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个好好刷牙是什么意思? 他难得感觉莫名其妙,甚至去镜子那里照了一圈看自己有没有蛀牙。 确认,除了虎牙太尖之外,其他牙齿都非常健康完美。 安室透,有的时候好奇怪—— 他用客房铃叫了一杯热牛奶,喝完后给对方发去空杯子的照片,在照片的一角里被褥已经铺好,像是随时可以让人躺进去。 不等对方回话,又一张照片传了过去。 少年的手指出镜,拿着牙刷: [晚安w] 松田伊夏放下手机。 他洗了个澡,但是没换上睡衣,反而从行李箱里拿出另一套衣服。 修身内搭,后腰位置的镂空在今晚的风下有点冷,但外面的兜帽衫恰好挡脸。 黑色口罩、各种装备。 对了,还有这个。 在换鞋之前,少年俯身在脚腕上的环上输入内部密码,将这个本需要告知工作人员才能在协助下取掉的“手环”取了下来。 金属制的仪器被放置在床铺上。 松田伊夏给它盖上被子,又翻出一顶游轮提供的毛绒睡帽,煞有其事地为它戴上:“晚安~” 他刚才是说要留在房间里,但也没说是什么留在房间里啊。 少年起身,确认无人后从阳台离开。 海面刮起大风,吹动客房阳台装饰用的长帘。 他戴上兜帽,今夜无月。
第38章 雨水如期而至。 海面笼上一层水滴碰撞时的氤氲水汽, 薄纱般将游轮环绕。 轮船一层24小时营业的娱乐场灯烛辉煌,喧嚣吵闹穿不透厚实的甲板和墙壁,到达三层的客房。 但躺在床上的女孩还是睁开眼睛。 走廊寂静。 她换上便于行动的衣服, 戴上鸭舌帽,将小脸全数挡在宽帽檐下方, 这才推开门。 门口已经有人等待。 阿笠博士弯下腰,用手挡在嘴边低声道:“小哀啊…我们真的要去?是不是太危险了一点, 我觉得这事还是应该告诉新一……” “如果他知道,肯定会不管不顾去俺大岛的三井工厂, 那里!” 女孩拧了拧眉, 原本提高的声音在深呼吸后和缓下来,“…那里很危险, 而且只是去取点东西, 我一个人也可以做到。” “……唉, 好吧。”博士看着对方紧绷又认真的表情, 妥协道, “这艘船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三井用这艘轮船运俺大岛制药厂的货物,里面有……” 女孩一顿,警惕地将后半句话咽回口中。 她声音更低了一点:“……总之是很重要的东西, 走吧。” 阿笠博士应了一声。 两人装作一对关系和睦的爷孙, 朝着一楼尚未歇业的酒水吧走去,消失在走廊。 几分钟后。 确认他们离开,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拐角的装饰柜走出, 来到两人客房门前。 房门紧闭, 但他戴手套的手握住门把向外用力, 门便轻巧地打开。 男人顺手拿下门锁位置上用胶条和橡皮筋做的阻碍落锁的装置,又从门把下方取下监听器。 他理了理手套, 看向敞开的行李。 ——***[我倒是没看出他有什么企图,就是最近老婆被脏东西缠上了精神不大好] [人总会生病的嘛,坏事干多了被什么缠上也正常,我们这组织不会不允许请病假吧,欸,好严格~] [精神衰弱+操劳过甚,他现在精神状况岌岌可危,胆子再大的人在这种时候也会担心来担心去的,更何况你说过他一向非常“老实”] [这点你不会想不到吧?还是说作为上司你隐瞒了什么信息,让手下可怜的新人员工不得不增加工作量?] 松田伊夏打了个哈欠。 他平时话不多,但凌晨不睡觉,为了调查别人在甲板下面乱窜难免让人恼火。 作为回报,他打开手机,边往前走边骚扰安排这次任务的临时“上司”。 踏过甲板,少年手指轻点几下,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琴酒,你不会睡了吧?] 据他推测,琴酒这种执行人员要应对各种突发情况,设置短信提示音的概率是百分百。 虎牙在下唇上磨过,他点了点屏幕,又打下一行字。 “骚扰”短信尚未来得及发送,那边就传来回信: [闭嘴。] 脑内浮现起对方被迫深夜惊醒结果发现短信全是垃圾话的黑脸,松田伊夏满意地将手机重新放回兜里。 知道你也没睡,不管之前睡没睡至少现在醒着,我就放心啦。 屏幕熄灭后,他所在的房间再次陷入一片昏暗。 屋内寂静,他眼中没有任何属于咒力或咒灵的残秽痕迹,但是莫名压抑,空气凝滞,像是被一层密不透风的水包裹。 呼吸不畅。 四周都是堆积的货物,安全出口提示的幽绿灯光勉强勾勒出轮廓,让走进的人知道往哪里踏步才不会被纵横交错的绳索绊倒。 叹息倏地在耳边浮现。 “……和这个比起来,那家伙居然算得上好。” 过于熟悉的声音,似在喃喃自语。 松田伊夏一怔。 心脏跳速突得飙升起来,寂静的房间回荡着他急速的心跳。 少年不可置信地转头,看见了同自己如出一辙的卷毛。 男人并没有和他一样的好视力,在这种光线下仅能看见货物和面前那人的轮廓,也看不清对方本就被兜帽和口罩挡去大半的表情。 但刚才的黑暗中某样东西足够刺目清晰——少年的手机屏幕。 看完那大段的骚扰短信,松田阵平的眉毛就没放松下来过。 往危险组织钻,挑衅危险人物,上蹿下跳就没闲过。 又不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卧底,这小子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如果自己真能拉住对方,早在两年前对方第一次孤注一掷往危险堆里钻的时候他就已经把人拉回来了。 但在临界值那几秒间短暂的见面显然没法让他把话说清。 ——更要命的是,自己情绪越激动越生气,松田伊夏反倒越高兴。 上赶着来自己这里讨训一样。 但现在这个组织似乎和以往那些不同。即使他只是一道没法和人对话被人看见的影子,跟着少年在这里待了几天,也品出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更加牵丝扳藤的危险,这不是简单的力量能轻易破开的地方。 更别说,这个取代号的方式——绝对和降谷零卧底的那个地方有关系吧?或者说根本就是一个。 和叫琴酒的那个银发男人比起来,zero那个金毛混蛋居然都顺眼不少。 松田阵平沉着脸腹诽,吐出一口沉闷的呼吸,这才发现刚才一直缓步向前的少年已经许久没动过。 ……? 他抬头看去,正对上对方的眼睛。 松田伊夏掀起一点兜帽,只露出那双在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口罩上的眼睛,因为惊讶瞪圆些许,显出几分幼时的圆润。 和大多数时候目光穿透自己身体时无神而不聚焦的眼神不同,就这样精准地落在了他同样是眼睛的位置。 眼眸里没有每次把自己逼到生死边界时望向他的期许,只有错愕。 ——不对。 松田伊夏摸了摸自己胸口,那里心脏剧烈跳动着,但这仅仅是因为突然出现的卷发男人。 在对方出现之前,他能确定,自己的心跳乃至心情都非常平稳。 血液按照正常流速缓慢流动,没有生死瞬间那种生理上急促飙升调动的各项感官,甚至也没有迈向死亡时的痛苦和凝滞。 就这样缓慢地、安静地迎来了一次莫名的见面。 松田伊夏伸出手,在收敛表情后第一时间用手指敲了敲自己额头。 奇怪。 真的奇怪。 居然不是出现在特定的节点,也没有立刻就消失不见。 这是不是说明…… 这个想法冒出的那刻,原本已经和缓的心跳再次变得急促而有力。 “……有人来了。”头顶上方传来的脚步声打断对视,松田阵平出言提醒。 被提醒的人却只是盯着他,凝瞩不转。 脚步声渐近,卷发男人转头看了一眼,又提高些声音:“快点。” 这次他不再在原地站着,而是直接迈步,朝着避开来者最好的路线走去。 少年在片刻停顿后才终于抬步跟上。 空气里只余比风声还要微弱的,绵长而浅的呼吸声。 在之前短暂的见面时,两人经常对话,松田伊夏让人恼火的话术也一句又一句地往外蹦,时常把松田阵平气得头顶冒烟。 就好似他们在阴阳相隔前,真的是那种最普通不过的不听话的弟弟和总是管教对方的兄长。 现在因为比他后一步走进这里的来人,少年不得不把所有话术吞进嘴里,咽回喉咙,空气沉默下来。 又带上几分两人最熟悉不过的僵硬。 里面空气沉闷,松田阵平走在前面带路,他幽灵般能穿过事物的身体不怕会碰撞到哪里传来声音,所以走得稳而快速。 但却始终只比后方那人快出半步,让他无论怎样都能跟在自己身后。 他下意识按照之前的习惯选择了右侧的位置,因为之前无数次带着上小学的男孩去老店吃晚饭时会经过一道围墙边的狭长的小路。 走在右侧可以替人挡住大半从旁吹来的风。 松田伊夏抬眸看他。 男人始终走在比他多出半步的距离,手臂随着步伐在身侧轻微晃动。 他记得对方的手。属于成年男人的手掌宽大,除了枪茧外,手掌和指腹一些地方还多出不少被拆弹工具磨出的薄茧。 自从好友离世后,他烟草总是不离身,来见自己时不会携带烟盒,但指尖仍然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洗不掉的烟味。 松田伊夏抿起嘴唇。 好近,特别近。 他见过幻影的时间很多,但是每一次都格外有限。 有的时候他从天台坠落,松田阵平在边沿冲他伸出手,但他只能看见越来越远直至只剩下黑点的模样。 有的时候是避开朝着胸口或脖颈袭来的攻击,在几步与咒灵拉开距离后,也只是看见在几米外的卷发男人。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近到这种程度好像只有今天。 上次在波罗咖啡厅也近,只是等松田阵平要走近时,身影又消失了。 他的目光从男人成熟的侧脸移到手臂,身侧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动了动。 下意识伸出手,又立刻收回。 他脱掉自己手上密不透风包裹皮肤的黑色手套,又将手指在衣角用力蹭蹭。 终于伸出。 动作太轻、太慢,甚至没有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 食指指尖勾过对方身侧的手指,穿过本半点都不透明的身体,最后只碰到一片同其他地方并没有半点不同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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