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意识到再不做出改变,以后类似的事情会无数次上演。于是工藤优作忽略那点疑问,开始说起耀哉入学的事情:“小耀是美国籍,要在国内上学的话需要走一些程序,我已经帮你打听好了,具体该做怎么做……” 阿笠博士:“……”为什么你一个未成年也比我先想到这些事! 工藤优作成功的将话柄权拿到手,半个小时后,已经整理好自己行李的耀哉从院子里提到了一只眼里冒圈圈的博士君。 耀哉仰头看向隔着一道金属护栏的工藤优作。工藤优作心情愉悦的蹲下身朝他打招呼:“你好啊小耀,又再见面了。我是优作哥哥哦,以后就是你的邻家大哥哥了,高兴吗?” 他以为还能再次听到这张小嘴吐出来的让人飘飘然的甜言蜜语——当然甜了,这可是从一个八岁的刚接触正常社会的孩子口中得出的评价!不掺一点虚情假意的! 耀哉却是面无表情的道:“欺负表叔是不可以的。” 工藤优作笑眯眯的说:“我没有欺负他哦,是阿笠博士问了我一点关于你的事情……” 耀哉:“如果是有关我的事情,你直接跟我说就好,表叔本来就爱哭,你在给我添麻烦。” 工藤优作短暂的无言,捏着下巴思忖片刻,站起身拍了拍没有灰尘的膝盖,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故意吓唬道:“直接找你?口气真大,你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再说了……就算是欺负阿笠博士,你又能做什么呢?你以为自己能保护他吗?” 工藤优作:没错没错,等这孩子不服气时,我只要说‘想保护阿笠博士就老实多吃饭多运动多喝牛奶,长得又高又强壮’就行了。 耀哉维护阿笠博士的模样,说实话让工藤优作心里有点点发酸。他觉得自己微妙的get到了别人养孩子的乐趣。如果养的是这样的孩子,就算不是亲生的也会觉得很幸福吧。 作为一名年少成名的天才作家,工藤优作其实并非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平易近人,想要走入他的内心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他认同阿笠博士是他的朋友,一是他们作为邻居相处的时间更长,二是少年时期阿笠博士代替了父母的位置给予他部分温情。 对于耀哉,他或许有一点爱屋及乌的成分,愿意多给他一点关注,在情感上会比对待路边的陌生小孩要深一些。可要论更多,就很难了。 可现在,他真的觉得耀哉是个好孩子。方方面面都是。 作为一名侦探小说作家,他在犯罪心理学和人性心理学这块的造诣挺深,他虽然不认同‘性本恶’论,也认可有些孩子天然就缺乏同理心,而成长的环境也会对孩子的性格发展造成不可沽灭的影响。 在此之前,他对耀哉的印象会停留在——顶多只能表面融入社会——的阶段。幼年的心理创伤会报随他一辈子,也更容易让他走向极端。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觉得这个孩子的本性简直柔软得像一颗散发甜味的棉花糖。行事落落大方,说话开门见山,不怯场也不对外界充满敌意,而像是海绵一般积极的吸收外界的知识……而且,他真心的将阿笠博士当成自己的家人,并能够在‘觉得对方被欺负’时勇敢的站出来维护,对上比自己高大又强壮的大人。 那种环境下的孩子本应该是会第一时间考虑保全自己,即便是不赞同也不会立刻表现出来的理性之人,但在他心里,维护阿笠博士的信念却盖过了他过去八年的生存准则。 不会有‘工藤优作与阿笠博士关系好,就觉得前者肯定不会伤害后者’的主观性判断,他有自己独特的不容易被他人给予的表象影响的思维模式。他是真正的将阿笠博士当成家人,并发自内心的去维护他。 ……这是一个有爱的孩子。 懂得爱,珍惜爱,又如何能不让人心生怜爱。 耀哉沉默着,工藤优作摆出强势的姿态,静待着对方的反应。 工藤优作的脑子似乎藏着一个小本子,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耀哉的反应记录下来,甚至觉得这会是很好的素材。 过了好一会儿,就当工藤优作觉得火候够了,想赶在对方气哭之前解开误会时,思维发散的他却突然发现……耀哉一直在盯着自己的眼睛,不闪不避。 他之前在走神,工藤优作很清楚自己在走神之下并没有仔细注意耀哉的反应,现在他注意到了,这孩子不说话并非是词穷,而是在……观察自己。 现在,他回神后,似乎能够从对方眼里看到‘你终于在看我了’的意思。 明明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这种意识却让工藤优作萌生出一种难以解释的复杂情愫。他甚至分析不出这种情愫代表着什么。 他看到耀哉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没欺负他就行。但阿笠博士的内心十分脆弱,你可不要动不动就吓唬他,那样的大人很烦的。” 被抓包的工藤优作还在狡辩:“没有根据的事情不要乱说,我怎么吓唬了?你有证据吗?” 耀哉:“我不需要向你出示证据,同样的你也不需要给出证据来说服我。只要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就足够了。” 工藤优作:?? ——这是什么‘不要你以为,我要我以为’的霸道发言。 耀哉:“而且,不要以为自己是大人就了不起,我知道的哦,大人都很要脸面的。”他微微勾起嘴角,“我还知道你是个厉害的作家,很出名的明星作家,粉丝像是对待自己的偶像一样崇拜你,追崇你。” 这是他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的,不然以工藤优作当日在医院的超低存在感,耀哉也不会想起对方的存在和长相。 耀哉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就不说话了,拉着晕晕乎乎的阿笠博士离开。被留下的工藤优作没等到后话,急忙伸手道:“等一下,还有呢?别说话只说一半啊!” 耀哉偏过头,鄙视的看着他:“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脑子里不是都想到了吗?” 工藤优作:“……”才没有想到!我才没想到一个八岁的小鬼头会靠‘爱脸面’和‘出名作家’这两个关键因素,朝我精准打击。 什么造谣污蔑啊,什么天才作家光环粉碎之类的……这些大人的肮脏手段,才不是小鬼头能做出来的! 耀哉就像是觉得他这样大声嚷嚷很烦,更加鄙视的说道:“你脑子里能想到的肮脏操作的程度,能证明你本身是个多么糟糕的大人。我怎么可能会做那些事情?你想到的东西有一大半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工藤优作呆呆的看着他进了屋子,过了半晌捂着胸口半跪在地,大受打击的嘟哝着:“……良心,它有在痛。” ——嘤嘤嘤,觉得自己真的有糟糕到。
第19章 第二天,耀哉一大早就起来了,经过昨天的探索,除了阿笠博士的实验室外,这栋房子他已经了如指掌。睡了个踏实的好觉后,他洗漱完打着哈欠准备去院子做保健操。 这套保健操还是他在医院时看到一些复健病人做的时候记下来的。复建病人身边都有指导他们怎么做操的护工,听说是花了很多钱请的,花钱请人教的=好东西,耀哉仗着自己是小孩子光明正大的在旁边偷学。 刚出了大门,却意外的看到大门外面站着一个小身影。景光双手抓着大门上的金属杆,踮着脚尖一个劲儿的往里面瞧,而高明则是抱着双手站在他身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像是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小耀!”看到耀哉出来,景光惊喜之余又带着担心,对过来给他开门的耀哉说,“是昨晚没睡好吗?不习惯吗?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耀哉没先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打开门,任由着景光扑上来抱紧自己,问高明:“你们坐第一班车过来的?早上五点半的班车?”现在可才六点多呢。 高明顶着厚重的黑眼圈,语气平淡的说:“他昨晚一直做噩梦,梦里叫着你的名字哭。” 景光脸一红:“没有哭!” 高明:“你有。因为太吓人了,叔叔婶婶整晚都没睡的守着你。坐首班车过来后,又不敢按门铃,我只能陪你一起在这里等。” 景光:“按门铃会打扰小耀和表叔休息的!” 高明:“……”别这么自来熟的喊人家表叔。他叹气,他无奈,他觉得浑身都失去了力气,单手捂着脸摆着手说,“随便怎么样都好,你们慢慢玩,我先找个地方补觉。”已经困得想直接路边找个角落睡下了。 耀哉压下一脸不服气的景光,郑重的朝高明说:“对不起高明哥,我以后会好好约束他的,他只是在陌生地方和陌生人一起住才会不安,不是故意添麻烦的。” 高明:“……需要向你解释一下这小子是我的亲弟弟吗?”陌生人是指谁啊?还有之前在医院时也和我住一起也没见他这个毛病啊。 耀哉冷静的道:“就算是亲兄弟也不代表感情好,我知道这世界上有些兄弟有了不如没有。哦,也存在专坑家人的坏蛋吧。” 高明不想说话,他很累。在耀哉提出让他去自己的卧室休息时,向来教养很好不喜欢给人添麻烦的高明,罕见的没有推辞直接答应。 支走了高明,耀哉拉着景光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牵着他的手认真的说:“再忍耐一下下吧,我会想办法的。对了,你做了什么噩梦?” 景光不想提什么噩梦,因为他真的丢脸的哭了。可是耀哉问了,他只能说:“不太记得了,不过我记得小耀为了救我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流血而已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吗?有什么值得哭的。”见景光一脸不赞同,耀哉转而说,“你梦到的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吧,我当时衣服上确实有血迹。没有受伤哦,都是别人的血。” 景光想了想:“好像是吧。”他很快就将这事抛到脑后去,毕竟做梦和现实他还是分得清的,在他面前的耀哉可没有流血受伤。他从兜里掏出巧克力,递过去,“这是昨天小操送的饯别礼,你当时在睡觉,我又忘记跟你提了。很好吃的哦,很甜。” 耀哉接过巧克力,打量了一下,又看景光一脸期待的样子,说道:“他送的不是巧克力吧,这个看起来很贵,山村操是个连糖果都只能按颗买的穷鬼,他买不起。” 景光,景光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很有说服力:“他说是和父母赊下个月的零用钱买的。” 耀哉:“是吗?那下次遇到的时候我单独问他。”在‘单独’上面用了重音。 景光露出了爱哭不哭的表情,似乎是思考怎么圆谎这件事将他难住了。耀哉说:“所以他送了什么?” 景光如实回答,耀哉伸手:“巧克力是你送的,那他送的糖果呢?一人一颗,你不能独吞,这是不好的行为。” 见景光眼神闪烁,耀哉赶在他开口前道:“有没有人跟你说,你很不擅长撒谎。你对我撒谎,我会很生气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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