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城附近, 频繁活动着一群自称为[愚人众]的至冬人, 应该是获得教令院批准入驻的, 是一支颇具规模的外国使团。 艾尔海森陈述,随后话锋一转,顺势就落在了赛特斯身上。让人分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 “--至冬的组织,对你而言并不陌生。” 赛特斯是至冬人的事, 在他们几人之间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唯独曾经执行官的身份被他刻意隐去。 “至冬无人不知。” 赛特斯颔首。有些不解艾尔海森为什么说起这个,但也没往坏的方向想。 紧接着, 艾尔海森的目光不偏不移与赛特斯对上视线。 话语平静, 却坚定如铁: “你在隐瞒一些事,赛特斯。” 在那双一双类似于鸟类的冷静清明的眸子的凝视下, 仿如一切真相都将无处遁逃。 艾尔海森深邃的眸子仿佛要看穿赛特斯的心事,嘴角微翘,似笑非笑。 --他第一次觉得艾尔海森是这样的陌生,周身隐隐散发的那股令人不安的压迫感,与他平日里自诩的文弱书生形象颇有不符。 这种压迫感不同于曾经丑角带给他的感受,这是一种被洞悉本质的感觉,犹如一把无形的利剑悬在心头,令人无法忽视。 这种感觉让赛特斯难免一瞬慌张,面上依旧镇定,指节的细微颤却暴露了此刻他的内心像是慌乱逃窜的兔子。 … 赛特斯开始仔细回想。 --为什么要隐瞒呢? 起初是因为对他们并不熟悉,刚历经波折的他还提着一颗警戒心,那时的他注定无法向任何人敞开心扉。再后来,这个秘密又在心底藏了太久,久到几乎成为了一种习惯。 谈及信任,赛特斯无疑是无条件信任着他们的,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三年,是朋友,也是半个家人的关系。 他觉得这些说不说都已经没关系,没想到艾尔海森是在乎的。 其实相处这么久,以艾尔海森敏锐的洞察力,哪怕赛特斯自认为表现得毫无破绽,也不能保证对方不会已经察觉到什么,即使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强装镇定问。或许是觉得自己有些说不上来的狼狈,抿了抿瓣,眼眸低垂。 “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开始观察你了。”艾尔海森双手环臂,后背贴着椅背--他说话向来不屑于拐弯抹角,十分直白地着赛特斯坦言。 第一次… 赛特斯微愣。 原来第一次就已经… 既然如此,艾尔海森是怎么看待他的? 一个带着不明目的接近他们的危险人物?? 愧疚、无措、失落, 纷繁复杂的情感如乱麻交织。 这使得本就不善言辞的赛特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 久久无言。 最终,他艰难地张开口, 仅能勉强挤出一句“对不起” “隐瞒我的过去,我很抱歉…但是顾虑太多,担心你们不会接受我。” “--我当时急需要一个容我留在须弥的去处。” 赛特斯抬眸,对上艾尔海森的眼睛,一只手搭在胸口,尽可能平静的和他进行对话。 --现在无论艾尔海森是否相信,这些皆为他内心最真实的表述。 至少最后,他不想当个[骗子]。 “感谢你的这几年的照顾,艾尔海森。" 只可惜… 他们应该再也做不到像今天这样,以朋友的身份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聊天了。 “我指的不是这个。” 艾尔海森剑眉轻扬,俊美的脸庞浮现出一些捉摸不透的情绪。 正头顶之上,一盏暖黄色吊灯的柔和光芒洒在他烟灰色的短发上,犹如金色的粉末点缀其中,为他挺拔的鼻梁和下半张脸颊披上一层温馨的薄纱,使他的神情显得些许温柔。 “你的过去,你和愚人众之间的关联,在我这儿已经算不上什么秘密。我指的是--你明明纸着急,遇上了难以解决的麻烦,却偏偏没有向我们任何人求助,为什么?” "……” [原来是…这个吗?] 有些不敢置信,他显得茫然。 突如其来的转变,赛特斯也不知道该如何答复这个问题。 阖目片刻,艾尔海森轻叹一口气,像是感慨,又像是失望,那双深邃的眉眼间表露出的浅淡情绪转瞬即逝。 “我知道了,当我没说。” 他起身,拎着桌上的书就往房间的方向而去。 赛特斯顿时慌了神,从座位上哗然起身。 "我曾经始终相信,自己的力量能解决所有问题。" 他咬牙急促道,撑在桌面上双手不受控制的发颤。 "…所以我才不计后果的背叛愚人众…我试图逃离那些业果,一心想着靠自己的力量阻止愚人众的计划,让提瓦特免于可能性的危难。” 望着艾尔海森的背影,此时赛特斯内心情感如汹涌澎湃的潮水,难以自抑的程度。 或许是孤注一掷的心理作崇,又或许是他知道如果不再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一些重要的将彻底断裂且无法挽回。 艾尔海森定住脚步。 但仍旧没有回头。 … 在那场变故之前,他的人生太过顺利,幸福的家庭,强盛的国家… 他几乎没有依赖过任何人,毫无悬念地跻身于无数人穷极一生也无法企及的国家巅峰,受万人敬仰。 因为太顺利。 这让他天真的认为自己纯粹的力量赋予了理想生命,误以为凭借这股力量便能守护住眼前的美好。 直到-- 它们在他眼前一一破碎。 如果把曾经比作一场命运编织的甜梦,那这场梦也该迎来尽头。 与其活在错误中一错再错,不如回到现实中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最糟糕的时候,他也动摇过,甚至也想过离开愚人众是否正确,是因为离开我才变得如今这般一无是处。 如果把曾经比作一场命运编织的甜梦,那梦也该醒了。 既然选择了现实,决心坚持自我,那么接下来是再艰难的路也要走下去。 … “恕我直言,人在能力不足的时候还要一意孤行,那便是愚行。”艾尔海森一针见血的纠正赛特斯的观念。 “--但我得承认,你心中那份隐忍的坚韧,那份独自承受压力的勇气,那份即使孤独,也要坚持走下去的信念。” "--人为何要群居。这是我曾研究过的一个课题。依我来看,人的群居行为是一种没有意义的行为,但它确实又给人带来了诸多益处。" --这份孤独,早已成为你内心最坚实的壁垒,你是否知道,这份坚韧,早已让你在困境中熠熠生辉。 当然,这是艾尔海森压在心里没有说出的话。 多说无益,他是这么觉得的。 “对于一些人而言,社会交际是有益的…比如说,卡维。” 说到这里,艾尔海森嘴角翘起一抹微妙的笑,视线不觉督向合上门的书房,颇有一种趁对方不在一吐为快的感觉。 “他就是定期需要从社交中摄取养分的典型案例--要是没有人和他说话,大概就会像他前些日子种的那盆帕蒂沙兰一样蔫掉吧。” --说这么多,艾尔海森的意思已然明了。赛特斯又不傻,自会洞悉他言辞背后的深意。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艾尔海森安慰人,虽然是在用一种独属于艾尔海森风格的方式,但他确实有被鼓舞到。 “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阈值的。”艾尔海森继续说:“你可以试着适当依赖身边的人的。” “比如我。” 兴许是觉得这话不太符合自己人设,略微顿了顿,视线也有些游移。 --艾尔海森。 一位日常准时打卡下班,对繁琐事务避之不及的时间管理大师,反职场pua第一人,平日里教令院的事务也是能推就推,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去主动安慰鼓舞别人。 见证了那些人人为了达成目的说出虚伪违心的话语,艾尔海森早就习惯一针见血不留情面的说话方式,然而现,在赛特斯的需求面前,他竟罕见地为某人作出了一丝让步。 艾尔海森看着他,心情也难免复杂起来。他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情感的人,但这一刻,他确实真心希望赛特斯能够好受一些。 “那么,进入正题。请问我们未来提瓦特的大英雄,拯救世界的计划是什么呢?” 他轻扬剑眉,双腿交叠的翘着二郎腿,坐在赛特斯对面,脸上认真且专注,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毕竟对于赛特斯来说,实际行动才是最能给予他力量的方式。 一一一一 作者有话说: 早就不用一个人孤军奋战喽,只是某个傻孩子没意识到罢了。
第138章 旅行篇:须弥记(11) 一一一一 他和艾尔海森向对方互通了自己已有的信息。 哪怕临近花神诞祭, 身为花神祭的主角,小吉祥草王的存在感依旧显得薄弱。 有关她的一切都被暗中的力量有意为之的隐匿起来,结合教令院的态度,这一推论显然是成立的。 大多数须弥人对大慈树王的崇拜仍固于心, 而如今的尚未成熟, 如同孩童般大小的小吉祥草王对于须弥而言就像一个不完全的替代品, 可以说处境是非常难堪了。 于是赛特斯提出, 可以找到那存在于须弥少部分的小草神信徒组织起来--人民的态度进而会影响教令院的态度, 只有迫于民众的压力,才有可能让教令院意识到小吉祥草王对须弥民众的重要性。 虽然不能彻底扭转教令院高层对小吉祥草王的态度, 至少能够通过施压借此得知小草神的情况。 “耗时,又冒险的计划。” --艾尔海森毫不留情的评价。 “先不提如何找到那些小吉祥草王的须弥信徒,你召集的终究只是少部分人,教令院完全可以把你的行动视作叛乱派兵进行镇压。” “你会背负罪名,最后被终身驱逐出境, 剥夺在须弥的所有权益。” 男人给了他一抹默然的目光, 似在吐槽他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 “哪怕这样的后果, 我并不觉得你能承担得起…哦,你的老师让我转告你,你的上一篇专业论文又没通过。” “……”被扎心的赛特斯一时语塞,后悔自己没能及时捂上艾尔海森的嘴。 他的毕业论文… 赛特斯自己整个人都跟蔫了气的球似的, 欲哭无泪。 卡维,在须弥耳熟能详的天才建筑师,一手构建了诸多城市地标性的知名建筑, 彰显他的非凡才华。 提纳里, 尽管如今身为化城郭的巡林官,但其卓越的学识仍为人所津津乐道。他每年发表两篇论文, 相较于普通学者两年一篇的成就,是教令院公认的天才学者。
140 首页 上一页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