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吵的小老鼠啊。”小女孩抱怨一句,回头见刃停了脚步要往回走,她喊道,“叔叔,你不是说好要帮我找到妈妈的吗?大人说话要算数的哦!” “我并没有答应你。” “怎么会,我分明听到你说嗯了。璃月是契约的国度,你要是出尔反尔,是会受到食岩之罚的,岩王爷会一直注视着你!” 见刃脚步不停,小女孩也急了想要去拉住他,而刚伸出去的手穿过了刃的身体,她呆愣住。 “诶?我这是怎么了?” “你早已是个死人,因执念太深徒留魂魄于人世间。” 小女孩愣住一下,立马反驳:“不可能!我还要等我妈妈!你撒谎!撒谎的大人是坏人!” 她情绪激动起来身体发抖,皮肤如腐蚀多年而崩溃的墙皮簌簌落下,因苦苦抑制愤怒,指甲掐紧掌心冒着暗红色的血水。 一转眼,可爱漂亮的小女孩已变成了书中常描述鬼怪的恐怖模样,黑气萦绕周身,将本就阴暗的隧道更衬得冷气飕飕,快要把刃冻得迈不开腿。 小鬼喋喋不休追问:“叔叔叔叔,你就带带静静去找妈妈吧,我真的太可怜了,等了一年又一年,等待一直没有尽头!” “跟我无关。” 刃拒绝得太干脆,也没有任何害怕的反应,小鬼愣住,又因男人阳气太盛,且满身带着比她还强盛的血腥气味,她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男人,只能气急败坏威胁道:“你不怕我把那只小老鼠吃掉吗!” 一瞬间,空气的温度倏然降低好几度。 纵然鬼魂是精神类非人之物,小女孩还是被冻得一个哆嗦,好不容易撑起来的凶狠面相坍塌下来,她瘪嘴无辜说:“我又没真的这么干,你先别急。” “你把我引进来是想吃掉我?” 小女孩沉默了一下,说:“其实我能维持魂体跑出来,都得靠喝血来增加力量,你别动手,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的想要找到我的妈妈,只要看到她一眼,我就能心甘情愿死去。求求你了叔叔,我真的很想念她。” “可能她已经死去。” “不!没有!我能感觉得出来她还在的,你是我唯一能够正常交谈的对象,就帮助我这么一次吧!我会给你报酬的,我有很多陪葬品,足够你挥霍一辈子了!” “我不需要陪葬品。” 小女孩的脸色更苍白了,她小而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强忍着不落下眼泪来,哽咽着说:“不怪你,我受困于此地,都是自己做的孽,如果不是母亲把我带下来,让我好好活下去,或许早就……” 悲伤情绪外溢成实体,墙壁上的影子摇摇晃晃,她蹲在地上喃喃:“我本就是个需要喝血才能够活下去的怪物,又长得丑陋无比,没有任何一个人跟我交朋友,只有我的母亲不离不弃,哪怕是被父亲抛弃了她仍想护着我……我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错过这次,怕是无缘再相见了。” 刃能够看出她没说假话,淡然开口:“那你又是怎么死的?” “我应该也不算是死亡,只是灵魂和肉身分离的状态,只不过我不承认自己死了。其实我是一个不知道名字魔神的遗孤,靠近我的人都会变得不幸,我也曾想过一死了之结束妈妈的痛苦,然而我没能死掉,反而害得她更加伤心。” “为什么死不掉。” “我是半人半鬼之物,所谓的死亡不过是肉身的分离,然而我的灵魂强大到能让我滞留人间,去完成遗愿。我什么也不想,就只想见到她而已……求你了叔叔,我毕生从未伤害过无辜人,只敢喝动物的血,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将我跟妈妈强行分开!” 她的情绪再次崩溃,藏于阴影里的鬼怪蠢蠢欲动,想要将她拖拽进阴影里融为一体。刃面无表情拔剑,利落挥动砍在了墙壁之上,声音惊得小女孩抬起头,也震退了鬼怪。 “叔叔?” “走吧。” “谢谢你!”小女孩喜形于色,赶紧去前面带路,“我一直在这里鬼打墙,从没有走出去过,希望有叔叔在能保佑我找到出口。” 身后的动静轻了许多,刃回头望了一眼,想到以幼崽龟爬的速度是不会赶过来这么快了。 小女孩看到他的动作疑惑问:“叔叔,你跟外面的东西是一起的吗?” “嗯。” “听声音像是动物之类的,宠物吗?” “不是。” “养了很久吗?看不出来叔叔也是充满善心……不不,我不是说你长得像坏人,只不过你满身煞气的,应该很少人能接近得了吧。” “三个月。” 是啊,他满身煞气,时而犯病伤害身边人,几乎没人能够亲近得了他,即便是其他星核猎手,在他犯病的时候也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至于幼崽……可能先天就缺少根筋,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吧? 希望这次能够找到死亡的办法,意识消散、肉身磨灭,只要别活着就行。 活着没什么好的。 脑海蓦然又闪过一张贱兮兮又灿烂的笑脸来,它蠢得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又有一股子莽劲横冲直撞的,看见吃的走不动道,经常需要人照顾着。 小女孩突然问:“叔叔,你是想到了什么,居然笑了诶!” “没有。” “是想到外面的宠物了吗?放心,我在的地方……等下,地面是不是在摇晃?” 刃也感受到了震感,小女孩脸色一变,大喊一声:“是塌方,快跑!”她话音刚落刃就已经跑出去了,赶紧追上去。
第20章 他还活着 “唧唧唧!”趴在龟壳上的幼崽发出一串惨叫声,巨大的龟龟在地窖横冲直撞,跟某种杀伤力极强的重武器一样,年久失修的围栏地板都被碾碎,道路都被破坏光了。 万万没想到,只是叫岩龟增大点体型,没想到能这么大啊! 幼崽缩起四肢躲着碎石头,想着怎么让受惊的龟龟冷静下来,它存在感太小,趴在上面跟没有一样,声音也盖不过塌方的声响。 就只能等到全世界安静了,才能哆哆嗦嗦站起来,对着不惊吓的老龟指指点点。 “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吗?”缥缈的女声伴随着冷风接近,惊起一片鸡皮疙瘩,崽子瞬间如被冰元素力冻住,硬邦邦得无法做出动作,更别说逃跑了。 它倏然倒地,直接装死。 白衣女鬼没有走,就俯视着它许久。 一分钟过去…… “阿秋!”灰尘钻进幼崽鼻子里,痒得它不停打喷嚏,龟龟也从惊吓状态平复下来,发出低沉的吼声,声音太小,像是打嗝一样。 崽子爬起来跟没有恶意的女鬼对视,手舞足蹈比划:“唧唧!”你找人,我也找人,这不是巧了吗?所以各找各的,别缠着我了! 女鬼充耳不闻,执意紧紧跟随着小不点,幼崽跳起来都没她的膝盖高。卡死在岩壁的岩铠龙龟陷入婴儿般的睡眠,崽子就只能迈开两条小短腿钻过被山石封住,只有一条狭小洞口能够通过。 鬼魂并非实体,也能够轻飘飘穿过障碍物,她如自带定位系统,默默自动跟随着幼崽。 它实在是……太胖了。 体力又低,就算给它一双两米长的筷子腿也不能快多少。 它累到对灵异类鬼怪都无所畏惧了,对着女鬼张开两只短小前爪,女鬼停顿了一下,弯腰抱起它。崽子对温度不敏感,还是被她自身的寒冷气息冻了一下。 女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能抱的住小家伙,她母性大发,收敛着恐怖的气息默默前行。还好前面的路没有遭到破坏,并不限制她游走。 女儿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这么小,刚好能抱在怀里。 崽子被女鬼轻拍着熟睡过去。 它又做了个香甜的梦。 梦里什么都有,还有那个很照顾它的男人,只不过他年岁很大了,头发花白,眼睛是迷人的浅紫色,崽子一时沉迷于他罗兰紫的漂亮眼眸里。 男人立于一片花海之中,回头看到它就站着蹲下展开双臂,还亲切喊道:“小家伙,过来吧。” 崽子给激动坏了,如按了引擎疯狂迈开四肢冲过去,它扑进怀抱,把男人撞散了……不,应该是穿过了他的身体,他如灰烬一样消散于天际。 幼崽不可置信,愣住了好一会。 怀里的小家伙四条短腿疯狂蹬起来,女人赶紧抚慰它,“做噩梦了吗?不要怕,孩子,还有我在呢。” 崽子圆圆的肚子发出咕咕声,女人知道它是饿着了,受限于地方,一时没有办法施展厨艺,只能哼着摇篮曲助它入眠。 她越看崽子越可爱,呢喃着:“倘若你是我的儿子,也好给静儿做个伴,四郎也不会离我而去,我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也算是圆满。可惜,可惜……小家伙,如果你真的没有地方去了,就跟着我吧,我们一起找静儿,好不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 死亡之气更加蔓延开,却不是从小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跟她身上的气息也差不多,但是更强大一些。 也许那就是她时时在意的母亲。 不是很确定。 刃突然停下脚步,前面的小女孩疑惑问:“还没找到出去的路呢,你打算半途而废了吗?” 男人笔直的脊背弯折下去,钢铁般的身躯晃了晃,直挺挺往后倒在墙壁,顺着墙根坐下了。 他的呼吸浅到几乎不可闻,小女孩一度怀疑他猝死过去,随后又见男人胸口猛地上下起伏了一会。 他还活着,却跟死了没有任何区别。 “叔叔,你还好吗?” 短暂的死寂让刃暂时放弃了思考,这是他为数不多接触死亡的时候,又无数次猛然醒来,他的表情从失望变得麻木。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他本该早早死去的,偏就是这个该死的丰饶,扼杀了他死亡的权利,还美其名曰永生! 病魔伴随着痛苦始终折磨着他,好似他生来就该如此活着。 他有点怀念幼崽了。 它虽然贪生怕死又爱吃,总归能够给他带偏一点注意力,不至于时时为了魔阴身而苦恼。 它现在……怎么还没过来? 女人抱着熟睡的幼崽穿过重重隧道,过度开发的矿道里少数矿石发着亮光,因太过阴森,老鼠蟑螂都很少光顾。 一点食物都没有,可怎么办呢? 女人干脆就把身上的煞气喂给了它,崽子睡觉的不安分也慢慢减少,岩土黄的鳞片则更暗沉了一些。 她隐隐察觉到前面有着什么人,加快了脚步过去,途经拐角,撞见一双不带感情的猩红色眼眸,正直勾勾盯着他,似正等着她到来。 看到她怀抱着的小家伙时,瞳孔震缩一下,莫大的敌意和警惕的目光几乎把她扎成刺猬。 “别紧张,我并无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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