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把别人弄哭了,过意不去的话就自己过来啊,缩在角落里自顾自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堆垃圾话,结果还不是让他来给他收尾。 算了,看在今晚那家伙难得自愿让出的双份牛奶布丁的份上。 宫治:“拿走吧。” 反正又不是他的手帕。 眼见着面前的灰发前辈似是想到什么事情、表情逐渐变得不耐,白木优生不敢再多说,慢慢伸出手取下宫治递来的手帕,犹豫道, “多、多谢前辈。” 宫治:“不用谢。” 他单手抓了下后脑,想到什么再次开口,“也不用还了,你随意处理,丢掉还是扔掉都行。” 白木优生瞳孔大睁。 宫治任务完成,也没什么想再多说的意愿,摆了摆手。 北一直站在水池旁侧,等待着没出声。 宫治:“北前辈,那我就先回球馆了。” 北信介:“嗯,去吧。” 原地剩下握着手帕不知所以的白木优生。 北信介站起身,视线转到灰发少年潮湿的鬓发与眉睫,平静道, “把水擦干,我带你去医务室。” 医务室? 白木优生的疑惑不加掩饰写在脸上。 ……是这位北前辈哪里有不舒服吗? “不是我,”北似乎能看透他心底在想什么,只平静看着他, “白木,是你。” …… 宫治回到体育馆时,场上的新生对抗赛换了一批人,依旧还在继续。 他看了几眼就移开视线,落在自己的双胞胎兄弟,已经离开角落、但仍在那嘀嘀咕咕不知在干什么的宫侑身上。 站回原位,一左一右两个人仿佛镜面般立在那儿,从身高到面容,无一不像,只除了队服号码、发色与面上表情不同,其他乍一眼看上去几无区别。 察觉到身后回来动静,宫侑猛地一回头,直盯盯望过来。 ——看起来很傻。 宫治:“……” “给了。”他冷酷道。 宫侑表情稍缓,但随即又变得纠结凝重起来。 宫治不想探究他现在的脑内想法,就算探究了估计也是一堆难以理解的废料。 在此刻,他只觉得因为双份布丁就任劳任怨帮宫侑擦屁股的自己实在是太好人了。 “所以,你做了什么,那个一年级突然就哭成那样?”宫治站在那随意开口。 “我什么都没做啊!!” 一提到这个话题,宫侑整个人都有些濒临崩溃。 刚刚他已经尝试无数次解释他真的什么都没做,但是表情微妙的三年级前辈们一边口头应着“嗯嗯嗯”,一边顾左右而言他。 眼见着金毛狐狸是真的要炸毛,这才及时止损哄道。 “我们当然知道侑你什么都没做,”尾白率先开口。 “是啊是啊,”赤木路成打圆场道,“毕竟你要是做了些什么的话,也不会乖乖站在这里为自己争辩了。” 银岛结点头。 宫侑:完全高兴不起来。 这信任也太微妙了。 “不过那个一年级突然就那么哭起来…是压力太大?承受不住?”尾白再次提出猜想。 赤木路成皱眉,没说话。 宫治望向宫侑,宫侑表情从刚刚被不靠谱的三年级前辈们搞得乱糟糟的愠怒不乐逐渐转为细思下的不解与沉默。 是啊,为什么呢? 人只有在感到极度惊惧、悲伤、喜悦等过量情绪,超过当下能容纳的储值时,才会无法控制自己。 那个名叫‘白木优生’的一年级,看起来……似乎并不太会与人正常交流。 反应迟钝、总在发呆、畏畏缩缩、言语结巴。 要素叠满、似乎在他身上发生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但没什么是理所应当的。 “不知道。”宫侑生硬开口,并撇过头,表现出一副不想在意的模样, “反正也就是个球打得乱七八糟、非常勉强才能算看得过去的家伙!” “结巴还是爱哭什么的都无所谓,我才会不关心他怎么样呢——!” 最熟悉他的宫治懒得听,自己打了个哈欠。 不关心……所以自己嘀咕犹豫了半天,最后决定非要让他去送手帕? 嗯、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不信。 宫治抽神瞥向球场,最后一场新生对抗赛也结束了。 稻荷崎男排部当日的安排基本告终。 教练黑须法宗会根据排球部新生们测试数据与实战表现来安排他们后续的位置与练习,公开宣告了这一点后就让集合整队的众人解散离开。 与其他要么紧张、要么期待、整夜难眠的一年级新生不同,被同班的理石平介转告这些的白木优生对结果没有太大的期冀,更没有担忧、害怕等情感。 他更在意一些其他的东西。 空荡的房间内,独自坐在桌前的人低下头、面前整整齐齐叠放着那块下午时被递来的手帕。 在北信介的面前,他还是听话地展开手帕擦了擦脸,把多余水渍擦干。 但之后,白木优生却并没有按照宫治所说“随意处理,丢掉或者扔掉”,而是小心翼翼收好,带回家后清洗得干干净净,又用烘干机专门烘干,整齐叠放在一个小盒子里。 盒子里原本放着块点了碎钻的名表,此刻那块有价无市的表被桌前的人随手搁在一旁,倒是认认真真、端端正正地将手帕安妥放进,十分珍惜且珍重。 打着绷带的食指与中指被缠在一起,在做细小动作时就有些不太顺利。 但白木优生不关心那些,视线只直直落下,落在手帕表面被露出的狐狸刺绣图案上。 很可爱的一只,圆滚滚、肥嘟嘟的金毛狐狸。 望着那只狐狸,他唇角微抿,露出一点浅浅的笑。 被绷带缠住的指尖一点点触着圆溜溜的金毛狐狸,白木优生慢慢吐出口气。 “samu(治)啊……” 将透明盒盖盖上,小心翼翼端着它,他将其放在一个专门用来储物的架子上。 架子上东西很少,算上即将放上去的这个盒子,也就三个。 一张黑卡,两个同样放小东西的盒子。 巧的是,两个盒子的盖子都是透明的,从上往下看,看得清清楚楚。 ——盒子里面,都放着条被珍惜叠好的手帕。 手帕的刺绣印花一样都被翻了上来,露在最上面。 此时落入翡绿色的眼瞳中,更是荡起微微涟漪。 一只是圆溜溜的金毛狐狸,另一只如出一辙,也是如此。 白木优生望着它们,眼底流淌着温暖的情绪。 色调灰白的空荡房间里,只有这一块有稍暖的灯光打下。 他慢慢弯起眼,小心且宝贝地推好位置,心脏一点一点跳动起来。 又遇见了一个…愿意给他递手帕的人。 好开心。
第4章 早上七点,闹钟准时响起。 白木优生的一天,从挣扎着去关闹钟结果一头栽下床开始。 洗漱、换衣服、出门、赶公交。 去往稻荷崎的公交站离住宅约要步行三分钟,到站后约莫五分钟就会等到从终点站驶出的直达公交车。 在固定站下车,按照路旁的指示牌,在步行道上一路跟着走就能抵达稻荷崎大门。 望着排球馆方向,白木优生心下稍定。 紧了紧背上球包,深吸一口气, 昨天似乎没有开个好头,所以今天…一定要—— “早。” “……呃呜!” 背后,突然不轻不重传来一声男声。 白木优生受惊,浑身僵硬,卡卡顿顿转过半个头,随之入目的是几道高低不平的身影。 统一的稻荷崎制服,卡其色西装外套与灰色制服裤,内搭白衬衫与深红领带。 白木优生认出来,拘谨道,“早、早上好,前辈……” “嗯,”靠他最近的人应了声,“北就好。” 他喏喏,“是、是…北前辈。” “阿北,怎么不走?” 落后一步的高些人影疑惑出声,目光也随之投来,看清人影恍然大悟,一敲掌心, “啊,是昨天的那个……呃,哭了的…” 同样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角名边单手插兜边玩手机,闻言看了眼,直接开口, “是白木,阿兰前辈。” 尾白阿兰当即打了个哈哈,“啊、好,白木啊,早上好,你也来得很早啊。” 被称作‘哭了的’白木优生:“是、是的…前辈也早。” 啊…昨天没控制住自己,直接哭了的那件事…看起来,已经被记住了。 好像不是什么正面印象……有点糟糕。 白木优生抿着唇,有些紧张,身体还是僵硬的。 他不自觉攥紧球包,想努力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总堵住,一时之间、气氛卡住。 糟了…明明想表现得好一点,最起码不要被讨厌,但是现在……完全说不出话来。 该怎么办,这样下去会被讨厌的吧。 肉眼可见的、灰发少年越来越紧张,甚至呼吸都不自觉停住。 落后一步的尾白阿兰就见着面前这个一年级后辈整个人表情越来越不安、气场越来越低迷,到最后竟几乎就要变成蛋花眼小心翼翼望过来。 尾白阿兰笑容僵在脸上。 等等、他还什么都没说啊,这孩子……怎么看起来又要哭了?! 北信介视线些微移动,停在同样穿着稻荷崎制服的栗灰发少年的左手上。 绷带显目,将食指与中指缠在一起紧紧不分。 他适时出声打破了气氛的顿涩,“手指现在还好吗?” 白木优生闻言顿了下,乖乖点了点头。 “是、已经好很多了,北前辈。” “那就好,进去吧。”北信介道,“不舒服的话可以再来找我,或者去和教练请假。” 白木优生:“是、是……” 他这么应着。 其实,如果不是昨天被北前辈突然指出,他也不会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受伤了这件事。 是过于用力导致的指节皮肤裂开与局部扭伤。 虽然是左利手,但是罕少在球场上全然用出,加上也不会有人愿意让他百分百发挥自己的力量。 所以这么猛地来了一次、受伤似乎是必然的。 但是其他人都没有发现,包括白木优生自己。 他对痛感并不敏感,非要说的话甚至有点迟钝。 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其他。 “……” “——集合!” 跟队教练大见吹了集合哨,排球部的一年级新生们迅速整队。 总教练黑须法宗拿着名单表站在最前,对新生们的评估分析结束,接下来的就是宣布各自的位置安排与之后的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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