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坪上的却依旧生机盎然。 在大家早已将这场爆炸案遗忘在脑后的几年里,依旧不管不顾地在每年春夏盛开。 松田伊夏移开目光,将视线落在被砖石和绿化挡得严实的地下。 这个城市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地下通道和空间,密集得就像是被渗透得千疮百孔的咒界高层。 如果没有人压着,米花市本就和其他城市相比分外突出奇怪的情况一定会引起‘窗’的注意。但是时至今日,这颗埋藏在地下的炸弹才彻底爆炸开来。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恶劣地想这也算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组织渗透政府、商界、咒术高层,自己又被来自不同地区的各种警察渗透,甚至干到了组织二把手的得力干将的程度。算是一报还一报。 他曾经在拍卖会和四宗别馆下方发现的密道不过是其中的一角。 就如同家中出现几只虫子的时候,其实在更为隐秘的、肉眼无法看见的角落里已经有虫窝“生根发芽”。 而这里的地下基地,也不过是众多虫窝当中的一个。 杯户中心广场之下。 狭窄的走廊从几处连接在各个建筑物B1楼层的入口开始,一直延伸到中间如同昆虫腹部的基地当中。 中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血腥味和尘土气息的消毒水味,用金属铸就的四壁意外的干净整洁,如同四面扭曲的镜子,明晃晃照着过路的人。 推开门,崭新的防爆门沉重,但是却并没有落锁。 一股比刚才更为浓重的消毒水味传来,像是把人拉进了医院住院部的病房当中。 设施和摆件都和曾经见过的两处基地重合,但是病床已经搬空,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在这里进行过实验。 松田伊夏没有多看,只是一步步往前走去。 这里分外寂静,好似空气都已经凝滞。 少年的脚步声清晰可见,还有血滴落在地上的声响。 伤口处的血从已经饱和的包扎布料上滴落出来,向下,落在地面上。 零散分布的血滴,从入口延伸到这里。 也许咒术师和普通人的身体构造的确不一样,或者是咒术补足了普通人身体上的缺陷。 他感觉自己总是在流血,但是依旧流不尽一般,身体由咒力一遍遍重塑过,支撑着继续行动。生命力仿佛疯长的杂草。 最后一个房间。 推开门,里面没有开灯,房间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屏幕,上面的数据和乱码不断闪烁变化,几台与其型号相配的机箱发出轻微的轰鸣声,协助它不断运算着某个数据。 有人背对着门,坐在屏幕前的一把电脑椅上。 他转过身来,出乎意料的年轻。 金色的眼眸里映出门口黑卷发的少年,对方黑色无袖内衬外皮肤如玉般冷白,整个人身上只有黑红白三色。 冷厉得如同一把出鞘刀刃。 男人眯起眼睛,同那几只白乌鸦如出一辙的雪白发丝随动作垂下,目光却被一道自颈饰折射出的亮光捕捉。 他眼中古怪的笑意骤然淡去。 那是颗紫灰色的宝石,无论是光泽还是切割面乃至大小都足够让人赞叹。 恰到好处的用丝绸在周围包裹装饰,镶嵌在颈环正中位置,如同一个可爱又醒目的标记。 在松田伊夏身上染出一抹有别于任何其他的、不属于自己的色泽。 白兰地站起来。 他的脸黑卷发少年有几分熟悉,在拍卖会和四宗别馆地下因为咒力而保留下的过去的场景中都出现过。 他穿了一身较为正式的马甲背心,外面却并不是西装外套,而是一件布料厚实讲究的白大褂。 身上的邪气却不像是医生。 端详片刻,白发男人忽然开口:“还是红色的东西更适合你。” 松田伊夏在身侧敲击的手指微不可闻地一停顿。 他眼中带了些逢场作戏般的冷淡笑意:“看来你不准备直接动手。” “只是表达一下我个人的看法。”白兰地轻笑,“你适合和自己眼睛一样的颜色,鸽血红的宝石。和之前那种一样。” 少年的目光因为其中包含的信息更为阴沉。 他记得那个被白乌鸦衔至自己窗前的信封,里面装着一颗漂亮的血红宝石,一份过早到来的赠礼。 对方很早就在关注他。从衣着打扮都喜好,从组织和咒术界的联系来看,通过高层的内应拿到自己的档案资料都不奇怪。 想到这里,他不由在心里轻“啧”了一声,想着如果结束了还有这么多破事要在咒高那边处理,他就先把高层一网打尽了。 反正都叛逃了,收拾咒术师不是诅咒师的日常任务。 轻叹了一口气,他伸手姿势随意地按着后颈,略微活动了一下:“直接来吧。” 双眼略微眯起,冷冽的寒光从中满溢而出。 身侧别着的长刀被利落抽出,自屏幕的幽光中反射出一道寒芒。 “原本还想恭喜你这么快就找到我了,的确和之前说的一样。”白兰地伸出手,咒力在周身轻微凝聚,他道,“看来没有聊天的时间了。” “毕竟刚被人算计了。”松田伊夏勾了勾嘴角,“我现在可是火大得很。” 话语落下那刻,原地只剩下因为风而腾起的灰尘。 男人金色的瞳孔骤然紧缩一瞬。 好快! 几乎是顷刻之间,一道凝重的威压就从侧后方的位置压下! 黑红咒力自少年处瞬间满溢开来,一瞬间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侧头看去,松田伊夏早已借力腾空,以一道势不可挡的架势凌空而下。 手中的刀刃被高高举起,黑卷发丝飞扬,遮挡住一半的表情。唯有猩红的那只右眼,闪过诡谲而锋利的冷芒。 白兰地眼中的笑意更甚,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疯狂。 像是在看一道远超过预期的佳肴。 透着跃跃欲试般的狂热。他的身影骤然消失在远处,只余下展翅的白乌鸦,被少年精准地一分为二。 脸侧飞溅上鸟儿迸出的血,松田伊夏的眼眸在微光下愈发冰冷。 他用手背擦去脸侧冰凉的液体,似乎并不讶异:“瞬移?” 方才少年也几乎是立刻出现在了目标身后,就如同他在几秒内出现在帐中四角,将能够掩埋住洞窟的建筑拦腰斩断一样凌厉快速。 空中只剩下肉眼难以捕捉的残影。 但是他依靠的却只是术式带来的支撑,还有身体几年训练下来极强的爆发力。 而白兰地却是消失在原地,只有术式才能办到。 由于某种不成文的说法,说出术式的详细功能会让其效果提升很多,所以松田伊夏遇到的诅咒师也好,对战的咒术师也罢,总是会第一时间透露自己的能力,以求达到最大的效果。 白兰地自咒力上的强度表现落后一截,但是却没有开口,用暴露自己的术式能力来换取压制对方的可能。 “……很快,令人惊讶的程度。”他道。 那种目光本能让人不适。 好像在看什么试验品,带着兴趣和负面的欣赏。打量着松田伊夏在诅咒催化下形成的狭长拟翼。 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时间,少年习以为常地屏蔽掉这些不加掩饰的视线,再次袭击而去。 同样的方式,同样的角度。 只不过有了上次的经验,他没有再为了加大力道而举起手中那柄份量不轻的长刀。 而是选用了更加干净利落的姿势,斩向侧颈位置。 再次化作乌鸦。 但是刀刃却传来穿过比鸟类身体更为沉重的躯体的感觉。 白兰地出现在不远处,他略微侧头,脖颈位置有一道狭长、却并不算深的刀痕。 那柄长刀也同样斩断了白乌鸦的羽翼。 白发男人垂在身侧的手微不可见地抽动一下,脸上的笑容带着些许来自于痛意的扭曲。 很快。无论是速度,还是学习的能力。 “你和这只鸟共感?”松田伊夏眯起眼睛,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更为冷漠。轻微的笑意伴随一道悠闲的宣布,“那你惨了,亲爱的。” 招式再次袭去! 不断的、接连不断的进攻,一时之间房间内只剩下兵器碰撞的声音。 少年学习的速度实在太快,几乎在每一次攻击后就能捕捉到那些露出的破绽,然后在下一次发动攻击的时候针对弱点进行全盘的反击。 原本的节奏被彻底打断,白兰地脸上面具一样的笑容终于传来些许破裂,他伸出手,几只白乌鸦同时出现,携带着凌然的风刃朝着对方袭击而去。 松田伊夏并未因为对方的躲闪轻敌。 对方似乎在拖延时间,刚开始只有躲避,现在被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才终于将避让转变成为反击。 凌厉的风刃瞬间从几个不同的地方倾洒而下。 乌鸦彻底掩藏在房间内浓重的咒力当中,隐藏身形。 一道风刃划破拟翼上方刀片般的羽毛,在敏感的根部留下一道伤口。不到几秒在黑红咒力的缠绕之下又全部愈合。 白兰地笑起来,发出带着气音的、沙哑的大笑,彻底撕去那副披上的属于研究者温文尔雅的假面。 方才被少年伤到的侧脸往下淌去猩红的血,染上几分神经质的腥气,他一字一句道:“孩子,咒术师可不会感觉到疼。” 又是一击。 对方好似自动屏蔽了他的话语,声音差点被接连不断的打斗声掩盖,他动作不停,却知道自己的说话声可以穿透那些混乱嘈杂的声响,传到少年耳边。 “术式对于咒术师来说不过是一把武器,没人会因为武器破碎感到疼痛。”白兰地看向对方。 那对猩红的拟翼,算是术式化物的东西,在风刃凌厉的攻势下出现密密麻麻的伤口,又很快愈合。 他眼中闪过不知名的情绪:“但是你会。嘶……” 不再掩饰喉咙中因为疼痛而出现的沙哑的痛呼,视线中,一只咒力化成的白乌鸦被对方杀死。 “看,我也会。”又一次差点被击中,在瞬移前,他轻叹道,“因为我们两个才是一类,孩子。是咒灵的同类。” 少年冷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拖延时间。” 又一击,肩膀上落下狭长的血痕。 “你之前的陷阱,就是为了让自己能更合理地对我说出这句话?”松田伊夏嘴角泛起冷漠的笑意,目光却落向屋内的其他位置。 咒灵。 身上的咒纹隐约泛起烫意,如同挥之不去的诅咒。 他之前以为陷阱是针对安室透的,为了能够抓住对方,才估计将自己封锁起来。之后才确定,所有一切都是朝着自己来的。 步步紧逼,用那些幻觉、那个场景,还有不得不释放全身咒力的情况。让他要一点点朝着深渊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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