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桥悠转身,看着后场精准压在底线上的新坑印不语。 会不会因为简单的直线球容易分辨? 如果是高吊球呢——网球从头顶飞越,没有视力的辅助,应该就没办法判断网球在空中的具体位置了吧? 照桥悠将球拍一挑,网球被高高地拨到空中。 越前南次郎闭着眼,却仿佛已经预知了照桥悠的计策。 他嘴角扬起,“没有用的!”接着便毫不迟疑地跃起,向下猛扣球拍。 一记威力无比的扣杀落下。 如巨山一般的力道压了下来,将照桥悠手中的球拍击落。 竟然真的…… 真的不需要睁眼就可以回击! 照桥悠低下头,借着捡球拍的动作掩饰自己脸上克制不住的震惊和茫然。 不用眼睛看就能打球,难道越前南次郎是提前预知的吗? 如果这就是“天衣无缝”的极限……那它真的还在人类的范畴之内吗? “错了,少年。”越前南次郎忽然出声。 照桥悠抬起头。 对面的男人转向他,双目闭合,但周身的气场却比睁眼时更加令人心惊,照桥悠在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所有的想法都被对方洞察得一清二楚。 “肉眼的确可以让人看清事物的形状、外表,但过度依赖肉眼,反而容易被表象迷惑,最终离事物的本质越来越远。” “我的眼睛虽然关闭,但精神上的感知反而因此增强。即是说,我是在用‘心’在打网球。” “而你——少年,你被限制住了。” 我被限制住了吗?照桥悠忍不住握紧球拍,在心中反问。 他还没思索出结果,却见越前南次郎忽然将手中木拍往场外一扔,走到墙边树下伸手折了一截粗枝。 “再让一下你。”越前南次郎仍旧闭着眼睛,“就用这截树枝来你打球好了。” 照桥悠再度愕然。 树枝……怎么能打球? 等等,越前南次郎所说的限制……莫非是这个意思吗? 照桥悠握着网球轻轻一抛,先试探着打了个缓慢的直线球过去。 越前南次郎抓住树枝对准网球一抽,竟然真的成功将网球击回。 照桥悠又加大难度打过去几种不同类型的球。 越前南次郎凭着一根树枝也尽数化解。 “少年,你觉得网球有趣吗?” 照桥悠被问得一愣。 类似的话,幸村也问过,是否热爱网球、是否要一直打下去之类的。 但他还是给不出坚定的答案。 他当然不可能讨厌网球,但要说热爱,他也做不到像幸村、切原那样,甚至未来毕业了,如果出现别的更重要的事他说不定就放弃网球了…… “你是在为谁而打网球?” 越前南次郎抓住树枝对准网球往下用力一抽。 伴随“轰”的一声,网球仿若一尾金色流星在照桥悠脚边坠落。 “少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你永远也无法突破‘天衣无缝’的。” 树枝的韧性差,像拍网能承受高强度的压力,被越前南次郎用来打出一记高压球之后,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一声清脆“咔嚓”。 泥土铺成的球场四处也已经变得坑坑洼洼。 越前南次郎随手将断裂的树枝扔出场外。 “你对于连自己未来的道路要通向何处都还一片迷茫,‘天衣无缝’的大门怎么可能会向你敞开呢?少年,再打下去也不会结果的,就到这里吧。” …… 返回到立海大时已是黄昏。 太阳已经变成紫红色,沉沉地垂落在遥远的边际,将天空中薄云染成通透的红。 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又斜又长,沿海公路上前后晃动着。 照桥悠走在前面。 切原和灰吕落后半步,两人互相挤眉弄眼了几分钟后,终于达成一致。 灰吕快走两步追到照桥悠的右边,干巴巴道:“我、我说……越前南次郎居然是那种形象,还真是出人意料啊,哈、哈哈。” “他还是四弟的爸爸呢!”切原接过话题,在另一边大声道,“四弟长大以后不会变成和他爸爸一样吧?” 虽然知道是两人是刻意搞笑安慰他,但照桥悠脑海里还是忍不住联想出越前龙马穿着僧袍、捧着黄色杂志一脸爱不释手的滑稽样子。 “应该不会吧。” 照桥悠忍俊不禁,两手顺势搭上切原和灰吕的肩膀:“不用担心,我没有难过。越前南次郎可是登顶过世界的人,我本来就没有想过真的挑战赢。我的目的也只是想亲眼看‘天衣无缝’究竟是何种形态罢了。” “那……悠酱,越前南次郎之前问你‘打网球有趣吗’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回答呢?”切原撇头看向路一侧的树林,声音压得低低的,听起来有些闷,“……你难道不喜欢网球吗?” 照桥悠能感觉到右手边灰吕的肩膀立刻僵硬起来,明显也对这个问题十分在意。 ——一直以来都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拼搏,但忽然有一天却发现自己重视的同伴原来心底里并不憧憬那个目标,自己和同伴原来并不是真正的“志同道合”…… 这种事情,对谁来说都是一种打击吧? “对不起。”照桥悠缓缓将搭在两人身上的胳膊抽回来。 的确,他和切原、灰吕不同。 当初说是为了打败三巨头而组成联盟,但切原和灰吕都只是单纯地想要挑战强者,实质目的仍是网球。 只有他别有目的,从一开始存有利用的心思,不管对网球、还是对人,都毫无真诚。 “我不是有意骗你们的。”照桥悠道。 “我以为你跟我们一样很喜欢网球的。”切原低着头,闷闷道。“之前还一起加训、讨论那么多网球话题……” 原来心里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吗? 一直都只是在迁就他们吗? 所以真的就像梨步田说的那样,他们一直在享受悠酱的照顾。 悠酱被他们缠着打完全不喜欢的网球,不停地解决麻烦,总是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心里说不定也会厌烦吧? 微腥的海风自远方而来,海面随之浮动起粼粼金光。 照桥悠停住脚步,切原和灰吕也跟着顿住。 四周只剩下海浪缓缓起伏的声音。 “要解散吗,联盟?” “你以后……还跟我们一起吗?” 照桥悠和切原同时出声,接着又同时一愣。 气氛再度陷入沉默。 “那个……”灰吕视线四处逡巡,目光扫到对面的便利店外的招牌,“那里的薯片半价欸!”他如往常一般热情地提议道,“我们一起去买吧!” “你们两个去吧。” “……悠酱?”灰吕脸上的笑容褪去,开始出现一丝慌乱。 “我先回家了。”照桥悠若无其事地挥了挥手,“明天就是决赛,等那之后……再说吧。”
第142章 空旷的寺院里, 越前南次郎握着一截树枝,对他缓缓摇头。 “错了,少年。” “你从一开始就走到了错误的道路上。对网球毫无真诚, 这样的你是不具备开启‘天衣无缝’的资质的。” 不是的!他一定会找到办法突破“天衣无缝”的! 他已经不可以再输了! 照桥悠竭力想要站起来,用球拍全力地反击回去。然而下一刻, 眼前的庭院场景骤然变换, 他莫名其妙出现在校园外那条无比熟悉的沿海公路上。 切原和灰吕站在夕阳下,失望地看着他。 “悠酱,你根本不喜欢网球,你一直都在敷衍我们,对不对?” 不是的…… 照桥悠想要张嘴解释,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想要上前搭上他们的肩膀, 但脚步却钉在原地般再怎么拼命也提不起来, 只能像一个木头人看着切原和灰吕转身消失在夕阳下。 “决赛之后再说吧。”他听到了空气中传来自己的声音。 接着就到了关东大赛的决赛。 照桥悠心情莫名一松,等决赛结束应该就可以变好了吧? 然而紧接着他就看到观众区立海大的啦啦队们一片萎靡不振,而青学那边却士气激昂。 球场上的人影渐渐变得清晰。 黄色队服戴黑色帽子的是真田前辈,而对面, 穿着青学蓝白队服的……是越前龙马。 他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白色光芒……是“无我境界”! “Game won by 越前龙马,7-5, 本场比赛由青学获胜!” 震天的欢呼声顿时响彻球场:“青学、必胜!青学……” 照桥悠茫然地环顾四周。 ……立海大输了吗?这怎么可能?! 他想向前辈们求证, 但转身一看,却见休息区空荡荡的,一个正选队员都没有。再接着,就连刚刚还在球场上的真田也消失了。 四周画面一转, 照桥悠又见到了那条狭长的白色廊道。 所有正选原来都在这里。 鼻尖是消毒水的味道, 前面是紧闭的门,廊道里一片昏暗, 唯有门上方的警示灯持续不停地闪烁着红光。 四周安静得令人害怕。 地板的冰冷从脚底自下而上渐渐攀爬,很快,四肢都被染上冰凉和僵硬,整个人开始发冷、禁不住地颤抖。 所有人都在忍耐着,沉默地等待幸村的手术结束还有关东大赛的结果。 许久。 “我们……输了。”桑原摘下耳机道。 “你、你说什么……”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接着真田背着网球包忽然出现在了廊道里。 “对不起。”他愧疚地向众人鞠躬,“请打我吧。” 仁王当真冷笑着站身,一拳砸在真田的脸上。 “前辈!”照桥悠竭力想要阻止,但却好像和他们隔着一个空间似的,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幸村的手术终于结束。 照桥悠看见真田、柳和正选们进去病房,隔了一会儿又相继出来。 接着,病房里传来幸村压抑着痛苦的嘶吼。 照桥悠试图挣脱那股不明的力,却被反作用力一推,推到了宽广椭圆的网球场馆。 这是……全国大赛? 照桥悠远远一望,他们的对手又是青学。 手冢觉醒了“才气焕发”的极限,越前龙马浑身闪耀着“天衣无缝”的光芒。 与之鲜明对比的,是幸村苍白虚弱的面孔,还有真田红肿的膝盖。 依旧是青学区的人欢呼,立海大区沉默。 他们又输了? 开玩笑的吧?这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照桥悠急切地转头,想要寻找幸村的身影,然而球场上的人却全都变得模糊了。 原本蓝白色队服的青学变成了一支他认不出来的球队。立海大这边,除了真田、柳和宿敌,也全是他不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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