带进排球部,第一次打有六个人的排球,对一切事物都抱有好奇。 当时的及川赖还说不清他对排球的感情,只是小学的时候每天都见他哥哥和小岩哥在公园里投来投去,后来半懂不懂地在两人的带领下接触这一项运动,最后不知不觉就打到了国中。 教练评价说他有很高的天赋,而他也不负所望,在第一年学期中的时候就成功转替,成为第一个拿到替补席位的一年级。 于是他开始跟在及川彻的身后,一起出校打训练赛,一起参与国中段的全国赛事。队员会在拿分时激动地抱在一起,也会在遗憾落败后互相安慰。 及川赖一直知道自己的哥哥很厉害,一开始基本上不会有他上场的机会。但一直坐冷板凳的落差感完全没有消磨他渐渐燃起的对排球的某种特殊感情。 直到那一天的晚上,排球部的晚训刚结束,及川赖在准备去找及川彻一起回家的路上看到了抱着球跑进体育馆的影山飞雄。 影山飞雄是社团里紧接在他之后第二个成为替补的一年级生。 及川赖觉得影山飞雄肯定是去找他哥取经了,于是慢悠悠晃到窗边,却目睹了他哥哥十分失控的一幕。 那几天的及川赖其实已经感觉到了及川彻的不对劲,但当真正看见及川彻朝影山飞雄挥拳的那一刻,窗里的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让他涌起了强烈的陌生感。 一切都发生得十分突然,直到关键时刻拦住及川彻的岩泉一已经让影山飞雄出去了,窗外躲起来的及川赖还是没能反应过来。 他哥突然怎么了…… 为什么会朝影山挥拳头…… 这两个问题在他心底围绕了整整一晚后,年纪尚幼的及川赖隐隐有了些猜测。 在这个辗转难眠的夜里,他突然意识到他和影山飞雄飞速的成长对于及川彻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们说影山飞雄是天才,但他比影山还要早一个月成为替补。 及川赖无法想象那一晚的人如果不是影山飞雄而是他……那他肯定会在及川彻崩溃之前先崩溃。 对于他来说,如果成长的代价是看着一直走在他身前的及川彻转而败落的话,那他一定会不假思索往回走的。 【5.13——用被子把自己包裹住,没有空气,呼吸渐渐吃力了。】 及川赖掀开被子,打开书桌的台灯留下这句话。 今天已经是他失眠的第二十天。 虽然躲进他哥心底的那片乌云似乎已经飘走了,但是他依旧满怀着强烈的不安。 他的哥哥不喜欢天才。 这个前提条件在当时尚未年幼的及川赖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以至于他很快就完成了以此为前提的推导,即使这个结论在多年后看来只剩下荒唐,但至少当时的及川赖深信不疑。 ——“及川赖总有一天会被及川彻讨厌的。” 这段时间他的情绪异常糟糕,失眠严重。 所以他选择放弃二传。 他渐渐减少了待在及川彻身边的时间,转而去找岩泉一,减少了针对二传的传球训练,加入练习扣球的队伍。 至于及川彻和教练来问他的时候,他也只是低头擦着球说:“比起二传,主攻手可能会更加适合我。” 【5.20——乌云不会回来。】 虽然在别人看来他正在主攻手这一个崭新的道路上稳步前进着,但只有及川赖自己知道,他的失眠并没有好,他的精神状况依旧很差。 万幸当时正值很重要的比赛期间,正选和替补分开训练,没有人会把太多的时间放在替补身上,加上及川赖每天本来也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所以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那场比赛的决赛局,北川再一次输给了白鸟泽。 及川赖第一次看见躲在角落里独自抹眼泪的及川彻。 他只是静静看了片刻,转身走了。 回去后,他开始疯狂学习牛岛若利的左手扣球。 他把自己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训练占满,不论何时何地都会翻出白鸟泽的比赛视频,一遍又一遍地研究。 及川赖不敢让及川彻发现他在练习左手的事情,只能疯狂压缩社团训练之外的课余时间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周末就坐车去市中心的排球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及川赖的腰检查出问题了。 腰部的某处肌肉异于常人,以至于他遭到伤痛的可能性远远高于一般人。 及川赖在社团的训练量被及川彻压缩到一半。教练知道了他的情况,于是及川赖很容易就能获得早退的批准,拿更多时间去偷偷练习左手扣球。 他的漠不关心,致使他的腰很快就不堪重负,发出了第一道预警。 但他拒绝了清水哲井尽早治疗的提议,因为打败牛岛若利的想法早就在他心底生根发芽,扭曲长成只想要尽快学会左手扣球的执念。 至于他以后能不能长期打球,当时还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只是即便付出了这样的代价,他依旧失败了。 迟钝的天性让他很难猜到别人的心里会想什么,敏感多疑的内心又让他陷入无止境的内耗。会被及川彻厌视的恐惧远远胜过他想替他哥哥打败牛岛若利的决心,渐渐演变成害怕在及川彻的面前拿起排球。 于是他退社了。 这样在及川彻的眼里,他的弟弟就只是一个不会再继续打排球的普通人。 及川赖不是天才。 但,他真的不热爱排球吗? - 周围如浪如潮的欢呼声将及川赖包围。 他深感不真切地剧烈呼吸着,恍惚间不自觉地收紧胳膊。 他刚才似乎把那一球推过去了……他好像真的打赢白鸟泽了……但他一点都感受不到愿望被实现的满足。 也许是因为这个愿望早在很久之前就被他舍弃掉了,及川赖不知道,他现在只感觉到一种深深的空虚感。 像是整个人被挖空了一样,内里的骨骼渴望皮肉和血液,精神上的缺失亟需另一块碎片来弥补。他漫无目的又着急忙慌地伸手。 然后他抓住了另一只手。 而那只手的主人已经紧紧抱住他了。 温热的怀抱和淡淡的香味骤然而至,突然的冲力将他不防地推倒在地,但是感觉不到疼痛。视线里出现越来越多的人,他们欢呼雀跃地扑上来,身上的重量越来越明显,慢慢地,慢慢地,把一个空虚的躯壳重新填满了。 菅原孝支拉开距离,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及川赖看着他说:“腰好疼啊。” 其实不是的,他的腰不疼。 直到菅原孝支的手臂重新圈上来,及川赖心里的那一点无所适从归于坦然。 他只是还想再被拥抱一次。 …… 看台上,及川彻吸了吸鼻子。 岩泉一侧头瞥去,身边的人已经把半个脑袋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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