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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桑名真有没有说他想要一个身体，尼格罗尼都没有停下将技术重现的进程，但是当那个实验体甚至是有些期待地说出愿意将身体送给别人的时候，他发现了对方精神状态和心理上的病态。 这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得出来的选择。 所以，就算他将这种技术复刻出来作为后路，琴酒真的会接受吗？ 他问道：“我应该这样做吗？” 桑名真很清楚他只是在自问，而非是在问他，他也很清楚当尼格罗尼问他是否想要一个身体的时候，他也已经有了一个完善的想法，甚至已经出现了一些行动，不会因为他回答的是与否而更改他原本的决定。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他，恍然觉得他有像是一个人类那样在思考，而非是只要对琴酒有好处，无论用不用得上，他都先做了再说。 这算是进步吗？倒也不见得，姑且算是在做人这方面有进步。 于是尼格罗尼将相叶雅纪放在实验室里，却迟迟没有到他的面前去，也没有对下一步该如何处理他做出指示。 在尼格罗尼思考清楚之前，他无视了相叶雅纪，并且这一思考就是许久。 因为相叶雅纪弄出的自杀风波而再次因为看守不利的白人助理看他更加不顺眼了，在尼格罗尼久久没有对他进行指示、甚至人也不怎么出现的情况下，白人助理也越发不尽心了起来。 而相叶雅纪的身体本来就遭到过数次的实验破坏，身体自愈修复的能力极差，他这一次被送进尼格罗尼实验室之后，也是被白人助理花费了大量的好东西才将他的身体养起来，否则白人助理也不会看他这么不顺眼。 而他这一自杀，大量失血又让他的身体回复到比刚进来时还要不如的情况。 于是一段时间过去了，相叶雅纪仍旧戴着呼吸罩辅助呼吸，时不时就昏迷。 但就算是尼格罗尼无视了相叶雅纪，相叶雅纪也是能够在尼格罗尼偶然的出现时见到他的，他努力地在尼格罗尼来时保持着清醒，却通过那仅仅次瞥见路过的人，敏锐地意识到对方似乎有反悔的意思！ 无穷无尽的恐惧漫上他的心头，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的噩梦再次侵袭。 他梦见电流的滋滋声，梦见那看着小白鼠的残酷眼神、梦见冰冷的针管、以及药物随着血液流过身体时那沸腾又冰冷犹如跗骨之蛆的灼烧感。 他梦见自己意识恍惚地待在实验台上，实现着他最后的价值，最后死在冷冰冰的白色中。 在长久的噩梦之下，他神思恍惚，心惊胆战，状态越来越差。 “他几乎是祈祷地等待着尼格罗尼的出现，希望着他能够来完成他自己所说过的话，甚至都不愿意去考虑这种事情是否能够做得到，只是执着地认为尼格罗尼一定可以做到，但是尼格罗尼不愿意来，他放弃了他。” “但是那个时候其实尼格罗尼已经没有这个想法了是吗？”柯南认真地问道。 桑名真扶了扶镜框：“尼格罗尼只是有放弃的苗头，但他自己也没有考虑好，于是才冷置了相叶雅纪，而那个时候尼格罗尼因为琴酒以及组织里那些第二个琴酒的传言的缘故，和黑麦的接触比较多，在实验室里没有出什么问题的情况下，他只是偶尔去看一眼，其余的时间不是和赤井秀一一起，就是躲在角落里暗中观察琴酒做任务。” “他甚至见了琴酒，向他透露了一些自己对一个实验体有进行特殊实验的想法。在这期间，他的思考渐渐明晰，琴酒不可能仅仅会因为一个不被组织发现的退路而愿意更换身体，以他的骄傲也不屑于这样做这种藏头露尾的事情。” “且不说当时尼格罗尼完全没有看到琴酒脱离组织的可能性，而且即便是想要组织带来的麻烦，他们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所谓的意识转移，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所以当他再一次回到实验室前，他其实放弃了这个想法。” “至于我说的想要一个身体的这种话......”桑名真苦笑着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别的情绪，“我说我觉得一个仿真机器人的身体应该更酷，他说他可尝试研究，但不确定能够做得出来。” 柯南疑惑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最后仍旧......？” “因为一个人沉默寡言着胡思乱想容易将自己逼疯，从本质上来讲，相叶雅纪辗转经历过的每一个实验项目都没有任何的区别，他是被迫来到这里的，即便尼格罗尼的项目里没有那种损害的内容，也同样如此。” “就算是正规药企研制的药物到了临床的环节，他们的人体实验者也是自愿报名并且签订协议，若是在实验的过程中出事，志愿者也能够得到足够的保障。但相叶雅纪不是志愿者，他是被迫成为实验体的。” “尼格罗尼选择的实验项目的初始目的都是为了琴酒能够少受一点伤，或者就算是受伤了，也能够用最快的时间恢复，其他组织成员能够用上这些，也不过是沾了琴酒的光而已。” “但偏偏就是因为尼格罗尼选择的项目趋向，让相叶雅纪产生了误解，在他第一次被离开尼格罗尼的实验室被转移到其他地方之后，我可以猜得出来其他实验室里他遭受了什么。在无依无靠的精神与□□的双重痛苦折磨中，为了保护自己，为了让自己有可以坚持下来的寄托，他将曾经平静修养过的地方当成是黑暗中的爱丽舍，而爱丽舍中的主导者尼格罗尼，就成为了他寄托的人。” “于是在他的眼里，尼格罗尼与其他人不同，他是唯一的精神抚慰，想要重新回到爱丽舍的愿望支撑着他坚持过一次又一次的人体实验，尤其是当他真的第二次来到爱丽舍、身体逐渐好转、精神也因为换了环境而逐渐放缓的时候，他就再也无法摆脱了。” 柯南一时间没能说话，他见识多了各种复杂又残忍的案件，但也无法对相叶雅纪在实验室里的经过感同身受，因此他虽然无法理解，却也不予置评。 “所以当白人助理透露出相叶雅纪可能会被其他实验室要走的时候，他才会自杀，用那种方式来渴望见到尼格罗尼，不要离开吗？” 柯南呢喃道。 “是啊，”桑名真低哼一声，“他以为他成功了，即使代价是将自己的身体交给另外一个人来使用，然而尼格罗尼想法的改变又令他再度恐慌起来，于是他钻了牛角尖，困死在了自己构建出来的爱丽舍中。” “尼格罗尼结束任务的那一晚回到了实验室里，那是相叶雅纪见他的最后一面，尼格罗尼告诉他说不再需要他的身体，但是他给了他一个机会，如果相叶雅纪想的话，他可以安排他成为组织的底层外围成员。” 柯南刚想说什么，就见桑名真摇了摇头：“但是相叶雅纪听不见，当尼格罗尼说出不再需要他身体的那一瞬间起，相叶雅纪就听不见尼格罗尼后面说了什么话了。” 相叶雅纪只是用凝固的视线看着尼格罗尼的嘴唇开合说着什么，他努力地想要分析倾听，大脑却是一片空白，脑海里只能回响着尼格罗尼所说的第一句话。 不再需要他的身体。 “当天晚上，相叶雅纪就拔掉了自己的呼吸罩，他撕裂自己自杀时留下的伤口，用沾血的手指在衣角的位置写下一句话。” 桑名真出神地回忆着那句话的内容，逐字逐句道：“看不见的他在你身边，我想成为他，让他成为我。” 柯南倒吸一口冷气。 尼格罗尼进入实验室的时候发现相叶雅纪已经死了，他看见了这条遗言，低嘲地笑了一声，最后将打开机关，将早就已经打造好的仪器挪移出来，对着惊呆的桑名真说道：“别愣着，浪费别人的馈赠。” 他猩色的眼睛仍旧是冷淡的：“附身到机器里去，不会花费太久，我会捕捉到你。” 于是这场意识转移的实验就这么直接开始，桑名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在相叶雅纪已经死去的身体里活过来的，他在第二天就醒了过来，恍然地凝视着自己掌心的纹路。 人体很奇妙，相叶雅纪的身体里还残留着最后的一段记忆： 尼格罗尼站在他的身旁嘴唇开合说着什么，但他什么也听不见，只看见对方的身后缓缓浮现出一个透明的身影， 那是桑名真他自己，就站在尼格罗尼身后的他。 相叶雅纪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需要身体的是他，他就是幽魂。”
第133章 当桑名真看到了这一段残留在相叶雅纪脑海中的记忆之后，他才知道为什么相叶雅纪会在尼格罗尼说可以让对方成为外围成员之后，竟然选择了拔掉呼吸罩之后二次自杀，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听见尼格罗尼说了什么，心中已然被执念所占据。 故而在后来，相叶雅纪的未婚妻和好兄弟突然冒出来的时候，他都没有什么印象，因为相叶雅纪的心底早就没有去思考仇恨了。 他能够理解为什么相叶雅纪会产生这样的心理变化，因为如果是他自己的话，他也不一定能够比相叶雅纪好到哪里去，那种被当成实验损耗品的感受，不是一般人能够忍耐下来的。 即便是忍耐下来了，心理上也必然出现了问题。 相叶雅纪的心理状态不正常，而桑名真自诩能够控制缓解他自己的心理问题，但似乎也并没有太明显的作用，他自己也同样有病。 尼格罗尼更不用说，他有病。而琴酒的心理状况如何，桑名真并不是很清楚，但看起来也不是特别正常的样子。 组织里能够遇到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问题。 他们混在一起，简直就跟病友开会似的。 但不管怎么说，相叶雅纪选择了自杀，而桑名真即使先前在口头上说换个更酷的仿真机器人身体，但是当有一具货真价实的身体摆在他的面前时，他也没有那么伟光正，虚伪地说自己不需要。 就是那个白人助理好像被吓得不轻，第二天见到尼格罗尼再度对冷置了许久的实验体关注起来之后，白人助理直冒冷汗，生怕自己这段时间的不作为被尼格罗尼发现。 再后来，桑名真就被尼格罗尼以即将被送去销毁的尸体的名义送到焚化厂，然后被转移出了组织的地盘范围。 他在外面游荡着，先给自己准备了一个身份，因为有着从十八人团途径转来的一笔钱，在生活上也没有多少问题。 桑名真合理怀疑尼格罗尼将他弄出来是不是觉得他当鬼的时候太吵。 但他还没有在外面游荡得太久，正当他找到了一搜幽灵船来玩的时候，他就收到了一条信息，让他这个不存在的人前去捞人。 他原本还有一些疑惑，却没有想到那竟然真的是捞人，从海里将中枪有溺水的尼格罗尼捞起来。 不过，这些信息，就没有必要告诉给柯南这个小鬼头了，桑名真透露给柯南的，也仅仅只有与相叶雅纪有关的那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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