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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一种延缓自己紧张情绪的动作，而在羽生纪泽的面前，他确是也没有必要用这样一幅眼镜来尽可能遮盖自己和工藤新一的相像之处。 “但是，每当我好像好思考到某一个关键节点上时，我的理智与本能都会告诉我自己，不能再思考下去，要将事态维持下去。” 这种不想违背的本能深深地困扰着他，让他在面对情人节的案件时总是纠结犹豫，仿佛若是他深入探查下去，揭露出那一个关键点之时，他一定会后悔。 他会回想起越发清晰梦境，回想起人力无法挽回的天灾、回想起因为各种原因失去生命的亲朋好友。 他甚至不敢将这种困惑告诉给老爸，只能他自己一个人承担。 于是柯南反问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羽生纪泽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男孩，对方的眉宇一片沉静，好似无论真相是什么都不可能将他打到。 但这种距离真相一寸之隔、却又本能停滞着不愿接近的纠结犹豫与拉扯，让他不禁回想起很久以前的自己，在知晓他生存的世界仅仅只是一个游戏、而他的所有过去都不过只是游戏设定之前的踟蹰不前。 没有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接受这个真相。 羽生纪泽偶尔也会思考，当琴酒认知到这一切之前，是否也经历过一段漫长的心理挣扎。 陷入轮回怪圈的幽默，现实不是文学戏剧，当有人真正意识到自己深陷无限轮回的怪圈里，却又不得不时刻与这种怪圈纠缠，但凡意志有一点点的不坚定，也早已被这种来自世界的幽默给逼疯了。 柯南的潜意识里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他抗拒去深入思考，就这一点，不像是拼尽一切都要追求真相与正义的侦探。 但现在，柯南也不是在询问他，只是需要他一个确认的态度而已。 羽生纪泽的笑意收敛下去，就连坐姿也端正了起来，好似在探讨一场严肃的学术会议。 他道：“你认为时间是真实存在的吗？时间和空间，永远都是两个会并列提起的问题，但是比起空间的肉眼可见容易捉摸，时间却是一个概念性的名词。” “而这个概念性的名词，却是人类赋予的。” “有一种观点是，过去、现在和未来是同时进行的，看起来似乎可以解释你困惑的那个问题，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柯南的手指微蜷，已经从羽生纪泽的话中意识到了一个关键点，他闭了闭眼，重新去打开情人节当天的案件。 但即便如此，他的心底也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就好像他早就已经知道了真相，而现在不过是再自己确认一次而已。 情人节发生的案件有许多，卷宗上清楚地记载着案件发生的时间，以及案件破案的时长，甚至连他们在作案现场逗留了多少时长都一清二楚。 不用柯南自己去计算，就已经能够分得清所有案件加起来的时长早已经超过了二十四小时，而他的记忆却并非如此。 他被自己引以为傲的记忆所欺骗，而羽生纪泽想要的答案从来都案件的具体内容中所牵涉的信息，而仅仅只是案件从发生到结束的时间而已。 他的拇指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掌心，为了控制自己的思绪，他转过身，将注意力集中在羽生纪泽的身上：“警视厅的卷宗不会将在死亡现场逗留了多久的时间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些卷宗，不是警视厅里的吧？” “但是记录的时间却并没有问题，有些时间虽然连我自己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但我也基本上可以判定。如此，只能得出一份结论，这些卷宗是你重新整理过的，你一直都在监视我，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 柯南冷静地说出了这一段话，他凭着自己的毅力将思绪扭转到羽生纪泽对他的监视上来，而不去思考时间本身的荒诞疑点。 “但你却并非是一开始就接触到我们的，在黑白棋里的那桩案件发生之前，你大抵也只是从桑名先生的口中听说过毛利叔叔的案件。而我记忆里，在这之前发生的情人节案件也有清楚的记录。” “警视厅里没有这么详细的记录，就算是让当事警官回忆，也只能得出一个模糊的结果，也就是说，这么监视我一举一动的人其实不是你。” 男孩抬起眼，正视着对方：“那个人，其实是琴酒，从我在波洛咖啡厅里变小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在监视我，我曾经以为是错觉的被注视感，其实并不是错觉，他只是用了一种很高明的方式，没有让我发觉被监视的日常而已。” 梦中的情形历历在目，宛如荒诞的宿命轮回。柯南从来都不相信命运，但那种无可挽回、无可更改的无力感深深地压迫在他的心头。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过于真实的感觉，就好像他也切身地经历过梦中的一切。 羽生纪泽面上的神情未变，猩红的眼中却流露出与那血色极为不符的怜悯之意，就像是被放在教堂中的神像雕塑，低垂的眼中透露出自上而下的悲悯。 他并不否认琴酒一直都在监视着柯南的问题，而是轻轻地歪了歪脑袋，低笑道：“你在害怕什么吗？你的思绪停滞在紧闭的真相门扉之前，却逃避的收回推门的双手，转而去深思自己一直都被监视的问题，为什么呢？” 他的手指拂过男孩的头发，用着最深沉感叹的语调咏道：“你看，你已经度过了许多个情人节了，每到这个无数情侣相聚在街头、即使只有一支玫瑰花也能快乐的日子，小兰都只能握着仅仅可以打通电话的那支手机，用埋怨地语调诉说着——” “你为什么还不出现？你到底去哪里了？你需要处理的案件永远都这么多吗？” “你看，你的记忆欺骗了你，但全世界的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异常，包括你最爱的小兰。你认为从你变小那日起只过去了不到一年，可是记忆是浑浊的镜面，现实是肮脏的浆土，你已经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度过了几十个情人节了。” 柯南的瞳孔微睁，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抗拒地摇头，艰难道：“不......” “你的女孩一直都在等待着你，可是她等待了多久呢？一年是虚构的谎言，你周身发生的案件多如牛毛，就算是从多罗碧加的那一天算起，你也已经经历了至少上千数的案件了，而有些案件困难复杂，持续时间可以用月来计算。” “这种案件也不少吧？” 羽生纪泽的声音低哑了下来，即使柯南本能的想要抗拒恐慌，他也毫不犹豫地继续说了下去：“她究竟等你等了多久呢？一年、两年、亦或者十几二十年？” “可怜的女孩，她一直都等待着你，但就连她自己也无法清除地意识到，自己究竟等你等了有多久。” “不、我.......”柯南脸色苍白如纸，下意识的摇头，却又止不住地问自己，他有资格让一个那么好的女孩无知无觉、永远都等着自己吗？ 只要一想起，就令他心痛如绞。 “但是，为什么没有人意识到真相呢？” 羽生纪泽环住男孩，却并非是一个暧昧的姿势，他撩起对方的衣袖，使眼睛的印记暴露在柯南的眼前，他轻言细语着诱哄人心的呢喃，眼尾疯狂地上扬。 “好孩子，告诉我，真正的答案。” 柯南捂着额头，陷入了挣扎的苦痛中，一边是他无法忽视的真相，另一边又是他潜意识里的拒绝，双方在他的脑子里吵得天翻地覆。 那些梦境中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疯狂流转，无声却又掷地有声，梦境中走入岩浆中的柯南坚定而决绝，他终于看清了他在火山的爆发中仍旧想要奋力奔跑的人是谁。 琴酒按下那决定性的控制器按钮，表情疲倦又厌烦，带着与一切都同归于尽的疯狂。 世界变得虚幻的场景迷离而荒诞，就连声音也是恐怖的空白，他穷尽所有的力气，也只能告诉对方一个不确定是否会被发现的暗号。 这个梦境是真实的吗？还是他大脑挣扎之时产生的补充幻想？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就连那种不可名状的怪物都出现了，这个世界真的如你所想象的那般吗？” “你手臂上的眼睛，就是最直观的证明。” “你的记忆是虚假的，人类被人类所赋予的概念所欺骗。” “一年有几个夏天？” “你所看到的世界究竟是真实的吗？” 他心中的天平在不断地向着某个方向倾斜，令他踌躇不安，他的牙关咬伤自己的手臂，蜿蜒的血迹覆盖在手臂上，试图用疼痛让自己能够清醒的思考。 他在挣扎，在抗拒，也在不断地接受。 “琴酒为什么会放过你？为什么会放过灰原？真的仅仅是因为桑名真的保护吗？” “你为什么会变小、为什么会成为那概率极低的幸运儿？” “你为什么在遇到可疑黑衣人的时候不带上小兰？她的实力足以在一般罪犯的面前保全自己。” “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无数个念头与质问在他的脑海里疯狂碰撞，工藤新一愤怒地大喊道：“不要再想了，你会后悔！” 快！快点！那就是唯一的真相！ 不！不可以！后果你承受不住！ 羽生纪泽环抱着他，月光下的笑容是看透一切的圣洁悲悯，意图却又那么地清晰、残忍，不允许男孩走向拒绝的彼岸。 “难以接受吗？是哦，所有人都难以接受。” “上帝为亚当和夏娃建造了一座伊甸园，那里圣洁祥和、无忧无虑。” “但亚当和夏娃注定要偷吃禁果，否则便不会有人类在大地上的繁衍生息。” 羽生纪泽环抱住男孩的手臂收拢了一些，就像是那条盘在树干上的毒蛇，他的怀抱有着最暖融的温度，却用尖舌吐露出引诱的话语。 “去吧，去吃下那颗禁果。”他无声的笑了起来，右手抚上男孩的后颈，眼角似乎有湿润晶莹的湿意渗出。 工藤新一沉默下去，他和柯南同时哑着嗓子开口道：“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感受到那一阵熟悉却比之前来的更加剧烈的心悸感，羽生纪泽果断捏住了男孩的后颈，使他晕厥过去。 在思考下去，就会违背琴酒的计划了，所以在这个节点上，他需要物理阻断。 彻底晕厥过去，就什么也无法思考了。 “在闭幕曲奏尽之前，安静地睡去吧。” “吱呀——”卧房的门被打开，羽生纪泽抬起头来。 工藤优作惊怒又忧心地看着他，目光扫过羽生纪泽衣服上沾染到的一点不甚明显的血迹。 羽生纪泽的唇角高高扬起，他挟持着柯南撞破窗玻璃，在破碎的玻璃渣中退去，很快便消失了人影。 “新一！”工藤优作握紧了拳，然而他自己是一个柔弱的智力型人物，不可能追得上羽生纪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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