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把这浑身上下都有问题的家伙逮着狠狠教训一顿。 他捏住自己的眉心, 深吸了一口气,将胸口堵着的郁气呼出。 这小崽子。 金发男人蹙眉看向两人,正要出言告辞。 “轰隆——!!” 一道惊雷自头顶炸响,震耳欲聋。 四周窗户炸开刺眼的白光,持续了十余秒之长。 电线位置迸发出刺目火花,随后,走廊唯一的光源却蓦地被切断。 闪电黯淡,四周陷入一片死寂的黑。 “……好像断电了。”黑暗中,江户川柯南的声音显出一种和外表不符的成熟。 “暴风雨恐怕造成了设备故障,这种旅店一般都会准备备用设施,不用担心。”安室透检查了一下走廊上的灯。 “等暴风雨过去,明天早上就能修好。” 江户川柯南抿起嘴唇,几人离开房间都没拿手机,此时失去照明,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前进。 他刚往前两步就不知道绊到哪里,整个人往前栽去。 一只手精准地捏住后衣领,等站稳后干脆将他拦腰抱了起来。 江户川柯南:“……伊夏哥哥。我感觉我现在像个麻袋。” 上次毛利小五郎扛啤酒箱回家的动作都比这温柔。 低低的笑声从头顶上方传来,少年‘好心’地给他换了个姿势。 ——也没比刚才好到哪里去。 他弯起半月眼。 “留心脚下。”在有第三个人在场时,男人总是将“安室透”的温柔体贴贯彻到位。 他踩到一块凹凸不平的地面,于是伸手拦住后方两人,示意他们放慢脚步。 却被人精准地捏住了手腕。 安室透下意识转头,只看见一片不见任何轮廓的黑暗。 但是少年却像知道他的一举一动般,刻意压低声音,像是撒娇一样将话尾拖得很长,略带绵软: “安室先生,我一个人走不了。” 江户川柯南:“……” 安室透:“……” 前者脑内一炸,瞳孔地震,再次深刻意识到自己的好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并且进一步确信他和波本交往最可怕的事情不是被欺负,而是骗了危险人物的身心后拍拍屁股走人被抓回去报复。 你一个人走不了什么啊?你明明跟带了夜视仪一样好! 后者也一顿。 几秒之间,他脑内立刻浮现起不久前在波罗咖啡厅的场面。 ——他当时就是被少年跌坐在鞋边呛咳出眼泪的可怜模样蒙骗,然后被拖拽到地上给了对方拿自己手枪‘发疯’的机会。 回想起这件事,安室透胸口又是一闷。 ……自从遇到松田伊夏,他就没好过! 轻抿下唇,最终还是没有挣开对方环着自己手腕的手。 他只是五指收拢,将对方原本按在掌根位置的拇指轻握在手心。 ——变成一个非严格意义上的牵手。 少年动作微滞,在抬步之前雀跃地用食指蹭过他的腕骨。 指腹冰凉。 江户川柯南:“没关系,慢慢走就好了,我相信你伊夏哥哥。” 松田伊夏:“嗯嗯。” 江户川柯南:“……” 他凝重:“没牵吧?” “没呢~”少年弯起眼睛,指腹用力在金发男人手腕内侧压过,“安室先生不太喜欢和人身体接触吧,一下就甩开了。” 黑暗之中,男人喉结不动声色地上下滚动。 安室透松开手,然后再次发力,才终于将对方作乱的五指都攥在手心。 “……不好意思。不过我会把你们安全送回去的。” 他话中有一瞬不易察觉的停顿——被握住后,松田伊夏用指尖轻轻在他掌心挠了挠。 一片黑暗也无法求证,江户川柯南勉强相信了两人的话。 他又把头低下去,继续充当少年怀里的麻袋。 安室透缓步朝着前面走去。 这条走廊不长,但在黑暗中每一步都必须小心谨慎,将用时成倍上叠。 等站在少年所住的房间门口时,对方被自己握在手中的手已经不再冰凉。 一向如坚冰般的皮肤终于被捂化,变成一种难得的、柔软的温暖。 金发男人放开手。 他道:“到了。” “那晚安,安室先生。” “……晚安。” 江户川柯南连忙跳下来掏出钥匙,打开房间门。 狂烈的风自屋内涌向三人,夹杂着雨水。 男孩皱眉:“…风是不是把窗户吹开了?” 那他们今晚睡哪儿? 浓云遮天,在没有闪电的时刻一切都被困在无垠的黑暗里。 他记得自己的手机就塞在枕下,正想去拿来照明,就又被人从后面揪住衣领。 “哇哦。”松田伊夏看着屋内感慨,他问道,“我们的房间是204对吧?” 江户川柯南不明觉厉:“是啊。” “那你们觉得……”他用手指摩挲下巴。 “我半夜杀了人,把尸体运回房间挂在窗户外面藏起来,结果在柯南离开房间后,暴风雨吹破窗户把那具尸体吹进房间…这件事的可能性是多少?” 他语气平稳,像是闲聊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在黑暗中透出一股挥之不去的诡谲。 两人都悚然一惊。 如同有密密麻麻的虫从脖颈爬过。 “你在说什……”男孩的话尾被唐突截断。 霎时雷光大亮,勾勒出一切景物的形状。 破碎的窗户,散落满地的玻璃,飞旋的雨丝。 被闪电勾勒出刺目白边的玻璃碎片之上,躺着一具年轻男人的尸体。 面容扭曲而狰狞。 ——*凌晨四点,被从睡梦中喊醒的众人坐在客厅。 旅店老板将备用的烛台拿至桌前,红色的烛映出一片偏橘调的暖黄。 铃木园子和毛利兰坐在一起打颤:“…你们觉不觉得这个蜡烛,特别像剧本杀里面的道具。” 照明作用不大,但是烘托恐怖氛围有一手。 “伊夏呢…?”长发女孩没找到那抹身影,“他怎么不见了?” “呜啊,发生这种事他还敢自己乱跑啊?!” 光想到一具尸体一直挂在204室的窗外,如果少年当时没有出去,甚至会在半夜因为被砸进屋内的尸体惊醒的,她浑身就一阵发麻。 结果对方反而看上去像所有人里最自在那个。 “电话也暂时用不了。”老板将最后一盏烛台放在桌上,“备用设备都放在仓库,但外面暴风雨太大,恐怕得等明天早上。刚才说的工具箱我也拿来了。” “……安室先生?” 一直看着楼梯入口的金发男人骤然回神,他接过对方递来的工具箱,道:“谢谢。今晚恐怕要麻烦大家在客厅待着了。” “我……”男人微顿,“我上楼一趟,马上回来。” ——*204室内。 松田伊夏蹲下身,将腿环绑好。 拉紧皮口,将其固定在一个较紧的程度,他将匕首别在侧面。 面前,原本躺着尸体的地方却空无一物。 一股让人泛恶心的咒力残秽的味道在地面上铺开,少年眯起眼睛,仿佛看见这具早已失去呼吸的尸体从里面扭动着起来,然后爬出本已经落锁的门。 然后气息阻断,一切又消失不见。 松田伊夏站起身,然后朝着窗边看去。 一道身影坐在窗台上,一直腿曲起踩着边沿,正撑头看他。 那是一个大约二十岁的年轻男人,裸露出的皮肤上布满缝合线。 蓝色长发铺开,异色的眼睛正黏在他身上,闪烁着奇异的光。 “欸,大发现~”来路不明的人形咒灵笑容更甚,“你是咒术师,又或者是诅咒师?” 他歪了歪头,伸手比出相框的形状,将对面的少年框在中心。 细细打量过后,他一笑:“……奇怪,你明明是人类,但是闻起来好像。” “不是我们,只有我。”咒灵补充,“你和我闻起来好像。” 它伸出手,脸上是故作出的、带着诡谲的温柔:“要我帮你,迷茫的…孩子?”
第23章 寒风呼啸。 薄刃般劈开初秋本仍有些闷热的夜晚, 从深处带来刻骨冰寒。 毛利兰打了个寒颤。 屋内唯一的热源是面前的蜡烛烛芯,在四周流动的空气中火光摇曳,映出纷乱的影。 被暴风雨吹碎的窗户已经重新合上, 勉强用木板封住,但夹杂雨丝的冷风仍从缝隙中“鱼贯而入”, 掠夺着屋内的所剩无几的温度。 “啊啊啊受不了了!”铃木园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再这样下去还没等天亮我们就先冻死了。” 坐在两人旁边的男孩闻言打了个喷嚏。 他将自己面前给予微弱暖意的烛台推至两个女孩面前, 目光扫过厅内。 老板正和前台店员修补大厅破碎的窗户,前面带他去儿童温泉的那人则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检查座机电路。 安室透和松田伊夏都不知去向。 江户川柯南:“……” 不知道为什么, 每次只要他们两个同时消失, 就有一阵莫名的心塞。 还有那具尸体。 无论是只能提供几秒光亮的闪电,还是只能映出一小片黑暗的手机照明, 他同金发男人蹲下一起检查尸体时,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却又怎么都想不出来。 ——当时松田伊夏就站在旁边。 在黑漆一团的屋内, 少年却好似能将所有东西都看清一样, 在他们检查时只是抱臂站在一旁。 一言不发。 于是莫名,江户川柯南在黑暗中守着一盏烛光,莫名想起他第一次遇见对方的时候。 也是暴雨, 他和毛利兰做完值日时地面已经积起厚厚一层水。两人只能各自同家里联系后, 决定等雨势稍小再回家。 靠近卫生间的走廊顶灯损坏,女孩不敢一个人去, 他只能陪着一同前往, 然后站在门口百无聊赖地等。 男卫生间却忽得传来响动。 像是有人在拍门, 声音微弱, 把刚从卫生间出来的毛利兰吓得不轻。 两人对视一眼,工藤新一提高声音试探:“……有人在里面?” 拍门声一滞, 卫生间霎时只余一片死寂。 两人在门口等了许久,久到以为刚才不过是听错,准备离开时,又两声拍门声传来。 与此而来的还有一句询问。微弱,谨慎,带着轻微的鼻音。 “……能,帮我把门打开?” 工藤新一打开了最内侧隔间从外堵住落下的锁,在看见不远处地上满是脚印和脏水泥泞的衣服后,又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搭在门上。 毛利兰看了看外面的雨,留下了自己的伞和围巾。 两人在门口踱步,直到看见门被推开一条缝,从里面探出一个卷卷的、毛茸茸的脑袋,才悄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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