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看到松田伊夏穿成这样还戴个颈环都会以为有那方面的意思,所以之前绝对不是自己多想。 他尽职尽责演了几分钟满是控制欲的年上‘变态’,实际在手指勾住松田伊夏发丝的时候膝盖已经幻痛。 这是必要的牺牲。 ……应该吧。 少年脆弱的脖颈在他手下,带着枪茧的指腹贴着脉搏,跳动频率加快。 安室透知道此时悸跃的心跳绝不是因为恐惧,相反…… 他略微松开手,终于让对方得以抬头,也再次对上视线。 松田伊夏的眼睛比刚才更加透亮,里面闪烁着两簇跃动的火光。 他看上去比刚才更为兴致盎然,像是密林里寻找糖果屋的孩子。而自己刚才的动作,正在他无望的路途中撒下了几枚糖果。 少年显然从他刚才切换的神态里收获了别样的兴味,笑容巧黠,眼眸弯起的模样不再像蛇,反而像只得逞的狐狸。 松田伊夏凑过去,很轻地吹了一口气,像是想通过微弱的风把他未尽的怒火吹走。 这本该是孩童般单纯而天真的举措,但是合在一个已经成年却又处在成熟和青涩交界处的少年身上,却在不伦不类中染上了几抹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呼吸撒在喉结上,烫得惊人。 他笑道:“别那么生气。我现在可是特别喜欢你,没有去‘多线并进’的打算。” 安室透:“……” 他又想叹气了。 如果,还是那句话,如果有朝一日能以松田阵平好友的身份和他座谈,他还要再加一节正确恋爱观的讲堂。 ——看看这小孩一天天脑子里装得都是什么东西! 刚想躲开,少年已经收回动作,装模作样地退回安全距离。 松田伊夏在生活上得过且过,人际交往也带着同松田阵平如出一辙的风格,说一不二又我行我素。 唯有这方面,他实在是让人咋舌的胆大,偏偏又知进退懂分寸,在过界后立刻撤步,只留下别有深意的暗示。 就比如现在。在关于酒的询问被回绝后,他翻着酒单,居然“乖乖”要了一杯平时给客人醒酒用的热牛奶。 虽然这个年龄段的人都同时兼具青涩和成熟两种气质,但是松田伊夏太会控制,总是恰到好处地用一种来妆点另一种。 最后氤氲成一种夺人心魄的旖旎。 如果是其他人,恐怕早已被这种似退实近的把戏钓得心猿意马。 但安室透不是其他人。 他带着“你小时候我还给你写过祈福牌”的滤镜,快被“好友弟弟”兼“小孩”这几下若有若无的调情击碎。 把你在这方面的小聪明放在学业上,稳进东大迎接大好前程好!! 心里已经在呐喊,金发男人脸上的笑容却连一分一毫都未曾改变:“看来是我的荣幸了。” “不过我很好奇原因。”安室透俯身逼近,“你喜欢我什么,脸?还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他还是捉摸不透对方对自己的兴趣到底从何而来,就因为那晚撞见他杀人,于是对这种危险分子一见钟情? 男人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由此产生了另一个推测:松田伊夏是不是在追查三年前那起爆炸案的线索? 安室透也曾经无数次看过那起凶手尚未落网的案件卷宗,设计巧妙的炸弹构造,恰好检修停工的监控,消失无踪的凶手。 但是这也说不通,如果真是这个理由,到底有什么线索让他把自己同当年那起案件联系起来? 金发男人沉默片刻,倏然一怔。 他目光下移,落在少年手腕处,那节突出劲瘦的腕骨上环着一节红绳,属于他的血迹尚未洗净,泛着淡淡的褐。 “得到什么?”少年的回应打断他的思绪,那目光如有实质一般,慢吞吞地落在他身上。 他意有所指地挑眉:“你觉得呢?” 明明只是目光流连,所到之处却同被手指点过一般滚烫。 只是反问,他却好像把“我想和你睡”五个大字直接写在了脸上。 安室透:“……” 不对。他不会真的只是喜欢我(特别是肉体)吧。 ——这种事情,绝对不要啊! 他僵硬着神情将话题岔开,各怀心事地闲聊了几分钟后,松田伊夏忽得扬眉。 “哦~你刚才说的原来是这个意思,觉得我想从你这里套什么消息,为了报仇?” 他太聪明,又太善于伪装。 所以安室透看着他,辨认不出这到底是一种巧妙的话术,还是一些事情真的无足轻重到短短三年他就想不起来,要过了这么久才回过味,想起刚才那句话的缘由。 “也难怪,都能进我家,看来得到我的信息也易如反掌。” 异色眸子笼着一层亮灰的薄壳,在霓虹灯的尾韵下冷漠而凉薄。 “你不提,我都快忘了。” 如寒刃刺穿喉咙。 安室透凝视着他甚至还带着点调笑的眸子,几乎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你……” 放在侧后的手骤然攥紧成拳,心如擂鼓。 从那片刻的眩晕和晃神里回过神来,他才发现手机在轻微震动。 掐住眉心,在看见那串熟悉的号码时,金发男人神色愈发冰冷。 接通,属于组织top killer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带着十足的压迫。 “波本。十秒解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否则……” 话尾消失,同狼敛息打磨爪牙。 刺骨而阴狠的冷意突得从脊背窜上,他一瞬捏紧酒杯,明了自己此时是别人狙击枪镜中的猎物。 琴酒就在侧方一栋与之同高的大厦屋顶,将顶层攒动的人群乃至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组织今晚在这里行动。 ……松田伊夏离开网吧后,立刻给他发送了前往虹昇大厦的邀请到底是不是巧合。 没时间再细想,金发男人神色暗去:“别紧张,我只是来凑个烟花的热闹。况且,比起你们在干什么,我有更有趣的……” 他话刻意咬轻,连旁边的少年都听不清楚,却能通过话筒传到另一个人的耳朵里。 “猎物。” 他说话间伸手抚向少年后脑,手指陷在毛茸蓬松的黑色卷发间,亲昵的伪装下藏着些许难以察觉的引导。 ——引导着对方维持姿势看向酒架,不要轻易偏头,将面容暴露在百米外的猎食者眼中。 他干脆凑近松田伊夏耳侧,从旁人看来如在耳鬓厮磨。 少年配合地贴近过去。 琴酒冷笑一声,利落地切断通话。 “怎么样,我配合的不错?”话筒只剩忙音后,松田伊夏扬眉笑道。 他们还没来得及拉开距离,说话时呼吸声撩起彼此的发丝,扫过面颊,带来些微的痒。 安室透正要后撤,又忽得顿住。 被手套包裹的手指倏然捏住他脸侧,拇指碾压在下唇处。 对方瞬间察觉到他的用意,含着笑大方地顺势仰头,微启嘴唇,好方便对方更清晰地窥见他舌面那抹银光。 他换了舌钉。 原本那枚简单的、两侧皆为金属圆球的长钉被一条灵活的小蛇取代,它银色的表面在灯光下煜煜生辉,乍看似大写的‘S’。 猩红、锋利。 “喜欢这种?”松田伊夏含着笑音问,“那你要小心点。” 几缕侧方的黑发随重力落下,他伸出手将其别至耳后,那条银制的蛇如同尖刀,随动作话语勾起一段过于旖旎的暗示 他说:“这个表面花纹太多,舔起来会有些痛。”
第11章 安室透用冷水冲去脸上恼人的烫度。 关掉水咀,双手撑着洗漱台抬头,镜中映出一张波澜不惊的脸。 ——唯有耳根泛红,在灯光和深肤的遮掩下难以觉察。 但是…… 他动作微僵,脑内蓦地回忆起离开吧台时的场景。 松田伊夏探身,带着一贯的、满是狡黠玩味的似笑非笑,轻捏了一下他的耳垂。 指尖冰凉。 贴着烫度无法消散的皮肤,像是一柄短刃轻巧地撬开他的伪装。 好似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窥见了他掩藏在此之下的真实。 那双带笑的眼眸对他调侃:瞧,你其实并不是无动于衷。 安室透在波本这层躯壳里待了太久,七年的时间,已经接近他人生的四分之一。 现在这层本该无坚不摧的面具被人轻易拆穿,那一刻迸发的危机感,同突然被拿掉壳的蜗牛一样无所适从。 他控制不住地移开视线,没再凝望那双眼睛。 在此之前,他看着对方的动作,在被自己下意识忽略的异样的心跳频率之外,是正常处于“兄长”视角时会有的羞恼。 男人完全明白,从踏入虹昇大厦起,松田伊夏所有的一切都是处心积虑为他布置的陷阱。 他知道自己穿什么衣服最引人注目,知道自己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最勾人遐想,蜘蛛般用蜜糖编织,等待他自投罗网。 ——但安室透仍然无法洞悉他的目的。 或者真的同他和那些高中朋友说的一样,只是因为一见钟情。源于这个年龄段独有的叛逆,所以才对他这个危险人物投注了极大的热情。 松田伊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招惹什么人,不知道如果在这里的不是‘波本’,他会面对比死更恐怖的结局。 他到底是对可能的危险一无所知,还是根本满不在乎。 有那么几秒,安室透甚至想让对方在他这吃个终生难忘的教训,最好到以后看见危险人物就跑的地步。 他竭力想让对方远离自己的世界,和与这个世界紧密交缠的危险。 但松田伊夏步步为营,处心积虑,好似有什么非做不可的理由,一定要撬开他的外壳,然后将自己慢慢塞进来不可。 金发男人在来时做足心理准备,他的枪带里还装着绑带和麻醉针,但看着那张脸和那个名字,实在太过容易节节败退。 他在同松田伊夏对峙间捕捉到了一抹一闪而过的熟悉人影,这才匆忙离开吧台。 是“259号”。 ——比起这个来自于工作牌编号的代称,松田伊夏应该更愿意在心里叫他“那天没现身的白痴队友”。 在惶恐和愤怒里连捅了目标十几刀都不致命,还掉头跑了,最后由波本帮忙收尾的那个。 但是看见他的是安室透,他只会在心里严谨地称呼对方这个编号代称。 他在卫生间门口将人堵住,短短几分钟交锋就明了前因后果。 “259号”因为没带回能将功补过的U盘正在接受重点监察,组织今天的任务是他最后证实自己价值的机会。 一个计划在脑内悄然出现,安室透抿起嘴,若无其事地将人讽刺到脸色煞白地离开,这才走向洗手池,回想起刚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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