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为什么? 对方所说的话足够将大部分人的精神击溃,但这其中并不包含蝙蝠侠。 “为什么?” 巴巴托斯的语气当中饱含愉悦的恶意:“当然是为了你——真正的那个你——的诞生。” “在你们地球的生态学当中,雌性螳螂和雄性螳螂在交尾之后,前者就会把后者吃掉,作为孕育下一代的必要过程……你可以理解为这是类似的步骤。” 不,他不能理解。 “……” 无数个平行宇宙当中,无数个蝙蝠侠。 他们死亡所带来的唯一意义,就是死亡所诱发的痛苦本身。 爱欲和憎恨都是强大的力量。 蝙蝠侠曾经无法准确地理解这句话——他知道魔女能够以人类的情感为食,但这个过程具体究竟是如何运作,他不清楚也不太在意。 人类与魔女终究是存在形式有异的生物,这或许是生命形式带来的区分,他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认为的。 然而。 巴巴托斯所说的话揭示了一些更为底层的东西。 “无数个你,都会因为同样的仇恨,从布鲁斯·韦恩变成蝙蝠侠。” 他本以为时间和责任可以淡化这些——他几乎已经做到了,收养了迪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还有可能会收养杰森,建立了还不错的家庭,拥有詹姆斯这个可靠的朋友,过着虽然昼夜颠倒但也还算充实的生活。 但对方的话语将这片岌岌可危的平衡彻底击碎。 仇恨和痛苦让他成为蝙蝠侠。 而这些情感占据了他本身。 于是,千千万万个他自己共享了相同的命运。 “许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能够干涉这个宇宙的形式。” 巴巴托斯说:“而你就是一个很不错的锚点——精神足够坚韧,在人类当中都出类拔萃,更妙的是,无数个平行宇宙当中有无数多个你,共享着类似的命运。” “这种抵抗和坚持没有价值,只不过是时间推移和世界向前运作的一部分——他们的死亡被镌刻在了世界的进程当中,或许你会觉得奇怪,毕竟他们只是两个普通的人类……但量子记录固定带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 对方所说的,真的是人类能够理解的语言吗? 巴巴托斯所说的话被强行灌注进了所有人的脑海当中,因此格蕾猛然回头,甚至没能掩盖住自己脸上惊讶又悲伤的表情。 “成为蝙蝠侠并没有什么特殊。” 它说:“而这种痛苦,只不过促成了无限都跟你所共享的相同命运。” 小丑曾经说过,人类的生命并无特殊意义。 任何意志坚强的人在经历过足够多的悲惨命运和精神冲击以后,都能够平等地陷入疯狂。 他致力于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正确,从第一次被关进阿卡姆后到现在,已经成功地弄疯了好几个医生和护士,甚至就连哈维·丹特最后陷入疯狂也有小丑的推波助澜。 蝙蝠侠一直以来的意志力似乎是他的障碍。 ……是这样吗? 在无数种平行世界的无数个可能性里,他是否—— 混乱的思绪当中,天空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颗游动的星星。 星星越来越近,直到几个人仰起脸,看见诺克斯驾驶着一辆由独角兽拉着的南瓜马车从空中蜿蜒落地。 “哎,从远处赶过来真是太辛苦了,所以去找认识的熟人借了辆车——” 他顿了顿,迎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诧异道:“好在时间应该还来得及……你们那都是什么表情?”
第113章 布鲁斯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要给他两拳。 而埃尔梅罗二世的表现则更加激进一些——他快步走上前去,直接抓起诺克斯的衣领大力摇晃起来。 “你这段时间里到底在干什么啊!” 他冲着对方几乎要歇斯底里般咆哮:“为什么这种能够随便干涉平行世界的怪物会在这种时候突然降临啊!阿尼姆斯菲亚和你到底说了什么——这种情况你们两个应该是有提前预料到的吧!” 不是说好了只要温和地将哥谭的灵脉蚕食和接管,就能够以相对和平的手段来解决问题吗?为什么情况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早知道就不应该给他们提供有关于圣杯战争的咨询和建议!那个“借用沾染了龙血的菩提叶”的申请是多位君主联合通过的,他还在上面印了手印!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诺克斯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其实哥谭的地下封印着危险生物这件事我是知情的,大致的应对手段也想过几种,只是没想到——”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表情也由那种柔软的笑容变得冷峻。 “原来这世界上真有没长眼睛的家伙会觊觎别人的人类。” 他抬起眼睛注视着巴巴托斯:“一开口就是这种失礼的要求,从别人的口袋里随便掏东西是偷窃行为吧?” 布鲁斯:“…………” 对方能及时赶回来他其实有点高兴,但这种虎狼之词最好还是别说了。 幸好迪克不在场,不然他估计要被对方嘲笑好几年。 “是吗?” 巴巴托斯的态度就像是才刚刚注意到诺克斯的存在:“但你看上去也并没有真正得到什么——不然的话,也不会像是现在这样试图对我虚张声势。” “……” 诺克斯没有否认。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露出了有些受伤的表情。 “这些人类的存续与否并不会影响到你,它们只是这颗星球上的点缀,沙子一批也会有新的一批源源不断地长出来。” 巴巴托斯继续说道:“如果我是你,就会趁现在尽快离开这座城市,而不是和自己完全无法抗衡的伟大存在来试图争抢你永远都无法获得的东西。” 布鲁斯:“……” 怪异的感觉更强烈了。 他当然不会随意出卖自己的灵魂,但巴巴托斯的这种形容让他有种微妙的被冒犯。 他注视着诺克斯,对方恰巧回头,就像每一次能够敏锐地感知到他的视线时一样。 他笑了一下,神色竟然轻松又从容。 这种表情令布鲁斯本能地觉得不对劲。 “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诺克斯说:“所以放弃把蝴蝶做成标本了。” 脆弱的、坚韧的、转瞬即逝的生命。 像是蝴蝶振翅只能飞过短暂的夏天。 “说得那么好听,不过是败者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而做出了无能注解。” 巴巴托斯嗤笑道:“你和我存在相似之处,或者说你和大多数幻想种并没有区别,不过是在试图辍饮那种沐浴在痛苦当中的灵魂,那份痛苦和挣扎本身就是你的养料。” 闪闪发亮的灵魂每个人都喜欢,而那些被痛苦和仇恨所磨砺出来的镜面,对他们而言能够焕发出最棒的闪光。 一部分猫科动物会在不那么饿的时候会反复玩弄自己的食物,直到猎物在绝望当中死去。绝望本身也是一种情感,辛辣尖锐又强烈,就像是杰森·托德所厌恶的那些神经类药物一样,会带来直白有趣的官能刺激。 “你也一样,你不过是想要源源不断地啜饮这份痛苦为食粮。” “……” 布鲁斯伸出手,想要触碰对方的肩膀,诺克斯却不动声色地避开。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吗?” 诺克斯问。 “诺克斯!” 布鲁斯喊了他的名字,他很清楚双方战斗力的差别——即便身为难以死亡的魔女,在单纯的战力抗衡上,他也不过是和一骑从者差不多,而此前的齐格鲁德和列奥尼达已经证明了他们之间的力量究竟差距有多大。 “仅凭魔女的身份,你又能做到什么呢?” 巴巴托斯慢悠悠地质问:“你们的生命形式非常简单,能够使用的魔术我一眼就能看透,你我之间存在力量层级上的差距,如果你还算珍惜自己的生命,就应该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答案。” “或许吧。” 诺克斯耸了耸肩。 即便被自己的姐姐们反复劝导,小美人鱼最终还是没能用出杀死王子的那把匕首。 “我确实不太理解你们这种能够干涉无数平行宇宙的家伙。因为在无数条量子记录固定带上刻下定点,你的存在或者说‘存活’本身就是被确定的事实,在某条单一的世界线当中无法彻底将你击杀——甚至没有死亡的概念,这些我都很清楚。” 他的脸上露出有些嘲笑的表情:“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没品的东西。” “你说什么?” 虽然不至于被当场激怒,但巴巴托斯还是稍微拔高了些语调。 “我说,没品的东西。” 诺克斯扬起脸说:“如果你真的认为啜饮痛苦就是我能做出的选择,如果你认为我和你在灵魂的喜好上保持了一致,那只能说你的品位就到这里了。” 他回过头,又看了一眼布鲁斯。 “我到现在仍旧还不太懂人类。” 他说:“但除了痛苦以外,我已经切实地收到了更多珍贵的东西。” ……他明明不久之前才刚被拒绝。 “这就是我和你之间的区别。” 诺克斯笑眯眯地伸手在眼前比划了一下:“差得可太远了。” 说完之后他转过身面向布鲁斯,向着对方行了一个仿佛舞蹈即将开场一般的礼。 蝙蝠侠似乎这才注意到,对方身上穿了一件点缀着繁复星星的礼服,看上去和女版身体的那件衣服风格类似,感觉像是用同样的材料改制而成。 “圣杯想要被激活利用还需要最后一步。” 诺克斯看着他说:“能够用于控制大圣杯的魔术礼装,用莱茵的黄金编织而成,只有非人的知性存在才能操纵的、现代炼金技术难以企及的宝物。” “爱因斯贝伦家族的魔术师称其为天之衣(Heaven's Feel),其原典虽然不能拿出来轻易被我使用,但我在抵达哥谭的时候,带来了天体科制作的复制品。” 原本长长的裙摆被改制成为了燕尾服的下摆,群星点缀在领口和袖扣上,黯淡的星光下,诺克斯看上去几乎像是从童话故事当中走出来一样。 就在这时,埃尔梅罗二世的粉笔停了下来。 他已经完成了演算,漫长复杂的魔术术式最终得出了一个令他觉得匪夷所思的答案。 然而他身为现代魔术科的君主,在神秘学的解构上称得上是时钟塔顶尖,因此最后的这个答案无论多么荒谬,他都会信赖这个由自己亲手写下的结果。 “诺克斯!” 长发的君主惊愕地抬头:“你难道是打算——” 这也太冒险了。 ……他就知道魔女都是情感上头以后根本没法控制自己行为的冒失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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