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原来是在看那群家伙啊。” “让我看看,噢噢~比起上次好像额外多了不少陌生面孔嘛。” 饶有兴致的金发人影话语喋喋,嘴里说个不停, “噢!那个新上的八号好大的个子、得有两米了吧,看起来有点像阿兰前辈,一样黑黝黝的、绝对是混血!” 白木优生眨眨眼,止不住地被他话语带跑。 好像……是有那么点像阿兰前辈啊。 “八号大个子旁边的七号、这个手臂线条,看起来不错啊,嗯嗯、还有那边那个十一号,以及旁边的九号……” 数羊一般挨个数完,宫侑视线这才抽回、慢吞吞移到了自家攻手身上, “怎么样,害怕了吗?” “……” “好像这位玉犬君因为上次落败十分不满,这次特别拿出了秘密武器,看起来是想大闹一番啊。” “优生,要是害怕的话现在就要和我说哦,我来想想办法好安慰安慰你~” “如果说害怕的话,侑前辈绝对会让我下场的吧。” 掌下人平静开口,望着对方休息区的视线折回、转而望向身侧之人面上。 宫侑不轻不重挑了下眉。 “这怎么可……” “我不会害怕的。” 出口的戏谑被直接岔开,没待说完就当即打断。 白木优生看着宫侑,眼尾很快弯了下,“有前辈在,我就不会害怕。” “……” “毕竟前辈说过,我只要一直扣下去就好了。” 他说得认真,表情也认真。 哎呀哎呀……这不是白担心了吗。 宫侑摩挲着下巴,视线慢吞吞抵在自家恋人面上, 垂在身侧的手依旧攥紧、掌下的躯体依然紧绷,说出口的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但不能细思。 但一旦望见他的脸、望见他的双眼。 专心致志、全幅信赖。 翡绿色的眼瞳静谧焕发光彩,全然不是逃避者与胆怯者该有的眼神。 所有的担忧与疑虑都化为云烟、轻飘飘散去。 说不定……这家伙其实,比所有人更期盼这一天的到来? “——发个好球!” 简单的热身结束,伴随着两方队员上场、裁判“嘀——”的一声哨响,首场比赛正式开始。 首轮发球权在稻荷崎。 宫侑站在底线。 轮转在后的白木优生与宫治、尾白阿兰并列抱头。 玉犬方是拦网3号、4号、两米高的黑个子8号在前。 压哨一声“啪——!”干脆利落,排球划过头顶裹挟风势直奔对面自由人。 二刀流之中的大力跳发! 落点准确、势头很足,直接拿下一分。 第二记则是以跳飘球开局,依旧针对自由人,宫侑硬生生通过二刀流转换在对方自由人手中抢下四分。 玉犬没有束手就擒、在上一次与稻荷崎练习赛结束后,对屈辱的零蛋进行了细节复盘,并更加针对已知的稻荷崎队员。 更是加派了外援,7号、8号、9号与11号。 除了从国内搜寻而来的极具有天赋的选手外,更是从国外挖来的交流生,一时之间队内攻击方向点满。 确认打破了二传宫侑的发球局优势,玉犬宛如攥咬住猎物的鬣狗发起反攻。 二传球划出一道弧线,准确落在先前就十分攥人视线的肌肉男7号手侧。 是角名伦太郎的防守位置,在瞥见倾向时他当即蹬地起跳、超高灵活度手掌拦截。 触及到球的那一刻、他皱了下眉。 “触球!” 向后提醒,角名伦太郎再次看了眼肌肉7号,这种力道…… “我来——!” 赤木路成迅速救球,宫侑跑到点、狭长眼尾一扫。 双色排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到达凌空起跳的白木优生手侧,眼瞳紧紧盯准另外半边球场上的可击破点,掌心下压。 正在此时,黑影一闪。 面前不知何时兀然闪现一道黑色人影。 两米高的8号长手长脚、速度更是一流,加上身体天赋加持,哪怕慢一拍起跳也成功锁定了白木优生。 速度很快、几乎闪现。 跳跃力很强,不出意外自己会比他先落地。 击球要快不能迟疑。 打定主意,白木优生不加犹豫,直接打出一记重炮扣杀。 遇到阻碍、宽且厚重的巨大黑掌宛如扑面而来的一束巨网,就要牢牢缚在脸上。 如捕猎野兔的猎网。 更别提猎网之后还有鬣狗虎视眈眈。 扣杀路径选得无比巧妙,重重砸在猎网之上,并在一定程度将他手臂打飞一段距离,飞出去的排球直接出界。 是一个扣杀转变的打手出界。 “嘀——!” 场侧裁判挥旗示意得分有效。 ‘5:0’ 稻荷崎形势大好,应援方阵的管弦乐队也开始奏起了应援曲。 白木优生落地,回头就要走。 “我知道你。” 背后突然传来陌生男声,灰发少年微侧首, “——‘逃跑的家伙’对吧,” 白木优生平静攥紧掌心。 “哈哈,生气了吗,”黑个子8号眯起眼,“但是后面那群人可都一直这么说你啊,胆小懦弱的……兔子?” 白木优生想说他没有在生气,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 先不说已经习惯了、更加重要的是—— 他的心底,已经没有了玉犬的位置。 “这样。” 站在球场上的灰发少年颔首,素来被恋人称赞的翡绿眼瞳此刻逆着光、不免洇出些暗色,直勾勾望过来时、不像什么野兔,像苏醒前兆的狼。 “多谢你转告。” 灰发身影声音清冷、浸着点凉意。 不知何时、他周身气场悄然变化,与刚刚在场下时所看见的模样截然不同、此刻出现在面前的近乎判若两人。 他没有笑,脸也是冷的,姣好面容如淬冰般, “可以继续了。” ‘咚——!’ 一记暴力扣杀,生生砸中拦网11号的手臂。 11号也是玉犬的新外援,同样两米高的身形转到前排就是铜墙铁壁。 稍一起跳、合着黑大个8号直接就是严防死守至极。 两人盯防。 说不清运气是好还是坏。 该感谢玉犬这么看重自己吗。 只不过是上场了一次就生生派出两枚防守中坚力量拦死他——当然、前提是要拦得下。 “接住了!” 赤木路成直接鱼跃抢救,再次托起的球直接飞向场外,宫侑几步大跨硬生生追上,视线一扫己方网前阵容。 宫治、银岛结、以及白木优生。 两人盯防兔子后辈,一人盯防剩下两人,门缝大开。 ‘真的是……’ 说不出来什么情绪的呢喃溢散在唇边,随之而来的就是唇角咧起的笑容。 [传给我。] [我要球。] [打破墙壁。] [——传给我!!!] 贪婪又任性的家伙向来会得到更多的关注,正如俗话说得好,‘爱哭的孩子有奶喝’,在这片球场上也一样适用。 宫侑本来就不是什么安于守成的性子,一下子遇上了个一上场就妄图翻过自己去的攻手、那点压得好好的凌虐与残忍的控制更是翻江倒海。 ‘——拜托拜托,我(二传)才是整场比赛的总指挥,总是这么一上头就不服管教、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摁捺不住要被你带着燎起势头啊。’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毕竟——谁让我们合该天生一对呢? 手腕一抬一托,双色排球“嗒”的一下疾驰、划出一道圆润到完美的弧线,不偏不倚恰到手边。 白木优生已经腾空跳起。 他从不怀疑球是否会到达自己手边,抑或是是否会传给自己。 在争分夺秒的时间里思考这些太过于奢侈也浪费,更加没有意义。 从踏上球场,哨声吹响的那一刻起。 他就已经摒弃了自己。 ‘扣下这一球’以及‘扣下每一球。’ 就是这样。 他移动速度很快、高速移动的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选定的顶点起跳,每一次都是尽全力跃向更高、更高的天空, 剩下的时间就将全部赠与扣球。 “砰——咚!!” 更加恐怖的一声响。 这次已经是瞄准自由人的程度,当面宣战。 球一霎竖线穿过双腿、肉眼只能捕捉到寥寥尾迹。 ‘25:7’ ‘稻荷崎:玉犬-1:0’ 观众席泛起热潮,管弦乐队的应援曲再度奏响。 局末收尾的第一球, 还有无数球。 白木优生握着自己的手腕拧动,视线如薄刃、冷冽直指缓缓跪倒的自由人。 倒地身影在颤抖,牙齿战栗不停,只差一点……就真的要被打中。 后怕感完全攥住了他,瘫在地上几乎起不来。 视线掠过网前,一左一右门神般拱卫在那里的两个两米高个。 直直对上推着镜框、习以为常般挂着微笑的玉犬二传。 看来的视线没有惊讶、没有诧异、仿佛早就预料到会变成如此模样。 存在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这么恶心他一趟。 没有结束。 心底这么道。 无论是比赛、过去、还是记忆。 遗忘并不代表结束,必须要彻彻底底剜开合拢的伤疤、挖出内里淤积多年的腐肉,挑断勉强维系着的经脉,将那些忍痛吞咽下去的过往全部剖出。 再去不择手段地杀死。 “来稻荷崎之前,国中、我就读在玉犬,”休息区时,众人在喝水,头上盖着毛巾、自比赛开始就异常沉默的人倏然开口,一时视线齐刷刷投去。 “一年级上半年的时候很好过,有老教练在,所以可以正常上场。”说话的人握着自己的水壶,被毛巾盖住头顶,看不清他面上表情,只有面前‘啪嗒’掉落几滴水珠,或许是汗、或许是其他什么。 他咬字清晰,不拖延,尽量节省时间, “下半年,换了教练与队伍方阵,我就没有再踏上过球场一步、因为没有‘位置’。” “也再也扣不下任何一球,因为不会有人愿意为我传球。” 呼吸声渐沉、不是他的,是周遭的。 白木优生静静盯着面前那块地板,水渍落下不少、凝成一滩汇聚在一起的痕迹。 “或许是因为做了两年的接球陪练和打杂很好用的缘故,在升学时、有被找过说要升到京都地区的玉犬本部,继续做陪练。” “但我离开了。” “作为逃兵。” 清醒又清晰,诉说着、拆分着自己,以第三视角看着那两年内灰暗不堪、没有活力、近乎行尸走肉的自己。
141 首页 上一页 87 88 89 90 91 9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