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川知凛瞥到一旁无聊发呆的骨刺,心中萌生了一个计划。 我们这是怪谈,加一条能预知未来的规则不行吗? “阿刺,今天晚上,你把那个黑毛怪刘海和白毛小墨镜都拉近你的领域里,再制造一个诸如此类的幻境让他们观看。”他小声密谋。 骨刺狰狞的脑袋歪了歪,“……好。” 万里川知凛拿着纸和笔站到了骨刺爪子上,图文并茂给骨刺讲解了这个幻境的剧情,温热细腻的肌肤贴在苍白冰冷的人骨上,身高大概一米七五的青年在巨大的尖爪上却显得那样渺小,灰黑色的瞳仁对上了空洞幽深的眼眶,内里满是专注和认真。 骨刺虽没有任何知觉,身体上的骨头却有些激动地开始移位重组,另一只搭在地面上的爪子也按捺不住地在地砖上磨蹭了起来,留下一道道深刻的划痕。 是母亲……的味道。 母亲好香,也好小,好可爱。 “安静一点。”万里川知凛伸手敲了敲骨刺的脑袋,他触碰的地方刚好长了尖刺,而那刺主动避让开他的手,缩进了躯壳里。 原本以为人类的骨头会是粗糙的像沙子一样的触感,但是没想到还挺光滑的,摸上去也并不扎,酷暑的时候说不定会成为一台优秀的自动制冷机器。 骨刺抑制住躁动,乖乖听讲。 母亲说一定要让这两个人类相信这就是他们未来会发生的事情,还说如果那两个人要合起伙来打它,它就把他们拉近游戏里,用规则制约他们,但是它必须要输掉游戏,不能伤害那两个人类。 为什么?母亲要保护他们吗?他们凭什么能得到母亲的另眼相待? 它要听话吗?不听话的话,母亲会不会不喜欢它? 但是只要把其他竞争者都干掉,母亲就只会喜欢它一个人了吧。 骨刺十分矛盾。 万里川知凛不知道骨刺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从爪子上跳下来,拍拍手,让骨刺回去黑暗里待着了。 “渡鹤老师。”夏油杰恰好在此时敲了门。 他走到万里川知凛的办公桌旁,把两份任务报告放到桌面上,“这是我和硝子的任务报告。” “五条悟的呢?”万里川知凛记得昨天他们三个人都有任务。 “他说他不会写,还在学习当中。”夏油杰得强忍着才能让自己说出这句话时保持脸色不变。 “Really?”万里川知凛用不着想都知道这就是五条悟拖欠作业的小把戏。 “他不是号称天下最强,世界上就没有能难到他的事吗,怎么这次就被一个小小的任务报告给绊住了脚步。”万里川知凛一脸“几天不见,他怎么这么拉了”的表情。 以毒攻毒,最有效。 “就只是来晚了一步罢了,没必要这么讽刺我吧,渡鹤西鸟老师。”五条悟大大咧咧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前,手里拿着几张写了字的白纸。 五条悟的任务报告,时间地点任务详情通通没填,并在横线之后写下评价“多此一举,浪费时间,老子不奉陪。” 就写了一点感想,“这次的咒灵好弱啊,一点挑战欲都没有,下次能不能我个强一点的。” “重写。”万里川知凛粗略看过之后,就把这篇任务报告打了回去。
第22章 “不写。”五条悟斩钉截铁回答。 他能给那班皮都皱了的老头子们交份报告,就已经是对他们莫大的恩赐了,让他重写?门都没有。 “五条同学,你知道对于学生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吗?”万里川知凛把手搭在办公桌上,向五条悟凑近了些。 五条悟居然真的认真思索了一会:“学习?” “错!”万里川知凛语调慷慨激昂,还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和五条悟对视,“学生,最重要的是尊师重道!” “你炸掉别人教学楼的时候,为你善后的是老师;你恐吓别的学校的学生,为你解决千百八十条投诉的还是老师;你祓除咒灵时忘记设帐,帮你抹去普通人记忆的还是老师;老师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怎么能不懂得尊师重道呢?” “今天只是让你对待任务报告认真些你就不愿意了,那明天是不是要带着同学们旷课游行,后天是不是就要骑在老师头上撒泼了?” 这话乍一听很有道理,其实就是一段充满了偷换概念和道德绑架的经典言论罢了。 五条悟哪会掉进万里川知凛设置的语言陷阱里,光听这几句话,他就已经想出了一百种反驳的说辞。 奈何万里川知凛不给他这个机会,继续叭叭叭输出:“五条同学,你是五条家的大少爷,按理来说不应该千里迢迢来到这上学,而应该待在自己家族学习和京都咒高二选一,但你选择东京咒高,不正是因为你有抱负吗?” “你想推翻咒术界腐朽的制度,建立一个生机满满的新的咒术界,你也确实有这个能力,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太傲了?”万里川知凛刚开始好像只是随口胡诌,现在却越说越认真,神情也充满了专注。 “一开始你和我针锋相对,是因为阿刺重伤了夜蛾正道,所以迁怒于我。但现在你的态度依旧没有转变,不是因为你还在不爽,是因为我只是一个无咒力的普通人,你天然的对我具有一种藐视感,即便你内心里没有这种想法,举手投足里也带着这种傲气。” 听了万里川知凛的长篇大论之后,五条悟开始动摇。 他潜意识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应该没有吧。 “你是六眼神子,所有人都要捧着你敬着你,所以你很多时候会下意识忽略身边人的感受,比如夏油同学,咒灵吃下去是什么味道,你问过他吗?” 无辜被牵连的夏油杰比五条悟还懵,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其实……也还行。” “真的吗?”五条悟墨镜下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他确实还没注意过这个问题。 即便看不见五条悟的眼睛,也能从他脸上看到呼之欲出的探究欲,夏油杰:“…有点像抹布的味道,确实不好吃,但不用对我表达关心,我还没那么脆弱。” “倒也没有这种想法。”五条悟看回万里川知凛,“不过抹布的话,一听就很恶心呢。” 和他喜欢甜腻腻食品的相性完全不匹配。 “杰,下次干咽咒灵球的时候,还是吃点润喉糖吧,还有效预防咒灵球卡喉咙。”他拍拍夏油杰的肩膀,真诚提议。 “好。”夏油杰也稀里糊涂的,眼前这两个是想干什么,怎么突然就从重写报告聊到了咒灵球难吃?而且,这两人居然还能一直对上脑回路。 万里川知凛在五条悟把头转回来的时候,就敛去了嘴角狡黠的笑容,缓慢说出他的结论:“五条同学,你要明白,有些事情不去关心不去问,是永远不会知道的,到时候酿成了苦果也没地方哭,你这样的性格,得改。” 他并不祈求嘴遁可以生效,只是为了晚上的行动能更顺利的进行给五条悟下了一点语言暗示。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万里川知凛这番话没有明显点出五条悟未来如何,却又处处暗示他将拥有一个怎样的未来。 “所以,报告拿回去重写吧,明天早上交,拜托啦。”万里川知凛双手合十,笑得像是狐狸一般。 对于万里川知凛这番话,五条悟是懂了又好像没懂,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东扯一段西扯一段的歪理唬得晕头转向了,他竟然真的拿起了报告。 直到走出办公室的门,才反应过来,不对,他为什么要乖乖听渡鹤西鸟的话? 明明一开始不想重写就不是因为看渡鹤西鸟不爽,只是单纯地想气一气那帮老橘子罢了,怎么被绕进渡鹤西鸟的逻辑圈套里了? 夏油杰本来交完报告就想走,结果硬生生被拖着干站了十分钟,幸好万里川知凛也没有要拉着他再聊天的意思,他长舒一口气,准备迈开步子离开。 余光从万里川知凛讲到兴头时挽起的袖子上划过,那露出的手肘上还残留着未痊愈的红肿,一些撞伤因为太久没处理已经变成了青紫的於痕,在雪白的手臂上显得无比可怖,像是受了什么虐待一般。 怎么会这么严重? 夏油杰神色复杂,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渡鹤老师,你的手最好还是抹点药,把淤青揉开,好得快。” 万里川知凛望了望自己的手臂,这伤看着恐怖,但其实没什么感觉,也可能是他以前皮糙肉厚惯了,对皮肤上痛觉不灵敏。 “谢谢,我等会去趟医务室。”不过留着确实很不美观,还是处理一下吧。 “办公室里就有应急医药箱,我帮你找出来吧。” 万里川知凛不知道夏油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情了,但能省下跑一趟医务室的功夫,他自然是愿意的:“那就麻烦你了。” 夏油杰从资料柜下方的柜子里拿出医药箱,里面备了酒精和跌打损伤的药物。 “再见,老师。”渡鹤西鸟双手都有伤,理论上讲一个人处理很不方便,但他应该不会愿意让别人帮他上药,夏油杰就不自讨无趣了。 “明天见,夏油同学。” 说完明天见后,万里川知凛才想起来,明天好像见不了,他要去接两个新入学的学生。 好像一个叫七海建人,另一个叫灰原雄。 他用指腹沾了点药膏,在手掌上抹匀,药膏质地泛白,像是一层一层往外扩张的蛛网,将五根纤长的手指连结起来。清凉的药膏覆上於痕与红肿,皮肤很快被揉搓得滚烫,像是被温水浸泡过一般,这股热意渗入掌心,也流进了五脏六腑。 不碰时没感觉,碰到时就泛起了微微的刺痛和麻痒,万里川知凛抽了一口气,等掌心的温度冷却下来后,才换一处伤口继续抹药,只是那种像是蚂蚁透过伤口爬进了血肉里的怪异感觉,还未停止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他第一千零一次唾弃渡鹤西鸟这副身体的弱鸡。 至于为什么不用手术果实的能力,当然是因为害怕治疗一个小伤口也会吐血。 晚上,五条悟和夏油杰各自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对年少相识的挚友决裂,走上截然相反的道路,甚至成了敌人。
第23章 23 他们就像是两个观影者,明明荧幕里的人长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但对于他们的所作所为却感到尤为陌生。 也许不是陌生,而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未来。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是高专当之无愧的铁三角,六眼神子和咒灵操使的名号也许在外界振聋发聩,但外面的人也不会忽略罕见至极的反转术式掌握者。 虽然三人常常因为一些小时就开始斗嘴,但这正是他们友谊深厚的体现。在这个未来里,五条悟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最强咒术师,代价却是一次被爆头差点死亡的劫难,还有与挚友的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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