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 而他们班的女老师,乐呵呵地翘着脚,鼓掌道:“好,好,有志气,摆烂去吧。” 中也气得疾走过去,说:“你是老师,怎么不管管?” “管什么啊?”女老师打量着自己漂亮的指甲,撇了撇嘴,“像智子那种蠢货吗?我领着这几块钱工资,做好份内工作就够了,还上赶着伺候这群祖宗吗?吃力不讨好,爱摆就摆呗,反正糟蹋的是他们自己的人生,我呢,就当个乐子人,管这些小屁孩是死是活啊?我可还没结婚,更不会母爱泛滥,你想找事,恕不奉陪。” 中也又被怼住了。 他妈的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他这一天堪称是最憋闷的一天,如果可以,他真想现场放个大招。但这世上的事,百分之九十九,都不是大招能解决得了的。 最后,中也只能灰溜溜的,用重力把摔了的食物浮起来,重新塞进这些小孩的嘴里。 但因为是被强按着吃下去,即使恢复了清醒,露出了后怕的神情,但明显能看出,这些孩子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将真实的想法,深深地埋藏在心里,等待着某日,破土而出。
第48章 智 只用了一个下午, 这所小学的所有学生,全部恢复了正常。 在老师的组织下,学生们在操场列队, 还需要回到教学楼, 度过三天的观察期。 家长们收到了学校的消息,急急赶来, 扒着铁栏杆, 不敢错眼地寻找自家孩子, 即使有门卫阻拦, 也忍不住地大喊:“丽子, 能认出妈妈了吗?” “狼丸,吃了那些东西有没有不舒服?感觉怎么样?” “你挡什么啊!我来看我家孩子!实彦,回头看外婆一眼啊!” 听到家长们的呼喊,孩子们蠢蠢欲动, 如果不是老师大声喝止,说不定就要一窝蜂地跑出校门了。 他们刚才哭过一场, 现在又有点儿忍不住了,一张张小脸直往栏杆外看, 想从挨挨挤挤的人头里分辨出自己的爸爸妈妈。 一个胆大的孩子率先叫了一声:“妈——”只喊了一个字,就抽噎着说不出话来了, 门外的家长们一听, 仿佛被叫的是自己似的, 也都哭了。 一时里外哭声一片, 倒显得诸位老师和维持秩序的人员像坏蛋一样, 冷血无情地分隔了父母和孩子。 中也听得心里难受, 跺了下脚, 走到僻静处抽了支烟, 结果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港口汉子,也躲在这儿偷偷哭,豆大的眼泪直往下掉,打湿了那张满脸横肉的糙脸。 中也又好笑又诧异,问:“你哭什么啊?” 汉子抹了抹眼泪,瘪着嘴道:“我——我也想我妈了——” “我,我小时候也不爱学习,整天在街上混,被我妈打了好几次也不听,后来,后来我跟着老大进去了,我妈还来看我,说...宝,这次出来,咱们做个好人,不爱学习就算了,但总得做点正经事不是?你想画画、或是弹个吉他,学个唱歌什么的,妈都认了,总不能一辈子混过去吧?可是...我当时就觉得混社会帅,从监狱出去就离家出走了,来到港口后一干就是十年,钱没赚多少,还多了一身伤...就突然想我妈了...其实我唱歌挺不错的...” 他嚎啕大哭,口袋里掉出偷吃的半个月饼。 中也吸完了一支烟,道:“做完这次任务,回去就申请退出吧。你是芥川手底下的吧,就跟他说,我准了。” 大汉眨巴眨巴眼,不敢置信,毕竟生是港口人,死是港口鬼,就算叛逃,也会被不死不休地追杀。万万没想到还有解脱的一天。他,他果真是个幸运的宝! 很难想象一个中年男人能哭成这样,中也听得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搓了搓胳膊离开,他寻思着一个小小的月饼,真能把人感动成这样?本来他是没兴趣尝的,现在倒是多了几分好奇。 反正纸月乌做的多,给孩子发完还剩下不少,中也就跟手下要了一个,瞥了一眼太宰不在,拆开包装咬了一口。 “唔,芝麻馅儿的...味道还行...嗯?嗯!!!” * “...总体来说,这次任务非常圆满,充分验证了小乌的美食对于污染,有非常强劲的治愈作用,经过测试,百分之九十九的孩子都已恢复了正常心性,剩下百分之一虽然还保留着一些极端念头,但至少懂得掩饰和克制,外观行动也符合正常标准。” 太宰向森先生和福泽社长做出了总结,“所以,我认为可以启动方案,进行大规模的美食治愈。” 森先生满意地拍了拍手里的任务总结,对福泽道:“看来咱们两个老家伙看人还是挺准的,慧眼识珠啊。” 福泽淡淡道:“第一,我不是老家伙。第二,慧眼识珠的是太宰,和你有什么关系。” 森先生做出一副大度的姿态,道:“你这人说话就是不中听,我不和你计较。” 福泽:懒得理你.jpg “太宰啊,小先生还在厨房?我们得当面向他表示感谢呀。还有,他提的三个条件,明天就可以履行,我们都准备好了。”森先生道。 太宰很满意他的效率,道:“我告诉他就行了,至于当面感谢,他未必喜欢,就也由我来转告吧。” 森先生微笑道:“也好。反正在实际行动上,我们是不会失礼的。” 不知何时,他已经将太宰当作了纸月乌的代言人。 “哦对了,太宰,这位你带回来的小姐是...” 森先生抬了抬下巴,示意太宰解释一下他身后的长发美女。 那是个身材娇小,一头茂密黑发的女子,看上去很害羞,一直低着头,连脸庞都被秀发遮住,如果这不是大白天,简直就像个背后灵。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森先生总觉得她气质很亲切,像老熟人一样。 太宰向后瞥了一眼,唇角勾起:“哦,您说也子小姐啊。” “也子你妹!”娇小女士一把拨开刘海,露出一张大家都喜闻乐见的脸。 “中也??!”森先生大惊失色:“你变性了?” 中也:“...” 要不是这是森先生,他就... 他恶狠狠地低声道:“赶紧去找那个姓纸的,让他给老子恢复正常!” 太宰笑道:“别啊,你这个模样还挺标致的,当我妹妹也不是不可以,森先生,您说是吧?” 森先生总归还有点儿作为老板的自觉,忍住笑,道:“太宰,你快带他去吧,中也都快气成荒霸吐了。” “谁让他偷吃月饼来着,走吧,也子小姐,让你嫂子帮你看看。” “太宰!!!” 两人一路鸡飞狗跳,窜进厨房,纸月乌皱了皱眉,厨房这种地方最讲究清洁,哪里能跑跑跳跳,于是一手捞住一个,轻飘飘地往胳膊下一夹—— 太宰:“...” 中也:“!!!” 直到被抓出厨房,中也还懵着,他他他,像猫一样被拎出来了? 这个厨子,不,这个异能者不是治愈异能吗? 怎么会武力值这么高,力气这么大,老鹰捉小鸡似的,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太宰虽然面子上不大过得去,但毕竟是被公主抱过的人了,接受程度大大提高,被放下来后还能笑容满面,温柔缱绻地道一声:“小乌。” “治愈效果怎么样?嗯,他头发怎么这么长?”纸月乌诧异地看着中也。 “还不是你!就是吃了你的月饼才这样的。”提到头发,中也可精神了。 “...不会啊。”纸月乌也纳闷了,“月饼怎么会有这种效果,等等,你吃的是什么馅儿的?” “芝麻?”中也道。 纸月乌‘哦’了一声,明白了:“你吃的不是月饼,是芝麻糖饼,那是我专门给国木田做的,可能是打包的时候不小心混进去了。” 中也:“国木田需要生发...不是,那我现在怎么办?!” 纸月乌语气轻松:“看你想扎什么辫子了,这种芝麻糖饼生发效果很好,剃了之后还会长出来,而且倔强地只长黑色头发...黑长直挺适合你的。” 中也揪着两边头发:“啊啊啊啊啊——” 太宰:“哈哈哈哈哈——” 纸月乌看他这么痛苦,补充道:“你也可以多剃几次光头,等效果过去就好了——” 闻言,中也转身就跑,急着恢复自己亮丽的橘发。 纸月乌还剩下半句:“...注意别剃多了,超出恢复效果。”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走廊里,又只剩下太宰和纸月乌两个人了。 太宰状似无意地一手扶墙,刚巧把纸月乌拢在身体与墙壁之间,轻声道:“小乌,你救了那些孩子。” 纸月乌极冷静道:“我只是在履行约定。” 太宰道:“说到约定,森先生说明天就可以履行。” 纸月乌点了下头:“那很好。”说完,便拨开太宰的手臂,打算离开。 太宰却突然强势地上前一步,从背后抱住了他。 纸月乌浑身一僵。 太宰的发丝蹭在他的脸庞,痒痒的。高挑的青年垂下脖颈,用轻薄的唇去摩挲他的耳尖。 他呢喃道:“小乌,我不信你一点儿没察觉到我的意思。” 纸月乌的手按住墙,身体绷得像一张拉紧的弓,他可以轻易地将太宰弹开,但他默然道:“我以为你可以成为我很好的朋友、兄弟。” 太宰盯着他泛粉的耳尖,笑了:“兄弟可以做到这一步吗?”说罢,他轻轻含住。 纸月乌闭上了眼,清冷的呼吸微微急促。 他清心寡欲了几百年,又不是石雕泥塑,被一个有好感的男子这样深情地喜欢、追求,即便心知不能,还是会微微一动。 他隐忍地咬住唇,渗出了一丝血,一边忍受着那撩人的亲昵,一边慢慢抓住了太宰的手指。 太宰一怔。 纸月乌坚定而轻柔地,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挣脱出他的怀抱。 他转过身,极轻地道:“我记挂着一个人,已有百年。” “他是我的恩人、挚友、少年时相知相许的知己。” “在找回他之前,我不会考虑任何感情。” ... 纸月乌已经走了很久了。 黄昏转成夜幕,夜幕挂上繁星。 太宰坐在大楼的窗台,屈起腿,看着那些星子,轻声地笑了一下。 他自言自语道:“有趣,还有人记得你。” “...不。” 还有人记得我。 他的眉梢眼角,突然蔓出极美的墨绿光纹,衬得俊美的面孔,多了一丝妖异灵秀。 雪白的额头处,隐约显现出一个怪异的文字—— ‘智’!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啪。” 夜色、星子、微温的晚风,突然如镜花水月一般漾开。 涟漪扩散,震荡着沉睡入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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