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过庭院,于是树叶和草坪全部都被带动得飒飒作响。 “我有时候会觉得他一直都在这里。” 布鲁斯说:“虽然根据那位魔术师君主的说法,他离散地分布在哥谭的每一寸灵脉当中。” “……说实话,这个比喻听上去挺吓人的。” 克拉克一边说一边观察布鲁斯的表情,对方看上去像是已经习惯了,又或者是在这段时间里经历过太多精神起起伏伏,显出一种海啸过后的平静。 布鲁斯确实很平静,哥谭久违的日光穿透树叶洒落在地上,因风来回颤动。 他见过对方许多外表,男性女性,人形或非人形,又或者干脆潜入别人的思维当中,根本没有具象化的形体。 他和巴巴托斯的联系被彻底斩断,但布鲁斯很确信,自己即将亲手构建出一些新的东西。 魔法阵画了一半,采购来的宝石被精巧地摆放在用粉笔标注好的位置,克拉克临走的时候带了一小瓶香氛作为纪念品,毕竟现在家里除了这个就只剩下生发剂,而他的头发暂时还不需要这些不那么科学的场外援助。 当天晚上,布鲁斯梦到蝴蝶。 他从童年时的课桌上醒来,蝴蝶轻轻落在自己的鼻尖。 “你从抽屉里去了什么地方?” 布鲁斯问。空荡荡的教室当中只有他自己的声音。 “离开灵脉的枢纽以后,魔力构筑的身躯没有办法维持太久,过一段时间就会自然消散。” 蝴蝶回答:“这是第一个问题。” 三个问题,布鲁斯想,又来了。 但这一次,他不打算按照对方的游戏规则行事。 蝴蝶被松松垮垮地拢在手心里,两片翅膀有着摄人心魄的黑白花纹。 “……你别一直盯着看。” 蝴蝶终于忍无可忍地将翅膀合拢了:“看得太贪婪对人类的眼睛和精神会有一点伤害。” 他不会试图伤害自己,即便是在梦里。 “这场游戏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直到你拼凑起完整的我,具体时间取决于运气和许多随机的要素——而且我得说,你的针织技巧真是超烂。” 蝴蝶忍不住抱怨。 那个捕梦网的网眼大小就没有任意两个孔是尺寸一致的。 “你现在没办法轻易离开灵脉的交汇处。” 布鲁斯说,“就像是大多数幻想种没有办法生活在世界的表侧一样?” 诺克斯已经成为了更高维的神秘,于是就再也无法轻易行在地上,这也是代价。等价交换是这片土地上的法则,撬动如此规格的神秘,即便一定程度上依赖了英灵和圣杯的力量,他也并非什么都没有付出。 “你猜得很快。” 蝴蝶说,语气当中甚至还带了些轻松的笑意:“我还以为你要再过几天才能想到这个。” 布鲁斯缓缓松开手,手掌当中空无一物。 等到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突然感觉鼻梁有些发痒。他伸手触摸鼻子,看到手指腹部有些银光闪闪的鳞粉——蝴蝶的鳞粉,看来这一次对方甚至没有在世界的表测停留太久,那些仿佛从梦境当中带出来的粉尘正在自己的视线当中逐渐消散,溶解在空气当中。 之前的黑猫应该也是类似的情况。 捕梦网看上去还在顺利运转,布鲁斯调整了一下网兜的方向,打算开始新一天的工作——学校已经落成,他作为这个慈善项目的发起人,多少得出面去讲几句废话,顺便迎接新一番的记者洗礼。 杰森也不觉得被采访会多有意思,在阿尔弗雷德的眼里,这对养父子的脸上突出着同款的没精打采。 但也好,他想,托塔兰特先生的福,今天也是不错的一天。
第130章 再后来,布鲁斯还做过许许多多类似的梦。 在梦境当中,诺克斯会以各种各样的形态出现,他目前已经见识过了猫、小熊玩偶、麻雀和鹦鹉(甚至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是保护动物的大体型鹦鹉),甚至偶尔会是掉落在额头上的树叶或者水滴。 捕梦网拦截的灵魂碎片有大有小,能够支持他的梦境当中现身的时间也因此而各有不同,睡眠原本只是用于维持生理机能的必要手段,他曾经有许多个夜晚被困在童年时期的那个雨夜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夜晚和梦境逐渐有了不同的意义。 “我昨天去了别人的梦里。” 稻草人形态的诺克斯一跳一跳地跟在布鲁斯的身后:“那个把自己老婆冰冻起来的家伙——圣杯战争期间你也曾经见到过。” 噢,他说得是维克多·弗里斯。 急冻人也是布鲁斯的老对手之一,他想了想,问:“你去他的梦里干什么?” “他是我选择的参与者之一,之前立下的誓约是,如果他没能在圣杯战争当中获胜,我就会从他那儿夺走自己对妻子的感情。” 稻草人说。 布鲁斯的脚步一顿,随后又继续平稳地向前行走。 平心而论,如果维克多·弗里斯能够因此而不像是过去那样发了疯一般要冰冻并复活他的妻子,并且为此做大量残忍的人体实验,整个哥谭警署和他本人都会得益于这种变化,但…… “既然你跟我特意提到这件事,就意味着没有按照原本约定好的计划行事——后来你怎么做了?” “在最后的战斗当中,他曾短暂地帮助过你,所以作为交换,我给了他一个短暂的好梦。” 诺克斯说:“不过下一次——我告诉他,我在他的梦里留下了标记,如果下一次再做出该进监狱的行为,我就会夺走他所有的梦。” 布鲁斯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不是自己的错觉,诺克斯的行为和处事习惯确实在逐渐朝着人类的方向发生偏移。 他不确定这是否是一件好事。 “我只是觉得这么做你会更高兴一点。” 脸上画着漫画表情的稻草人蹦蹦跳跳地靠过来:“是这样吗?” 梦境当中的人似乎要比现实世界更加坦诚。 布鲁斯弯起嘴角,就像是梦境当中无数个会面的瞬间。 “你能这么做,我很高兴。” * 更多造价不菲的宝石被奢侈地磨成了粉末,分门别类地作为施法材料收藏妥当。 这种大手笔就连经营宝石生意的爱德菲尔特家族都维持惊讶——杰森·托德的魔术特性和宝石魔术并不互相匹配,他所学习的魔术与魔女和美洲本土的神秘关联更大,按理来说不应该以这种惊人的速度消耗宝石。 而至于那位韦恩先生……她已经有点不太确定,对方究竟将那栋建筑物武装成了什么样子。 “您在几个月似乎还不太愿意使用这些魔术师的小伎俩,Sir.” 阿尔弗雷德在他的桌前放下一杯红茶,布鲁斯眼前的手稿上已经记载了许多常人很难看懂的内容——他的体内虽然没有魔术回路,但倘若以如今的知识储备参与一些魔术师的集会,绝不会被任何人看出端倪。 “我确实不打算依赖这些。” 布鲁斯说:“但猫头鹰法庭还没有彻底得到解决——想要和他们打交道需要一个身份。” “这……” 阿尔弗雷德一时语塞:“虽然我知道他们确实应该得到惩罚,但……” 他还以为“魔术师的事情应该归魔术师管”,就连杰森少爷都已经隐隐将这群人视作是自己未来的对手之一,没想到布鲁斯竟然是打算在近期就将他们解决掉吗? ——这些人盘踞在哥谭许多年,现在就冲他们下手是否有些太过冒失了? 或者至少,应该等诺克斯能够帮上他的忙…… “恰恰相反,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布鲁斯说:“巴巴托斯和这个宇宙之间的联系被斩断,现存所有的琥珀金也因为第一法的缘故而作为消耗品用尽一空,能够驱使利爪的力量供应不足,所剩余的对手不过是些魔术师。” 诺克斯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真正回归,等到了那个时刻,说不定他们又已经构筑起了新的糟糕环境,如今杰森才刚刚开始入门(而且他也不希望将整个哥谭的神秘侧交由对方一个人去支撑),而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对方的付出与牺牲白费。 阿尔弗雷德:“……当然,您总是对的。” 别说杰森少爷还没学成,布鲁斯自己甚至都算不上是个魔术师呢。 于是当天晚上,布鲁斯熟门熟路地抵达了那个地铁站的入口,在整个哥谭重置之后,前往猫头鹰法庭的通路和自己记忆当中并无区别,他很顺利地抵达了此前的议会厅,并且“恰巧”赶上一次集会现场。 隐蔽多年的老巢突然有陌生人突袭,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显得有点儿反应过激。 “别激动,各位。” 布鲁斯举起双手,脸上露出堪称无害的笑容:“我也是你们当中的一员,并且刚刚结束过一个危险的任务——你们现在都还能安全地出现在这里就是证明。” 他胸前的口袋里确实插着自己先前签下的委托书,而那个“杀死魔女”的誓约如今早就已经是完成状态。主持会议的那个人隐秘地向着长桌两侧的众人打了个手势,那确实是由他自己签发出来的东西,只不过他对此没有一丝印象。 “说说看。” 他望着布鲁斯:“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韦恩先生。” 布鲁斯·韦恩的演技在此时此刻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在他的口中,自己刚刚经历了一个场格外可怕的世界线。魔女在抵达哥谭之后,以摧枯拉朽般的力量逐渐侵占了所有的灵脉,并且掌控了猫头鹰法庭一半以上的席位,在场的许多人都成为了被他所精神控制的傀儡,甚至有一些人在魔女所挑起的圣杯战争当中殒命——其中就包括埃利奥特家族的小儿子。 长桌左侧的一位男士明显僵了一下,有几个人的视线朝着他的方向扫去。 ——他们家族新一代在“地下”的继承人确实不是明面上接管家族事业的那一位,只不过地面之上的生意需要有个人经手……但魔术师家系的传承向来都是不会告知外人的秘密,就连猫头鹰法庭内部都很少相互刺探,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在他斜对面的另一位先生也微微皱起眉头。 “……圣杯战争。” 他低声说道:“我听说过这个……英国时钟塔的那场事故,连君主都在其中陨命的那个——圣杯战争?” 布鲁斯点头,在心中不动声色地想,圣杯战争果然是由诺克斯主动发起的,这是时钟塔势力为了接管这片土地而做出的尝试,猫头鹰法庭当时不过是在见招拆招地应对。 “我在这场圣杯战争当中召唤出了英灵,并且被分派了杀死魔女的任务——对方是从英国来的监督者,又是真以太生物,以通常的办法很难被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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