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您心地善良、义薄云天,但温客行此生已毁,若有来世,定结草衔环以报深恩;若无来世,即使永坠地狱,也感谢您给过我片刻光明。” “什么此生已毁,你的人生还长着呢,就算有行差踏错之处,还是来得及改弦易辙的。我不要你来世报恩,要报就用今生来报。你这个大师兄缺心眼还爱作死,你得帮我看着他,和他一起重振四季山庄,这就是对我报恩啊。你若不肯,当心师父我大耳刮子抽你!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秦伯伯。” “叫师父。” 一边是一路走来的尸山血海无间深渊,一边是伸手就可以触碰的万丈光芒,温客行很想妥协,但却忘不了这些年他是怎样走过来的,那声“师父”还是喊不出来。 秦怀章叹了口气,“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犟呢。” 将温客行抱回甄氏夫妇身边,语重心长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身为人子为父母雪恨乃是天经地义,在这一点上你做的没错。自然,你也牵连了无辜,这是你的错处,但你也意识到了,开始补救。光幕中你对那张成岭那般的关爱照顾不就是在弥补么。衍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若我与你易地而处,做的还不一定能比你好。” 温客行苦笑:“您不知道想要在鬼谷中活下去要杀多少人……” “是,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衍儿若是不去厮杀,今日便不能站在我面前。说我不辨是非也好,助纣为虐也罢,我秦怀章只知道我徒弟人性未泯,我今日只要护住我的徒弟,让他能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仅此而已。” 温客行泪眼朦胧,小小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秦怀章又道:“衍儿,脱离鬼谷,重回人间吧。这是我的期望,也是如玉和妙妙的期望。” 看着秦怀章慈爱的面孔,看着爹娘殷殷期盼的目光,温客行陡然跪下,将头重重地磕到地上,“弟子谨遵师命,待大仇得报,必当继承父母衣钵治病救人行善积德,不肖弟子温客行,拜谢……师父。” “好,好!”秦怀章用拇指揩去眼泪,将温客行拉了起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相信衍儿说到做到。傻孩子,你磕这么重做什么,都青了……快去让你娘给你上药。” 看着甄家三口其乐融融,周子舒露出欣慰的笑容。太好了,找回了师弟,也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待他们兄弟二人重建四季山庄后,他也有脸下去见师父了。 下一秒,他却痛叫起来。“师父,疼……” “就是让你疼!”秦怀章揪着周子舒的耳朵转了一圈。“周庄主,周大人,周首领,我们该算总账了!” 明天不更,明天不更,明天不更。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17章 周子舒踮着脚尖,身不由己地被拽到秦怀章的椅子前。秦怀章随意坐下,将周子舒按倒在自己的腿大上,手掌高高扬起,不等他告罪便极速落下。“啪”的一声脆响,伴随着秦怀章的赫赫磨牙声:“七窍三秋钉是吧?” “师父我错了……”周子舒赶紧讨饶。 秦怀章充耳不闻,大掌一挥又落到周子舒的臀上。“三载赴幽冥,嗯?” 顾不上谷妙妙还在给他揉额头,温客行赶紧跑过来求情,可惜秦怀章此刻心硬如铁。“衍儿你让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算他是你的小媳妇,我这个做师父的也是可以随时管教的。” “啪啪”两声,“自己请刑自己批了?周子舒你真能耐啊!” 周子舒不敢挣扎反抗,只能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如鸵鸟一般谁都不看。师父诶,您若生气就大耳刮子直接扇我脸上行不行,我宁愿被您打得鼻青脸肿唇裂齿摇,哪怕破了相也无所谓,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屁股,实在是……太羞耻了,老温还在呢。 温客行也在一边抓耳挠腮。这要是换了别人敢这么对阿絮,他全身二百零六块骨头能碎成两千零六块,但这人是师父啊,他和阿絮的师父,别说他不能动手,就算他敢动手,下一秒阿絮就得挠死他,哦,还有爹娘也不会放过他。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阿絮挨打,他也做不到哇。 来不及多想,温客行一下子蹿到秦怀章腿上,将周子舒压在身下护了个严严实实。“师父您别打阿絮,要打就打我吧,反正我皮糙肉厚,不怕打。” 甄如玉:…… 谷妙妙失笑道:“皮糙肉厚?衍儿,当初你爹打你,第二下还没落到身上你就哭得震天响,全谷的弟子都出动为你求情。原来有了小媳妇儿就不怕打了……” 温客行和周子舒羞得满脸通红。 秦怀章举着巴掌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嘴角不停地抽搐,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衍儿啊,疼媳妇儿是好事,但也不是你这么疼的。你这媳妇儿太死心眼,你怕是管不住他,师父先替你管管……” 奈何温客行下定决心,就是不起来。 “老温,你起来,我做错了事,师父罚我理所应当,你这像什么话!” “不起来。” “起来!” “就不起!” 周子舒也是起了火,运起内力就想把他顶出去,奈何温客行防备着这一招,也以内力相抗,最后只听“嘭”的一声,椅子牺牲在两股内力的冲撞之下,师徒三人猝不及防地跌了下去。 “小兔崽子,都给我起来!”被压在最底下的秦怀章哀嚎。 周子舒也惨,本来就大头朝下被秦怀章按着打,这么跌下去俊脸和地面来了个零距离接触,估摸着这回真要鼻青脸肿了。 温客行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他在最上面,脸也没磕到地面,但他磕到周子舒后脑勺上了,一时间也是眼冒金星,不知今夕何夕了。 谷妙妙赶紧跑过来拉人,刚想伸手却蓦然发现她的衍儿,像是绿柳抽条一般突然长高了,连衣服都变大了。 周子舒也是如此。 “衍儿,子舒,你们……” 温客行这才发现自己的变化。“阿絮,我们变回去了。” 周子舒气得屈起胳膊肘顶了他一下,“从老子身上滚起来起来!” “你们俩才是从老子身上滚起来!”秦怀章烦躁地抖着腿,“想欺师灭祖压死为师好继承四季山庄吗?!” 温客行赶紧就着谷妙妙的手起来,还不忘去拉周子舒。 “娘……” “衍儿长大了更像你爹了。”谷妙妙踮起脚去摸温客行的脸颊,温客行赶紧弯下腰,方便母亲触碰。 “娘,别哭,我还活着呢,以后也会好好活着,跟阿絮一起重建四季山庄。” “好,跟子舒一起,好好过日子啊。” 周子舒则是瞪了温客行一眼,扶着秦怀章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乖乖地站到师父身后随时服侍。 温客行更是殷勤,将自己的凳子放到周子舒身后,压着他往下坐。“阿絮,你坐这儿。” “那你呢?” “我坐这儿。”温客行撩起袍脚,大大咧咧地坐到周子舒脚边。周子舒刚想训他,就听着秦怀章满意道:“不错,衍儿知道疼媳妇儿,为师没看错人。” 周子舒:“师父,我是他师兄,不是他媳妇。” “父母之命,为师给你订了婚,你不满意?” 周子舒张了张嘴,半天才扭捏道:“就算师父操心弟子的终身大事,何不让弟子娶一个长腿细腰的妹子,非要跟师弟配对?” 温客行又一下子支棱起来。 “长腿细腰的妹子?”秦怀章气笑了。“敢问周庄主,你为何年近而立还没找到一个长腿细腰的妹子呢?” 周子舒噎了一下,磕巴道:“弟子之前深陷天窗,哪有机会……” 秦怀章笑得讽刺。“金银和美女素来是笼络人心的得力工具,晋王那么器重你,能不给你送几个女人?他送的定是天姿国色的细腰妹子,周首领,妹子呢?” 周子舒赶紧辩解道:“晋王不曾送我美女。” “骗谁呢,除非他对你有意思!” 温客行蓦然瞪大了眼睛,就像正在休憩的狗狗听到了威胁自身的异响,他若是有尾巴,那定是竖直向上炸成掸子了。 周子舒一头黑线。“师父,晋王是我表哥……” “表哥又不是亲哥,表兄妹成亲的还少吗?你若是个女子,估计已是晋王妃了” 周子舒为难道:“天窗干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弟子没脸要那些女人。”直觉告诉他还是承认晋王给他送过美女的好,不然自己和晋王都会很惨。晋王惨不惨已经无所谓了,但自己却不能再惨了…… “好,那你脱离天窗之后呢?妹子呢?!” 周子舒低下头,豆大的冷汗滴落下来。“弟子只剩三载寿命,何必连累他人……”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子舒,过了,我给你把把脉,看看这七窍三秋钉到底要怎么解。”谷妙妙赶紧对周子舒道。 一边与甄如玉形容周子舒的脉象,谷妙妙一边皱眉。 “怎么样,爹,娘,能解吗?”温客行焦急道。 甄如玉苍白一笑,“衍儿别急,这七窍三秋钉我们也是第一次见,让爹和娘好好商议商议。子舒,脱了衣服给我们瞧瞧。” “啊?”周子舒脸红了。 甄如玉笑了,“我们是大夫,不必避讳的。” 还在纠结着,温客行干脆利落地扯开他的衣襟。 虽然在光幕中见到过七窍三秋钉,但亲眼看见周子舒身上的这些疤痕,秦怀章还是忍不住开始磨牙。 待甄如玉夫妇看完,周子舒整理好衣服,讪笑着把脸伸到秦怀章手边。“师父,抽几个耳光消消气……”就是别打屁股了! “打人不打脸,为师我是那么野蛮的人吗?”话虽这么说,秦怀章却毫不客气的掐住周子舒的腮帮子,“你就说,你既能作死又快要死,现在谁还要你吧!” “我要,我要!”温客行赶紧举起手。 还是不敢惹尚在气头上的师父,只好脚上发力,偷踹了温客行几脚。偏温客行不生气,“周相公,小可皮糙肉厚的,你可当心脚疼。” 周子舒:…… 沈慎醒过来,挣扎着还要找温客行的晦气,被高崇一巴掌呼在脑门上。“行了老五,咱们还一身骚,有什么脸去责怪衍儿。” “大哥……三哥四哥的仇你忘了?”沈慎难以置信道。 “没忘,我永远都不会忘。但是老五,幕后黑手是赵敬,他和毒蝎勾结的是无常鬼不是衍儿,这账不能算在衍儿身上,我们不能这么不讲理。” “可若不是他放恶鬼出谷……” “即使没有他下令,无常鬼也会想法设法卷入琉璃甲之事,连那丐帮黄鹤都不要老脸了,恶鬼们能不为武库动心吗?” 沈慎低下头,无言以对。 这边的动静瞒不过另一边的人,温客行没想到高崇能说出这番话来,顿时高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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