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别往更深的地方去。”搜救队根本不知道咒灵的事情,下去如果遇见了那些东西只有死路一条。男人紧闭眼睛,又很快松开,眼里只剩下冰湖般的坚定,“我去下面。” “什么?!但是下……”声音随着通讯一起切断。 耳畔全是嘈乱的声音,搜救队抬着几个不甚砸伤的客人匆忙从楼梯向上。 混乱之中,没人注意到有人踏过台阶,脚步快速地朝着下方而去。 塌陷处如同怪物的巨口。 安室透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但是…… 最好的情况,离咒术师赶到还有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在分秒必争的当下,是没法等待的黄金时刻。 往下,那猩红的咒力渐渐笼罩在鞋尖,之后是腿部和身体。 他寸步不退。 ——***麻生邦朝着前方走去。 他说的有点累了,又怕对方嫌自己唠叨,于是暂且闭上嘴,沉默地赶路。 身后的脚步声似乎停滞了一会儿。 男人感觉不大对劲,从口袋里掏出小型手电筒。那手电很小,是他方才被拽走之前连忙捡起后揣进口袋的。 因为太小,电量也少,刚才那段路为了省电一直没有开。 直到现在感觉情况不对,才按开,朝着后方照去。 惨白的光柱出现在空气中,照亮了一只猩红的眼睛。 “……!” 麻生邦下意识做出防备姿势,下一秒才反应过来,是少年的眼眸。 他手连忙向下,没直直照射那只眼睛。 心神都为之一颤。 单看那只眼睛,只能看见一派猩红,在灯光下却反射不出任何其他光线,带着浓烈的非人感。 “……孩子?”没人应声。 方才被直接照到眼睛,对方却没有半点人该有的反应,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 冷汗从额头落下。 麻生邦拔高声音,再次喊道:“孩子?” “……嗯?”对方低低应了一声。 耳鸣。 对方看不见的世界里,猩红的触手自上方蔓延。 顺着长裤向上,环过窄腰,顺着肩胛骨的纹路爬过,几条触手几乎将人包裹,末端已经到达了侧脸。 在身上各处留下痕迹。 随着触手同身体接触的地方越多,那声音就越清晰,松田伊夏终于听清了是什么。 “回来…来我们这里……” “归于我……” 头很痛。 “全部…回归我……” “来我们这里……” “…来……吧……” 声音会影响神智。他可以确定。 那触手蜿蜒在脸侧,竟然像一双温柔抚摸着侧脸的手。 有那么几瞬间,松田伊夏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宁,安宁的、平和的快乐。 之前被触手缠绕住时冰冷的感觉好像变了,皮肤接触的位置开始变得温暖。 甚至渴望被更多的触手包裹。 好似蜷缩起来,变成了一个没有任何烦恼的孩子,安静地躺进母亲温暖的子宫之中。 “回来……我们…一起……” “……永远…” 他停下脚步。 大脑陷入几秒空白的期间,那些东西就像是逮住空子一样,瞬间缠绕上来。 有人出现在面前。 异色的眼眸倏地睁大。 瞳孔紧缩。 黑卷发的男人站在不远处,两米之隔。平时挡住大半张脸的墨镜挂在领口位置,那双青黑色的眼睛安静而深邃。 他一步步走来:“回家吧,伊夏。” 近在咫尺的距离,那张从来没有改变过的面容离得如此之近。眼眸中几乎映出了少年的模样。 神色是如此相似。男人似乎下定决心,开口道:“…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黑卷发的男人表情认真,“只有我们两个。” 永远,永恒。 ……幻觉。 松田伊夏想,但是他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僵在原地。 咒灵造成的幻觉。松田阵平不会这么说话,用力过了头,显得有些虚假。 但自己平时看见的那道影子和幻觉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一个是来源于咒灵,一个来源于自己。 ……他自己就是半个咒灵,说不定连这种区别都没有。 但松田伊夏仍然松开了紧闭的嘴唇。 下意识的,他想出声拒绝。 触手在他身上蔓延时,不存在的口器好似舔舐去了黏着的血液。此时随着嘴唇张合,贴着下唇想要钻进口腔。 一只手却从后方伸来。 虚笼在眼睛上。宽大的手掌,恰好能遮挡住双眼,视线里只剩下一团黑色。 但是并不冰冷。 即使那只手触碰不到皮肤,仍然好似有难以忽视的温度。虚笼着,熏得他眼窝发烫。 有声音从身后传来,一模一样。 “别听。把耳朵捂住,快点往前走。” ——松田阵平。 如同一把薄刃,穿透了所有声音,刺穿了所有喋喋不休的低语,面前那道虚幻的身影也随之烟消云散。 松田伊夏立刻伸手,掌心凝结咒力,将快将自己包裹的触手用力拽开。 那双手向两侧,虚空捂住了他的耳朵。 好似一个高大的守护神。 松田伊夏跟随着对方的动作,伸手捂住双耳。 动作中,同身后那人伸出的手交叠而过,好似在某个时空完成了一次触碰。 喋喋不休的轻声细语暂且消失,方才被触手缠绕太久,大脑仍然有些空白。 地下的咒灵会影响神智。 精神类的咒术…?最麻烦的类型,连针对这类术式的预防咒具都少得可怜。 ——反正他从五条悟那里薅走的咒具里根本没有任何相关功能,在咒高的仓库时也没看见过。 松田伊夏抬头,随意应付掉麻生邦的询问,继续朝前走去时弯腰拿起了地上一块狭长尖利的碎石。 手上发力刺向手臂,一进一出。 喉间溢出的痛喘化作一声略微沉重的呼吸。 疼痛瞬间挤去大脑的混沌,只留下一片被刺激出的清明。 “……” 身后传来那道虚影骤然加粗的呼吸声。 松田伊夏闭了闭眼睛,没回头。 他拽下领带,用力勒住伤口位置环绕几圈,留下一个可供拉拽的末端,将一次性的提神功效变成可持续操作。 来不及被绷带吸收的血顺着胳膊淌下,被后方的触手争先恐后吸收,又被用手拽下,扔到一边。 没完没了。 “……上面好像有动静。”麻生邦站定,开口道。 松田伊夏应了一声,他端详着对方,见对方确实神色无异,没有被地底的咒灵影响分毫。 只针对咒术师的咒灵。 头顶上方隐约传来人匆忙走动的声音,他们方才从拍卖场下来直接来到了最底层,上方应该是位于拍卖地点更下一层的拍品收藏室。 目的地就在这里。 “我想想办法从这里上去,到时候你快走。”麻生邦长长舒了一口气。他掏出身上携带的微型酒壶,喝了两口壶里面货不对板的纯净水,然后将水壶递给他,“要喝点水?” 对方却并没有接过。 “怎么了?从刚才开始你就没怎么说过话。”男人瞬间有些紧张,“是不是刚才受伤了?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被重物砸中很容易内脏受损,这可不是在开玩笑!” “…没有,我只是在想。”松田伊夏语气轻松,听不出半点残喘的血腥气。 他轻飘飘地绕回刚才的话题。 “大叔,我没谈过恋爱,不懂这些。你说他又说不能和我在一起,又让我搬过去和他一起住,这是什么意思?” 麻生邦:“……” 他一口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撑着墙狂咳。 “咳咳咳咳咳——!!!!!” 方才的紧张都随着惊天动地的咳嗽声消失。 什么同居,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第79章 “快走, 快!” 拍品收藏室内只有猩红的应急灯光和逃生通道指示灯,自供电的藏品柜顶端亮着一排刺眼的白光,将来往的员工影子拉长。 所有人都穿着统一的工作服, 但比起拍卖会场内工作人员身上的制服,更像是防护服一类。 深色的防护衣下, 口罩将每个人的脸挡得严实,只从帽檐下露出一双深色沉郁的眼睛。 他们几人一起推着藏品柜, 匆忙朝着另一侧的通道走去。 “主管!”有人匆忙跑来,道, “B041在搬运的时候摔了一下。” 他身旁的藏品柜内是一个古董花瓶, 从上方的拍卖会匆忙搬运下来时不甚磕了一角,有块难以忽视的瑕疵。 被他称为主管的男人摆了摆手, 示意继续搬运。 “画像丢了C071和C231——”有人站在最后方喊道。 主管眉毛一跳, 连忙询问:“C04呢?!” “在这!”应答声从侧方传来。 两个将脸掩饰捂住的员工合力推着一个快有一人高的箱子, 下方两侧的狭窄的通气口像是一根根重叠包围的铁杆。 肉眼可见, 主管松了一口气。 他朝着那边摆了摆手, 示意两人把东西运走。没等男人一直皱起的眉毛平缓下来,一道慌乱的声音就打破寂静。 “没、没有了!主管…这个里面的宝石没有了!” 主管猛得转头看去。 那人手里是一个不到半米宽的展柜,里面原本放置的东西早已不翼而飞, 但它从会场混乱后就被紧急放进保险柜里, 直到现在检查翻出来才发现里面早已空无一物。 保险柜正面上方有一行字:A01。 是作为压轴拍品登场的那颗叫“永恒”的珠宝。 主管瞳孔紧缩,推开旁边的人几步过去查看。 什么都没有。 他不甘心地上上下下翻找了一遍, 不得不满头冷汗地接受这个事实。 藏品丢了, 而且是A01。 “……主管。”汇报那人低声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吧?上次有颗什么王室珠宝不也丢了, 最后也没闹出什么大事,我们把剩下的安全送走就……” “你懂个屁!”主管一巴掌打断他后面的话, “这个东西和其他珠宝能相提并论?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们的命加在一起都没这一个珠宝值钱!” 被他打中脑袋那人垂下头,眼中闪过一抹暴戾的狠意。 主管冷笑:“想走?行啊,你现在就可以从这里上去,我告诉你,对你们这种人来说出去只有死路一条,在地下都不敢露脸,出去就是一只下水道里的老鼠!” 那人攥紧拳头。 气氛骤然降至冰点,不少工作人员都停下手里的动作,但就在彻底演变为一场冲突之前,有声音从下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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