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像是路过看见狗要来摸一把,然后看见狗要咬他便耸耸肩打消想法的普通路人。 他腹诽道。 琴酒冷哼:“不管怎么样,对方挑衅组织已经是事实,波本——” 波本横他一眼,示意自己在听。 “这一段时间组织将终止其他行动,但你不一样。”琴酒墨绿色的瞳孔深处仿佛跳动着火焰:“给我日本警察厅的资料,要快。” 警察厅? 波本——不,应该说是降谷零的心头猛的一跳。 “要警察厅的资料?”尽管属于降谷零的部分已经开始飞速运转,但属于波本的部分依旧谈笑风生:“怎么?鱼鹰要出厂了,你要拿警察厅开光?” “你就不用管了。”琴酒嗤笑:“做好你该做的事就好。” “好了。”视频那头的贝尔摩德伸了个懒腰:“事情差不多也要结束了,我就先走一步——真遗憾,我晚上还得飞旧金山。” “好吧。”波本似乎也懒得追问琴酒——尽管降谷零真的很想上去揪着琴酒的领子问问他究竟想干什么——他也随意的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资料我晚点收集了发给你,现在别拦着我,我赶着回去喂狗。” 这话说的,难免有点指桑骂槐的嫌疑。 可惜琴酒现在也懒得计较,冷哼一声,意思是请便。 或许没有请——琴酒可不是会说敬语的类型。 于是乎,因为一通突兀消息而聚集起来的成员们在领了放假的消息后又直接散伙,却没有一个人骂琴酒凭空生事——就今晚这些情报,的确是当面来说更加稳妥。 或者说,这假期还不如不放,那个家族带来的阴影远远比任务带来的更加可怖,阴影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第16章 米花町今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天空中积聚着翻涌的乌云,往来的行人显得阻挡匆忙,谁都不喜欢这场来的突然的小雨。 “今天推荐的甜品是什么呢?” 波洛咖啡厅门铃伴着店主轻盈的笑声一同钻进室内,透明的单人伞表面的雨水顺着收起的伞面淌下,云宫律将之抖了抖,塞进了门边今天搬出的伞筒。 安室透巡着声音往门口看去,那人今天没有带猫出行,穿着简单的连帽衫牛仔裤,弯弯眉眼一笑更是藏住了那淡紫色眼睛中的狡黠,凭空又年轻了几岁的模样。 安室透则是一边收拾着离开客人剩下的狼藉,一边沉思片刻:“要来一份松饼吗?” 云宫律眨眨眼:“配枫糖浆?” 安室透耸耸肩:“配枫糖浆。” 云宫律摊手微笑,意思不言而喻,安室透心领神会的走进开放式厨房,给自家店长制作新鲜的下午茶。 自从几日前的临时会议散去,组织的成员或多或少都难免带上了些焦虑,而相较于其他被迫进入休假状态的同僚,安室透则是不可避免的更加忙碌了起来。 除了按照琴酒的指令收集所谓的警察厅的资料——这不是重点,毕竟他回警察厅就跟回家一样——还需要反向侦查组织收集这个资料的用意。 做卧底就是在万丈高空之中走钢丝,稍微一步失误,就会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现在来看,反倒是在波洛咖啡厅的这份打工反而能够让他短暂的喘息过来。 安室透拨弄着倒入锅中逐渐成型松饼液,不动声色的睨了一眼坐在熟悉老位置望着窗外的云宫律,也有些出神。 有关这人的档案早在那晚他拿波本来撩拨他以后就已经送到了他手上,从表面上来看根本看不出什么缺漏,倘若旁人伪装的经历是平平无奇的让人起疑,那么这人的经历就是相对诡异的走向。 云宫律是个孤儿。 一个无父无母,约摸在一两岁就流落街头的孤儿。 ——至于为什么说是约摸,因为[云宫律]这个人资料的正式录入,是在那时才开始,彼时年幼的孩子似乎交上了大运,并没有死在与野狗抢食的经历中,而是被京都的一户人家捡走收为养子。 而在三岁到十六岁期间的一切经历又是大片的空白,那户人家并没有将他送去学校入学,而是留在家中进行家庭教育,只参加挂名学校期末考,资料上的小孩笑容愈来愈浅淡的同时,更少的出现在人前,直到他在十六岁转入并盛町的国中,并在高中毕业后移民意大利。 ——是光看资料,完全不会和现在的云宫律联系起来的程度,档案中留存的影像是在很久以前,那时的云宫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孩子,眉眼到五官都是稚气十足的模样,偏偏那双如同紫水晶一样漂亮的眼睛却不似如今这般璀璨明耀,反而如同两眼深潭,要将被他纳入眼中的一切通通吞噬殆尽的空无眼神,与现在见谁都未语先带三分笑的青年迥乎不同。 安室透当时出了挺久的神,对着那张模糊而深刻的照片。 他突兀的想了起来,他是见过云宫律的——在十三年前的一场祭典,璀璀烟花在空中轰然炸响,辉光照亮了整片天空,连绵不绝的美丽转瞬即逝,烟花下那个有着柔软黑发的小孩有着一张堪称漂亮的脸蛋,眼神死寂而无声。 他对他——他对降谷零说了什么。 “很可怕啊,世界。” 穿着黑色的浴衣,小孩声音轻的像一只濒死的小鸟,他仰着头紧紧的盯着这个拽着他玩了一晚上的大哥哥:“为什么你那么开心呢?” 是质问吗? 是质问吧。 裹挟着不甘,怨愤与麻木的声音是这个小孩身上最后的活气,好像下一秒就会尽数抽离,只留下一副不知生死的躯壳。 他在怨恨着自我——尽管不知道原因。 降谷零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弯了弯腰将小孩抱在怀里,学着宫野医生拍他头那样拍着小孩的后背,试着给他点点安慰:“因为……因为烟花很漂亮。” 他嗅到了小孩袖间和颈间的硝烟味,或许是沾染上了掉落的烟花残渣。 小孩没有说话,他任由降谷零抱着,依旧板正而僵硬的站着,降谷零觉得自己抱住了一颗笔直的杆子,别扭又费劲。 好吧,真的挺费劲。 降谷零放弃了这个煽情又别扭的动作,转而蹲下身子,双手扶着小孩的肩膀,这下换他来仰视对方了。 “你看,烟花很漂亮,却并不是每天都能看见——但你总会看见的对吧。”降谷零试图说出一些话语来让小孩从牛角尖里走出来,至少别那么极端:“世界很可怕?嗯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但世界也很美丽。” “至少、至少——”降谷零忽然有些语塞,他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这个一直反应平平的小孩,还是说太过聪明厉害的小孩都是这样,不论怎样的胜利都不能让他笑起来。 他有点丧气,但他还不想放弃,于是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神色寡淡的小孩:“呃,那个——有没有过‘如果能再次见到那真是太好了’的想法呢。” 小孩仿佛终于触及了关键词,他张了张口:“烟花。” “烟花?”降谷零歪了歪头思索他话语里的意思:“如果能再次见到烟花那真是太好了?” 小孩没有否认,沉默的认同了这句话。 “那有什么。”降谷零笑了出来,怀疑这是一个家教很严的小孩,他试图安慰道:“没关系,你一定还能看见很多很多的烟花——在你的未来。” 应该是看到了吧。 安室透关火,将刚刚煎好的松饼盛进盘中,在堆叠起来的松饼顶上用奶油挽了个花,又细细装饰了起来。 如今的他已经不会像曾经那样天真的以为云宫律是压力太大家教严格的小孩,现在想起来,初次见面云宫律盯着他的眼神就冷的可怕,被他拽走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反应,这在重视安全教育的日本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不管怎么样,他应该已经成功和自己和解——不然也不会有这样每天用甜言蜜语来逗弄他人的恶劣喜好。 “久等了。” 他端上那碟子松饼走出柜台:“有生气吗?” 只是这样,他暴露的可能不就更大了嘛。 安室透叹着气,看着那人笑眯眯的接过松饼,准备品尝。 不过…… 将面前俊秀的轻佻青年和当初那个危险而麻木的少年联系起来着实有点困难,尽管他也曾短暂窥见这人热情外表下的淡漠,却也比当初的小孩要好过太多。 蓝灰色的眸子闪了闪,安室透并没有回到前台,反而是拉开了云宫对面的座椅,施施然的坐下,右手撑脸笑眯眯的看着店长 云宫律眨了眨眼,将准备送入口中的松饼调转方向:“你想尝尝?” 今天是小雨,加上又是工作日又是午休结束的时间,店内客人寥寥,安室透因为前两日的请假便与榎本梓提前做了协调,这两日他一个人来就好,因此店内称的上一句安静,却又因为云宫律那不假思索的行为带出了点古怪的气氛。 安室透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人的投喂申请,他蓝灰色的眼睛看着面前这位走马上任不久的、比他还要小三岁的小小店长,语气闲适又自然:“怎么样,我的手艺不错吧,和我调咖啡的技术相比较又如何?” “唔,”云宫律点了点头,答非所问:“安室会做巧克力吗?” 安室透眨了眨眼:“嗯…会是会做,不过原来云宫喜欢吃巧克力吗?如果是这样的吗,那巧克力口味的…” “那可以做芥末味的巧克力吗?” 安室透息声,他看着对面一脸认真的云宫律,惊觉这人又在寻找受害者了。 云宫律:“或者是辣椒味巧克力?唔拉面味?榴莲味?” “不可以——”安室透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的看着对面活像是报菜名一样的列举:“我说啊,甜品可不是让你打击报复他人的媒介啊,给我向他们道歉啦笨蛋。” “非常抱歉——”云宫律拖长声音回复道,细软的嚼字和敷衍的声音让人毫不意外他根本没有在反省这件事:“好吧,我放弃了——反正还会有人给他投喂苦瓜味巧克力的,嘻嘻。” 听着这人话尾的嘻嘻二字,安室透感到一阵打心底涌出来的同情。 ——虽然不知道那位惨遭迫害的受害人是谁,不过真是辛苦了。 安室透叹了口气。 云宫有咽下一口松饼,甜食促进分泌的多巴胺让这人从心底涌出一阵阵愉悦,他咬着叉子抬眸盯着安室透:“说起来,前两天你突然接到的那桩委托是怎么一回事,解决了吗?” 安室透苦笑着摇了摇头:“并不,才开始呢,不过对委托内容进行保密是基本的职业操守,所以我不能告诉你哦。” “我明白的。”云宫律理解的笑了笑:“我不会追问,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不过接下来几天可能会比较忙,我应该不会来店里,有需要可以直接社交账号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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