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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苇京治叹了口气走上前，拨开木兔光太郎头上的小树杈，并指了指他的脚下：“木兔前辈，你的脚下有根树枝被踩断了。” “啊？”木兔光太郎里面探下头，看到自己的右脚下果然横着一细长的树枝，两头朝天，显然是断在中间了，惊呼：“真的诶！” 然后抬头，和赤苇京治沉默的视线撞上。 “……嘿嘿。” 木兔光太郎见自己被发现了，索性站直了身。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拔地站起，赤苇京治要仰起头才能和他对视。 赤苇京治看着对方乐得傻呵呵的笑脸，一点都生不起气来，只能无奈扶额：“木兔前辈，偷偷跟在别人身后，偷听别人对话，是不可以的。” 木兔光太郎眼睛瞥向一边，就差用吹口哨来缓解尴尬：“赤苇怎么会是别人呢。” “……”赤苇京治一脸正色，看着他没说话。 最后还是木兔光太郎先败下阵来：“哎呀，我知道啦……我下次一定不会偷听赤苇和别人说话了。” 说罢，又小声嘀咕：“赤苇今天真凶。” 以木兔光太郎的嗓门，这声嘀咕根本不轻，反正就站在他面前的赤苇京治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面色一顿，又很快缓和下来，叹了一口气说：“抱歉，木兔前辈……我们先进去吧，刚刚运动完，室外有风，还是不要一直呆在外面。” 木兔光太郎听话地点点头，小碎步跟在赤苇身后，乖乖地回排球馆里去了。 然后就剩下—— “菅原前辈。” “……” 距离大门只有一步之遥的菅原孝支缓慢回过身，动作就像是电影慢放镜头一样一卡一卡的，最后暂停在一个乖顺低头、听候发落的动作上。 真可惜，就差一步就能溜回去了…… 及川赖看向菅原孝支的表情有些复杂，更具体的说，他现在面对菅原孝支的心态就有些复杂。 特别是他刚才询问赤苇京治的问题还没有得到回应，这让他一时丧失了和对方坦然对话的能力。 还是菅原孝支先开的口，他指了指背后透出来光亮的门：“要不……我们也先回去？” 及川赖没有迟疑地点点头。 排球馆里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人，其他人对去而复返又陡然沉默的四人并没有太多关注，照常打了声招呼就接二连三地走了。场地上很快就只剩下因为刚才耽搁了一小会儿，所以还在拖地的菅原孝支和木兔光太郎。 及川赖蹲在一边发呆，赤苇京治正在帮木兔光太郎指没有拖到的角落。 菅原孝支见身边这位“不靠谱革命战友”拖个地实在费劲，就连带着帮忙拖了一块地，最后在木兔光太郎感激的目光中一起结束打扫工作。 菅原孝支把拖把放回到器材室，转头朝还坐在那仰头看天花板的及川赖道：“要回去了哦！” 及川赖低头，慢吞吞站起来。 排球馆的灯已经关了，一片昏暗，只有门外稍微透进来的一点月光。 菅原孝支先出门换鞋。 木兔光太郎一直觉得黑灯瞎火里的排球馆沉睡着什么怪兽（木叶秋纪闲来无事忽悠的），也已经换好鞋子和菅原孝支一起等在门外了。 及川赖正慢悠悠朝门外走，肩膀倏忽被人戳了戳。 他回过头，看到赤苇京治。 对方的脸隐没在昏暗里，看不太清楚表情，但是声音正好够及川赖听见。 “抱歉刚才没能及时回答……我和木兔前辈只是普通的社团前后辈。” 及川赖眨眨眼。 恰在此时，门外的木兔光太郎等得有些无聊。见赤苇京治明明已经收拾好了，但还呆在里面和及川赖说悄悄话，立马扬起手呼唤，故意拖长音：“赤苇，我想要回去睡觉啦——” 门内，赤苇京治朝及川赖轻轻点头算打了招呼，脚步不顿，朝门外走去，边回应：“木兔前辈，下次要是困了可以先回去洗澡，不用等我。” 木兔光太郎：“诶，但是赤苇不跟我一起的话还是算啦，赤苇走夜路要害怕的吧！” 赤苇京治纠正他：“木兔前辈，我不怕黑。” 木兔光太郎双手叉腰：“那是因为一直都是我在陪赤苇呀！赤苇如果一个人，肯定会害怕的吧！” 赤苇京治：“……嗯，会害怕的，谢谢木兔前辈一直陪我。” “hey！不客气不客气！” …… 及川赖听着两人的声音愈来愈远，锁好排球馆的门，也和菅原孝支并肩走回去。 他们两个今天是最后回去的，路上没有光亮，只剩黢黑黑的廊道和小路。 “……” 菅原孝支是因为刚才偷听被抓包的事情还没有翻篇，一时不敢说话，生怕被及川赖翻账。 及川赖也是低着头在想事情。他本来也不是话多的性格，平常的对话也都是附和菅原孝支比较多，如果对方不先挑起一个话题，他也就只会当个哑巴。 两人就这么一路无言地走回宿舍。 及川赖拿上换洗的衣服去洗澡，关上门，隔绝了里面热闹的嬉戏声。 安静的个人空间更适合他思考问题—— 比如，既然木兔前辈和赤苇前辈的关系是他先入为主的误会，那么他和菅原前辈应该也是……大概就是前后辈之间单纯的合拍和欣赏吧。 但是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 一门之隔，一直默默关注着的东峰旭，一见两人进门就发现了气氛的不对劲。 目睹了昨天半夜的一幕后，他现在倾向于是自己的好兄弟在单相思。单相思这种事情吧，听起来就很惨诶……而且及川作为另一方，看起来好像还不太能接受的样子…… 他想了想，起身绕过人群，走到菅原孝支的身边坐下。他扭头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嘴巴张合数次，半晌狠下心决定开门见山： “菅原啊……今天回来怎么这么安静？”（话到嘴边还是没胆子直说。） 菅原孝支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翻开笔记本重重叹了一口气，一边和东峰旭说他刚才偷听失败反被抓包的事情。 “……” 东峰旭挠挠头。 他还以为是告白失败了呢，原来这两人的进度还没拉这么快啊。 他想了想，还是拍拍好兄弟的肩膀，格外语重心长地安慰说：“没事的菅原，这都是小事情。” 毕竟你都还没看到半夜及川那个样子……哎，真替你捏一把汗……
第66章 东峰旭摸不准这两人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决定把装聋作哑的美好品质继续下去，不参与总比帮倒忙要来得好。 菅原孝支一边写作业一边等及川赖回来。东峰旭说得对，扭扭捏捏的才不是他的风格，及川都没说什么，他不用慌。 等及川赖洗完澡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他开门走进去，原本围成一圈闲聊的队友抬头和他打了声招呼，及川赖点头回应，一边径直走向自己的床铺。 隔壁位置上的菅原孝支很快就注意到他，抬头看过来，神色如常地招呼他过去：“及川，过来过来。” 他的语气与平常没什么区别，仿佛两人刚才沉默一路的尴尬都是及川赖一个人的错觉一样。 及川赖思考一瞬，脚上的动作还是没停，慢悠悠走到菅原孝支身边坐下。 菅原孝支等他坐好，好奇地凑过去问：“及川刚才和赤苇都聊了什么啊？” 原谅他的好奇，因为他怎么想都想不出来不同校又打不同位置的这两人到底有什么可聊的，不仅如此，还非得约到门外偷偷聊。 及川赖顿了顿，考虑到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还是含糊了过去：“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简单聊了几句。” 菅原孝支撇撇嘴。 偏偏是这种“不重要又没必要”的交流，才会让人格外担心啊。 身后，正在聚众玩游戏的几人觉得还是不够热闹。 西谷夕在室内搜寻一圈，嗖一下定位待在角落里的两人：“菅原桑！及川！” 刚要手脚并用爬起，才挺直了背，猛地被东峰旭一把拉回来。 “哎呦！”西谷夕猝不及防摔了一个屁股蹲，带着小黑问号回头，“旭前辈，你拉着我干什么？” 东峰旭嘴上道着歉，一脸的不可言说，总之，别去打扰就对了。 及川赖和菅原孝支被刚才的两声大嗓门叫的齐齐回头，只看见西谷夕拎着裤脚重新坐回去的背影，以及东峰旭摆摆手示意“你们还请继续，不用管我们”的真诚笑容。 “………” 两人也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春高这段时间临近毕业，高三生是最忙碌的。 及川赖掏出手机给及川彻回复今日份的消息，没有打扰菅原孝支做功课。 菅原孝支其实还好，他的升学压力没有特别大，只是习惯用做题的方式放松身心。但他看着及川赖专注在回复手机上的讯息，便也只好埋下头做功课。 晚上到点就熄了灯，大家都安安静静地躺进被窝里，谁敢吱一个声都会立马遭到来自大地桑的死亡凝视。 菅原孝支把自己蒙在被子里，遮挡手电灯的光亮。今天要抄写的单词比较多，后半程他也忍不住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继续背书。 好不容易抄完了，他也懒得收拾，把东西随意摞到另一侧，跟前几天一样面朝着及川赖的方向睡着了。 现在是凌晨一点，及川赖根本没有睡着。 他在菅原孝支还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做题的时候就一直盯着时钟看，从九点看到十一点，又伴着两道熟悉的呼噜声，继续等到一点…… 一个人类，真的能做到连续学习这么长时间吗？ 及川赖叹为观止，如果换做是他，时钟刚走到九点半的时候估计他就已经睡着了。 终于在清醒时限即将达到临界值时，身边的被团动了动，及川赖也跟着闭眼假寐。 他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猜测菅原孝支大概已经躺下休息了。 然后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自己的鼻前横伸过来一只手臂，掠过前襟，握住他另一边的肩膀，然后微微用力一掰—— 他的睡姿从平躺变成侧躺。 “……” 及川赖四肢都僵了，差点没绷住。 然而就在他疑惑的片刻，他感觉到自己的耳朵突然被蒙住了，耳边的杂音倏然散去。 十分钟后，他听见对面那道比他还舒缓均匀的呼吸声，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睛。 入目是菅原孝支沉静的睡颜，他的左手靠在一块特意团起的被块上，手臂长伸。掌心贴住他的耳朵。 及川赖现在的心境就像是拨云见日一样明朗了。 怪不得他这些天总看见菅原前辈在抱着手臂做操。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受伤了，但问了菅原前辈又摇头说不是，原来是每天晚上帮他堵呼噜声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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