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也仰起头,从他的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少年的半截下巴。但单单只从这半截下巴也能认出来,这个偷袭了修也的人正是他这几日偷偷摸摸悄悄跟踪的少年。 修也的心跳得飞快,被自己窥视对象当场抓包的羞赧和终于同灵感缪斯搭上话的喜悦交织着在心头涌起。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是先道歉,还是先让他看看自己的新画作,尤其是前面几页他给少年画的那几幅服装设计…… “哦,画得挺好的嘛。” 速写本被完好地归还,少年像是最新的一张速写一样,将一只手吊儿郎当地塞回和服的衣襟之中。他俯视着修也,微微弯起嘴角,一道又新又深的长疤在他的双唇两侧扭曲出怪异的弧度,给这张明明已经足够英俊的脸增添了一丝让修也越发战栗的野性。 “不过,你为什么一直在画我呢,小少爷?” 修也的双手隐藏在袖中,他摸摸铅笔头,摸摸橡皮,又紧张地摸摸已经被他咬掉一半的荻饼,但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略略思考了一小会儿,仅仅只有一小会儿,然后就诚实地给出了他的回答: “因为我很喜欢你啊。” 修也的回答令少年错愕。豹子被捏住了后颈,也会像猫一样动弹不得。 “啊,嗯……这样吗。”中学生年纪的少年移开目光,眼神微微闪烁,“没想到贵为嫡子的小少爷竟然对我这种人感兴趣,真不知道是不是又是一起恶作剧呢。” 修也着迷地盯住少年嘴唇上的竖疤,他觉得嘴巴里有些发干,明明仍然不知道少年的名字,他却再难遏制住自己内心的渴望,也压根儿不在意原本恪守的社交距离,直截了当地发起了邀请: “请问,你可以做我的绘画模特吗?” —分割线— 甚尔是盗走影之书的人吗? 修也不知道。 他都不知道自己和甚尔算不算得上熟悉。论起来,他们其实只是平时碰面后能打个招呼的关系,尽管修也自说自话地在心里将甚尔当做自己的灵感缪斯,给他设计了一大堆从常服到正装到和服甚至包括西幻风格的服装,但他到现在都没和甚尔聊过除了画画之外的什么话题。 那么,换一个思考的方向,甚尔他是否干得出去偷盗影之书这种事呢? 修也觉得,他的确干得出来。 不过并不是为了利用影之书获得力量,甚尔仅凭借自己就已经足够强大,根本不需要影之书的助力。 如果真的是甚尔卷走了影之书,那也一定为了报复他在禅院家所经历过的一切。 褶子脸的长老还在最前方疾言厉色地说些什么,而修也已经无心去听了。他无意识地用自己的无名指指腹摩挲着嘴唇,指甲刮擦着皮肤和黏膜,慢慢地,一道红痕被他刮了出来,就像是横亘唇角的鲜艳的疤。 “……限你们三日之内,找回影之书!” 褶子脸长老说完之后就转身走了,其余长老零零散散地跟在他身后离去,正厅之内,只剩下不敢动作的选手们,还有直毘人和一直随侍家主左右的禅院扇。 直毘人扫过选手们一张张或紧张或兴奋的脸,声音平淡地宣布:“不限方法,也不限你们合作,只要能找到影之书,我可以调动禅院家的资源为你们提供最大限度的支持。” “但如果有人动了什么想要背叛禅院家的歪心思的话……” 直毘人没有多说,只是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 修也停下无意识剐蹭着自己唇角的动作,微微蹙起眉头。 不太对劲。 【哇,是破案!这一轮比赛更有意思了,标题暗示了小偷是禅院家内部的人吗?】 【疯了吧,让这帮小屁孩去抓甚尔?这和劝两面宿傩去吃素一样有什么区别】 【做法球球我的两个推能够组队!做法做法做法!】 【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的吧,一般这种推理案件被爆出来的第一个嫌疑人基本不是真凶】 小黑狗在修也怀中突然竖起耳朵,它望向某个方向,轻轻地咬住修也的袖子扯了扯,以作提醒。 “那个……修也,你有搭档了吗?” 是禅院透。 样貌普通的男孩有些拘谨地扯着自己的衣角,但在面对修也的时候,他还是努力挤出了热情友善的笑容,企图将修也打动:“我的术式虽然没有直哉少爷那么强,但我也不会拖后腿的。而且我,我其实还挺了解禅院甚尔的,所以……” “你很了解甚尔?” 直哉突然从他们两个中间挤了进来,他毫不客气地把修也挡到了自己的身后,堵在禅院透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禅院透一圈:“你和甚尔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你会了解他?你又是什么人?你难不成是甚尔的朋友?!” 禅院透被吓了一跳:“直哉少爷!我,我,我只是住得离甚尔比较近而已……” “哼,果然看着就不像是能和甚尔交朋友的样子。”直哉轻蔑地抬起下巴,“那你又了解甚尔一些什么?” 禅院透小声说:“就是,知道一些他的性格,平时的行动轨迹,还有他从小的遭遇什么的……” “你要是敢骗我的话,我就把你切成24片,竖着切,切完把每一片薄片都挂在你家门口。”直哉威胁道,“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队友了,把你知道的统统都说出来!” 禅院透的表情变得为难又恐惧:“可,可直哉少爷,我本来是想和修也少爷做队友……” “我什么时候说修也不是我的队友了?”直哉瞪他一眼,“我和修也本来就是一队的,我只是看在你有点用的份上允许你入队而已!” 修也有些无奈:“我从来没答应和你组队。” 直哉转过身,不由分说地伸手揽住修也的肩膀:“那你想和谁组队?” “谁都不想,我本来就没打算参与抓捕。”修也平静道。 直哉:? 直哉:“啊?但,但是,但你为什么不参与?!” 修也一脸理所应当:“因为长老只说抓到的人会有奖励,所以没抓也不会被惩罚。这又不是必须要参加的,那我当然可以不参加了。” 必修课去上上就算了,选修课他为啥还要天天去? 更何况还是去抓一拳就能打飞十个壮汉的禅院甚尔! “你们加油,我要回去继续画画了,今天还有一副插画的线稿没勾完。” 他一弯腰就离开了直哉的桎梏,抱着一脸焦急的小黑狗向着正厅的出口走去。小黑狗在修也怀中挥舞着四只短爪子,“呜呜”地拼命哼唧,显然是对修也的这个决定感到无比的震惊和反对。 【不参赛?!】 【草,不愧是你啊修宝!】 【选秀史上第一个宣布不参加一公的摆烂选手出现了……见证历史……】 【等一下,修修和甚尔关系不是很好吗,他都不担心被冤枉的甚尔?!】 【呃,姐妹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就以这些选手臭鱼烂虾的水平,你真觉得甚尔需要担心?】 【但是在这种关系到家族祖传宝物的大事上,就这么摆烂的话一定会被长老们讨厌的吧】 【看刚才那些长老的架势,禅院家好像并不是直毘人一个人说了算的样子,那些长老的权力好大,没有他们支持的话,无论是谁都当不上家主】 【急死我了,修也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得罪了那些长老,你以后还要怎么竞争家主的位置?】 修也:可我本来就不想当家主啊? 他慢悠悠地离开了正厅,在他身后,已经组好队的选手们热火朝天地开始制定起了抓捕计划,尝试用各种方法去寻找甚尔的下落。 修也不紧不慢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把小黑狗扔回地上,无视了它的撒泼打滚,雷打不动地按照计划拿起画笔,开始给画稿勾线。 直到烈阳来到天空正中,画了一上午的修也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抓起桌上的荻饼胡乱咬了几口,小黑狗“哒哒”地跑到他身旁,两只前爪搭到他的大腿上,也摇着尾巴凑过来闻。 修也掰了一块荻饼喂给小黑狗,趁它大口开吃的时候,用力又搓了搓它的狗头:“明明我一直在用自己的咒力喂你,怎么还要吃我的荻饼?” 小黑狗吃得黑毛毛上沾着星星点点的糯米粉,理直气壮:“我馋!” 馋不死你,傻狗。 修也摇摇头,他把桌上剩下的荻饼端起来,一只一只地塞进影子当中:“这个东西吃多了会肚子胀,我先收起来了,你别偷吃。” 小黑狗:“我才不会偷吃,但是放到影子里去的话就连你也没机会再吃到了。” 修也:“为什么?” 很快修也就知道为什么了。 什么东西在影子世界里一口咬住了修也的手,温暖潮湿的舌头一卷,将他手中的荻饼整个儿卷走。 修也慢慢抽出胳膊,看向他沾满了口水的手。 下一秒,一黑一白两只毛绒绒的大狗头从修也的影子里冒了出来,两双狗狗眼充满渴望地盯住他脚边的那盘荻饼,然后动作一致地咧开嘴,对着露出了萨摩耶一样的天使笑容。 【狗勾!!!!!!!】 【玉犬!玉犬!是我最喜欢的玉犬!】 【呃啊啊啊啊,小橘猫投喂萨摩耶天使修勾!我幸福到死掉!】 小黑狗立即控诉道:“因为会被玉犬他们吃掉!!!” 修也:……………… 修也:“啊,也行。你们还想吃吗,我这儿还有。” 一黑一白两只玉犬立即跃出影子,热烘烘地往修也身上拱,亲昵地用硕大的狗脑袋去蹭修也的胸口和掌心,然后乖乖地坐成一排,张开嘴等待修也的投喂。 修也一边一个,轮流将剩下的荻饼一只不剩地喂给了玉犬们。 小黑狗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噗通”一声,小黑狗突然倒下,左右翻滚着又哭又闹:“你不爱我了!你不爱我了!你有新的狗了!明明我才是陪你最长时间的狗,明明我才是最了解你心意的狗!负心汉!负心汉!呜呜呜呜呜呜呜!” 修也神色平静地左右开弓摸起两只玉犬的头:“既然你自诩了解我的心意,那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要帮我做些什么。” 小黑狗抽泣着用一只前爪去擦眼泪,抽抽噎噎地说:“我……我要去……去提醒一下甚尔的影子?” “不。”修也说,“甚尔不需要我的提醒。” 小黑狗:“哎?” 修也并没有立即解答。他忽然突兀地解起了自己的和服腰带,一副要马上换衣服的样子。 【我草,修宝在干嘛啊?怎么突然开始解衣服了?】 【直播镜头怎么突然切掉了!切回去啊!】 【前面的谨言慎行,修宝还只是个孩子,平台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修也的隐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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