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看似乖顺地垂下头,目光触及对方还带着棉花糖的甜腻指尖。 他扬了一下唇角,舌尖在口腔里悄无声息地舔舐过虎牙的尖端。 “好啊,白兰。”太宰治缓慢地露出了和对方竟别无二致的笑容,“请多指教。”
第9章 何为高明的骗术 虽然说是让太宰治给他打一天白工还债,但白兰也没真指望这家伙能老老实实干活,手铐的长度足够支持太宰治在一楼到处转悠。 而白兰也不像是一般正常忙着营业的老板那样,坐在柜台前对着玻璃门外每一个路人展露微笑服务,反而抱着电脑窝在沙发上敲敲打打,时不时捏起盘子里的一块棉花糖放到嘴里。 太宰治则是到处乱转,像是刚领回家里还保留着警惕性的野猫,这里碰碰那里摸摸,时不时用余光瞄一眼盯着电脑的白发少年,观察对方的表情,来判断饲养者的底线和容忍度。 白兰并没有给他任何眼神交流,仿佛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丝毫不担心他这个临时“囚犯”会干出什么大事来。 白兰并不觉得这里有什么隐秘担心会被发现,唯一能算的上他重视的也只有被丢在二楼一堆半成品机器,有些零件在这个地方还真不好弄到。但白兰也只是担心零件会被太宰治弄坏,并不担心他能发现自己的机密。 他承认太宰治是少见的有脑子的家伙,但很显然数理的世界不是单纯的智商就能够解析的。 见到白兰并没有出声,于是太宰治更肆无忌惮起来,他随意地拿了点放在橱窗里的糖果当零食嚼了几颗,目标转移到了那带给他地狱般感受的咖啡机上。 这咖啡机的外壳洗的亮堂堂得透出洁净的银光,却仍旧有一股还未散去的苦涩的咖啡豆气息。太宰治拿起咖啡机倒过来端详了一下,毫不意外没有看到任何品牌的标识。 尽管白兰自己的计算机水平极高,但没有足够的硬件配置软件技术再好也没辙,电脑的零件全是他设法弄来自己组装的,凭借着‘纯手工’配置能够黑入贫民窟为数不多的摄像头已经是极限了。 杯底与桌面碰撞的声音,热腾腾的咖啡气息飘入了他的鼻中。 白兰抬起头,太宰治端着刚出炉的新鲜咖啡,朝他笑得无辜又纯良:“你的咖啡。” “是什么让你误解,我会愿意喝别人送到我手上的东西?”白兰将电脑稍微推远一点,双手环抱好整以暇看着双手垂下一副乖巧表情的少年,“尤其是现在我们还不是合作伙伴关系。” “明明前几天还口口声声说着‘我喜欢你’,这么快就变心了吗?”太宰治捂着脸,像一个被欺骗了良心的小姑娘般颤抖着身体,“太过分了呢,白兰君。” “的确太过分了呢。”白兰哼笑一声,端着那杯咖啡走到咖啡机旁,拿起咖啡机打开金属外壳,对着里面明显错位的零件挑了挑眉,“太宰君,擅自乱动我的咖啡机就算了,拼回去还是错的。” “哎呀,但是它依旧可以自动工作呢。”太宰治摊开手,脸上半点泪水也无,“而且,你可没有说这是禁止事项。” 油嘴滑舌的家伙,白兰丝毫没有自己也是这样的人的直觉,内心腹诽了几句后,将咖啡机放回去,顺便把太宰治没有盖上了咖啡豆罐子盖好。 “我还以为太宰君会对别的更感兴趣呢。” 太宰治坐在沙发上,托着下巴指了指桌上的电脑:“比如这个?” 白兰微笑着望着他。 “那可算了吧,我完全没有兴趣替森先生打白工。”太宰治耸了耸肩,示意般地举起左手,手腕上冰冷的手铐晃动着,昭示着他受到了什么样的桎梏,“我的命可还是捏在你的手里呢。” 白兰靠着吧台盯着他,思考了片刻后端起那杯咖啡,在太宰治的注视下向他走来。 直到两人的距离已经能够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 太宰治抬起头,由于坐姿的关系他此刻整个人都被包裹在对方的阴影之中。 他看见白兰举起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瞳孔之中,白发的意大利少年优雅地捏着杯柄,唇瓣轻贴在杯壁,而后不紧不慢地,仰起头一饮而尽。 白皙脆弱的脖颈暴露在他的面前,是一个触手可得的距离,只需要他抬起手,就能捏住这只白毛狐狸的软肋,看到对方泪眼婆娑地低声哼叫着,发出求饶的可怜哭泣。 白兰将杯子慢悠悠地倒转过来,露出一干二净的杯底,咖啡液残留的苦涩而浓郁的香气随着对方唇瓣的一张一合飘散过来,依旧是太宰治最讨厌的气息。 “冲泡的温度不够,手法也有问题,咖啡渣没过滤干净,总体而言,不及格。” 白兰俯下身,贴着太宰治的耳朵轻声细语:“以后再泡咖啡你就自己喝吧,太宰君。” 有几缕碎发落在太宰治的额头上,皮肤感觉有些痒。太宰治眨了眨眼,而后唇角挑了一下,看见那双紫水晶般的瞳眸中自己虚假的笑容:“你居然真的喝了。” “我的咖啡豆都被你糟蹋了,太宰。”白兰将杯子搁在一旁的桌子上,直起身,“仅此一次,看在你没有乱碰别的东西的份上,我能够给予的为数不多的信任。” “哎呀,你居然真的相信我了吗?”太宰治歪了歪头,”但是我真的往咖啡里面下了毒哦。” “你似乎对我有什么误解,亲爱的太宰。”即使太宰治这么说,白兰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连唇角笑容的弧度都没有改变一丝一毫,“惯于撒谎的人我已经见得太多了。” “那些将谎言说的如同呼吸一般自然的骗子是存在的。”他笑起来,狭长的紫眸更像是狐狸的眼睛了,“但你不在其中。” “只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太宰治也笑起来,笑容和之前一样,宛如面具。 咔嚓。 手铐的锁被打开了。 太宰治稍微活动了一下重获自由的手腕,虽然手铐内有防止摩擦的软垫,但依旧有心理作用的血流不通畅感。 他看向把自己的电脑保存进度后合上的白兰:“你不担心我会逃走吗?” “我猜你不会的。”白兰顺手抓了一袋未拆封的棉花糖放到口袋里,食指上有一圈钥匙串正在打转。 “陪我去一趟森先生的诊所,你会认真带路的吧,亲爱的太宰。”
第10章 真相包裹成谎言 绿色的藤蔓植物蜿蜒的攀附在陈旧的棕红方砖之上,破败的碎砖瓦砾散落在郁青之间,台阶旁的栏杆也锈迹斑斑,一副久少人住的破落模样。 白兰虽然以前和森鸥外有过好几次交易,但亲自来到他的诊所还是第一回。毕竟他们目前还是单纯的金钱交易,白兰深知森鸥外绝不是甘于当一个小小的黑医的人,之前他并没有多大兴趣去趟横滨这摊浑水,做一个游离在棋局里隔岸观火的情报贩子才能符合他的需求。 不过现在嘛……白兰瞥了一眼垂着头一副百无聊赖踹着地面石子的太宰治,玩味的意味从眸子里一闪而过。 “森先生这个时间不在吗?”白兰推开门,门内空无一人,空空荡荡的病床,还未收起的听诊器搁在桌子上。太宰治随手拿起一个烧杯,杯子里还残留着些药液。 他举起来看了几眼:“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森先生又不会给我汇报行程。” “在森先生回来前,你能不能不要乱吃东西呢?”白兰看了一眼摊开在桌子上的病历,“至少别死在我眼前。” “哦?”太宰治原本准备把烧杯里的药液倒入口中的动作停住了,他的目光移过去,停顿了几秒后,露出一个挑衅的笑,“为什么我要顾及你的想法呢,白兰。” “因为我和森先生从没有过关于太宰君的价值讨论。”白兰把口袋里的那包棉花糖拿出来,自己撕开封口后吃了一颗,而后把剩下的朝着太宰治丢过去,后者抬手接住。 “如果太宰君死掉了,森先生坐地起价的赔偿金会很难办呢。”白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切,“我可是把棉花糖都贡献出来给太宰你填肚子了,劳烦你稍微动弹一下。” 厨房的门忽然打开了,白兰头都没抬,随手拿起桌上留下的餐叉丢掷了过去。 金属制的叉头精准地没入喉咙正中心。 隐藏在厨房的入侵者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喉咙,喷溅出的血迅速地染红了他的大半个手掌。他的喉咙咯吱咯吱地发出一阵响声,带着不甘与怨恨的眼神倒了下去。 “哇哦,准头真不错。”太宰治打开包装袋,从里面拿出一颗棉花糖丢到嘴里。 他游刃有余地借助桌子一个翻转,避开了后方袭来的棍棒,脚下一勾抬起椅子,隐藏在帘子后本想对这个小鬼发动攻击的男人来不及刹车,坚固的椅子就狠狠地撞上了他的小腿。 往前冲的动作一个踉跄,随即脖颈就被狠狠地击中了。 额头重重地砸在地上,视野陷入黑暗前,他看见那个懒洋洋的绷带小鬼对他露出嘲讽的冷笑。 “看来又是森先生自己找的麻烦。”太宰治没什么表情地抱怨着,“每次以给我安乐死的药为条件丢给我一堆乱七八糟的任务,那个混蛋中年老男人。” “我们还是回去吧,别管那个老男人了。”他看向白兰。 白兰朝着他走来,鞋子踩过地面上的鲜血,留下一个个鲜红的印记。他走到太宰治面前,笑了一下,抬起脚,压在有些苏醒迹象的入侵者头上。 “听上去很绝情呢,太宰君。” “你不会以为我和森先生之间有什么情谊吧?”太宰露出嫌恶地仿佛被狗舔遍了全身的表情。 “我对你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兴趣哦。”白兰顺手又补了一手刀,直起身来,“但是,这些人会藏在诊所里对我们发动袭击,太宰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淡紫色的眼和深郁的鸢色对视,空气中似有无形的火花碰撞发出滋啦的摩擦。 “我合格了吗,太宰君?” “哎呀,可别对着我生气呐,森先生的命令我也没有办法。”太宰治摊开手,眼神透出一股清澈的无辜感,“当然你要是想找森先生出气也不是不可以哦。” “那的确是要找森先生要点补偿费呢。” 白兰并不生气,当然他也知道如果自己露出生气的表情才真的给了太宰治乐子。他拉开治疗室的椅子坐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插上,对着电脑敲击着代码。 太宰治不知何时也从桌子上溜下来了,吃完的棉花糖包装袋被他揉成团丢到垃圾篓里。他站在白兰身后看见对方流畅地敲击着代码,不一会屏幕上就出现了安置在诊疗室内的监控摄像。 从监控摄像可以看到,森鸥外几乎是没有什么反抗就顺从地被对方绑走了,不过白兰看见森鸥外对着摄像头比了个隐晦的口型。他心里有了猜测,又借用程序调出小巷外的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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