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这些东大出身的官僚们会对他们很友好,甚至乐意于拉近关系,即便是彼此陌生也愿意帮点小忙。而这点小忙往往在常人眼里就已经是触手难及的程度。 也正是如此,即便是并没有特意与这个派系拉关系的高明,当他主动向这位校友求助的时候,对方想也不想的答应了。毕竟在对方看来,这不过是一件吩咐一声就行的小事。 比喝水还简单。 对方的声音很焦急,一开口就喊:【诸伏学弟,我欠你个大人情,现在马上立刻请去东地检察厅将那位秋月先生拉走,他想去哪里睡觉都行,做什么吃什么都行,我都报销!算我求您了!】 这位四十来岁的校友甚至用了敬语。 高明一头雾水,但还是冷静的说:“你是说……小、耀哉?” 【小?小什么?您竟然叫他小耀哉?小?!您竟然和琼斯家的掌权人,那位不可说先生这么熟悉吗?!】 校友的嗓音登时变了,从中听出了震惊和崇拜,甚至带上了一点谦卑。 过了一小会,憋出一句话:【诸伏桑,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啊,是在下低估您了,请接受在下的歉意!】 高明:“……”所以小耀到底做了什么?‘不可说先生’是什么意思? 还有…… 高明抓住了重点:“你一开始就知道我让你注意的人是琼斯家的掌权人,但我求助的时候说的名字是‘秋月耀哉’。山田先生,我觉得这边需要一个解释。” 山田先生第一反应就是想挂断电话,但他不敢。 他听到了高明那边幽幽的说…… ——‘所以,他入关这个消息是他主动提供的,借由您的嘴说出来罢了。’ 山田先生,隔着手机想落泪。 ——好可怕,这语气阴森森的,后背凉飕飕的。
第60章 无论如何,高明还是得去接耀哉。他简单洗漱两下,开着车到了东京地方检察厅,看到的就是缩在墙根下睡着的耀哉。 而旁边围着一群人,里面不乏一些高明接触不到的官员。各个表情晦涩,彼此也不交谈,就像是集体患了失语症。看得出来他们很想做些什么,旁边还堆着一些被褥凉席甚至是食物饮水,却无人取用。 高明:“……”所以这小子在国外到底是做了些什么大事? 山田先生比他慢了一步到,看到这个场景连忙凑过去和认识的人打听情况,没一会又过来和高明小声说:“有人尝试叫醒他,不管是发声还是靠近都被狠狠的瞪了,就不敢了。” 听说眼神老可怕了。 他双手抱着头痛苦的说:“这可是不可说先生,啊啊啊完蛋了,彻底完蛋了。” 高明终于忍不住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说……为什么叫他不可说先生?” YOU KNOW WHO?一听就大有问题。 山田先生一脸迷茫:“啊?我也不知道啊。只是我上头的人跟我说不要去议论他的事情,会不幸。更不要得罪他,会比不幸更不幸,神明都拯救不了。”他白着脸说,“都说到这个程度了,我怎么敢打听?”他老苟了呢! 高明深沉的看着他,山田先生还是那副畏惧的样子。他觉得这人肯定没说真话,只能在心里评一声老练的演员。 但不管耀哉到底在外头做了些什么事,总不能让这小子在外面这样睡觉,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高明如此想着,又看向了耀哉。 他们已经有十三年没见面了,起初的时候高明对他去美国这件事抱着的最大担忧并非见不上面,毕竟在现代社会,即便是隔着一个大洋,就交通上也就是耗费一些时间金钱罢了。 如果对方不能过来,那就他们过去,这本身不是什么大事。加上还有电话可以交流,琼斯家总不可能限制对方的自由,像那种大家族就算是要打压一个人,也不会做得这么不上台面。 但后面他发现自己错了,他们见不上面。 就连打电话的次数也是只手可数。偶尔会有信件和礼物,但每次回复都大多不会有下文,就连阿笠博士那边都是同种情况。 就像是故意避开他们那些问题一般,尤其是问起对方近况之时,回答的总是那些‘我很好’之类官方式的答案。 敷衍得让高明有阵子都以为他的信件是被人监控了,但从派来送信的人提起耀哉的语气越发敬重这一点又驳回了他的推断。 耀哉今年二十二岁,印象里那个瘦小羸弱的孩子已经大变样,仪表堂堂相貌清俊,身形修长气质不俗,就是依旧给人一种单薄的感觉,唇色又淡皮肤苍白,看起来就不怎么健康。 病态的模样让高明的心一下子软下来,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就像是以前多次拿耀哉没办法那样,放弃纠结的直接走过去。 他伸手想摇醒他,耀哉在他碰到自己的前一刻睁开了眼睛,雾蒙蒙的眼眸看起来还不是很清醒,透着一种无辜纯净,但高明是什么人,他可没上当。 “我不吃这套。”他说道。 耀哉半点没坚持的嗤了一声,伸出手说:“高明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趣。我可不想带你玩。” 每次高明在的时候都有被大家长盯着的感觉,玩都玩不尽兴。 高明:“反正你总会想办法把我抛下。”狡猾得不行的小狐狸。哦,虽然现在长大了,但是…… 高明等他站定后,目测一下二人的身高差…… 嗯,是小狐狸没错了:) 耀哉横了他一眼:“我身高有一米七五。”虽然加上了鞋子的高度,但净身高也有一米七三,他不屑穿增高垫。 超过一米八的高明耸了耸肩,没说什么。 “那个……琼斯、秋月先生,请问这位是?”一名官员在旁边小心翼翼的询问。虽然问的是高明,但明显他的眼神都放在耀哉身上。 耀哉对这些官员的尿性很清楚,即便是换了个国家也是相差不离的。他抬起右手搭在高明的肩膀上,笑容亲和语气轻柔的说:“啊,你是问他啊?这是我的家长。” 可不就是家长么?表叔都没他严格。 “家、家长?”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官员明显愣住了。 耀哉也不管他怎么想,说道:“我家长来接我回家了,下次见面再自我介绍吧。啊,我觉得应该很快了。” 说着他嘴角的笑容更加亲切。 官员却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觉得这句话有很大的深意,怎么听都觉得对方来者不善。 ……自然不善!美国到底在搞什么,竟然这么胡来的派来一名特驻检察官!更要命的是上头竟然同意了! 唯一能让人有点心理安慰的只有——秋月耀哉的父母是日本人。呃,是日裔,可能有点混血,但起码七、八分是日本人吧? 看着这个亚洲面孔,官员都觉得透着一股亲切。总好过派个金发碧眼五官立挺的纯外国人过来。 见耀哉二话不说拉着高明就走,官员在原地愣神。虽说这里人多,但其实收到消息的也就他一个,耀哉在海关做的那点小动作,还是这名官员让秘书吩咐了山田先生。 简单来说,在场的人都是一个派系,还是这名亲美派的官员觉得可以信任的人。他可不想这种事情被竞争者知道。 眼见着现在是攀不上不可说先生的关系了,但官员觉得来日方长,于是转而叫来了山田先生,询问诸伏高明的情况。 这人都是不可说先生的家长了,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对待。关系户老好用了! 但山田先生……除了背出高明那亮眼到让人惊叹的履历之外,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在路上已经做了点功课。 可以说高明打电话求助山田先生的时候也是赶巧。山田本来就在处理这件事,他在听到高明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不是没有多想,但作为一名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的小官,他只是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也不要去问。 像他这种小虾米,做得更多越容易遭殃,还不如装成傻子。但在知道二人关系比自己想象中密切后,就算不行动也不行了。 但他能查到的东西这名官员自然能查到。而不能查到的,关于秋月耀哉和诸伏高明的渊源……这些早在耀哉出国时就有琼斯家的人打点干净了。 这名官员甚至都不知道耀哉曾经在东京读书。他也就读了一年多的时间,这个长度要擦掉痕迹太过简单了。 官员问秘书:“用秋月耀哉这个名字去查。”他觉得这个名字应该不是随便起的假名。 秘书是个合格的秘书:“已经查过了,都和秋月先生对不上。”毕竟年龄摆在那里,就算有同名,年纪也对不上。 官员没有纠结这一点,要是那么简单就能查到他才觉得奇怪。他道:“以诸伏检察官的资历,这个位置是不是太低了?” 倒不是他想给人走后门好讨好耀哉,而是事实。以诸伏高明进入检察官后办得完美无缺的那么多大案,甚至连一些警察都放弃的陈年悬案,他都挖出来查出了真相,在公众面前的印象极好。 对比起这份资历,他现在的级别确实算是低了。官员:“我记得他是以东大法学系第一名毕业的。”他怀疑诸伏高明的政绩被人压下了,或者被人偷了功劳。 就算没有耀哉这个人,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官员不满。理由很简单,他也是东大毕业的金表组嫡系,金表组之所以能占据岛国官僚一半江山,就因为他们内部很团结。 即便出现那么几个刺头,有前头的金表组护航,该有的还是会到手。因为几个刺头的不配合,并不能破坏他们这个天然组成的派别的团结,更甚至能加强这股凝聚力。 他认为高明并没有得到他该有的东西。 秘书又表现出了他的合格力:“据说是诸伏先生不慕名利,他对升职加薪没什么追求,是个追求正义的实干派。而且有时候为了查案,也确实得罪了一些人。之前让国土交通省的伊藤政务官引咎辞职的包庇案,就是他一力坚持重新调查并拿出无可抵赖的证据,伊藤政务官才会被定罪,他的儿子也因此落网被判了死刑。” 官员想起了这个案子,他不屑的道:“伊藤那人纯属活该,要是我有那种儿子,管他的死活早就脱离关系了。难道他还指望这个废物儿子能继承自己的衣钵?还不如指望给他找个好女婿入赘要靠谱。” 转念又道:“那就去问问他的同事有关他对未来职业的展望吧。金钱名誉他不在乎,就只爱工作?那就成全他。” 说完他笑了:“这小子听起来是死板了一点,但也是好事。”死板有坚持的人怎么都不会捅什么大篓子。 官员自认为自己是个亲美派,但他出身世家,对什么官员容易犯的错误都是嗤之以鼻,觉得自己才是拯救岛国政坛的人物。所以他不讨厌这种人。相反的,他还有几分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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