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着马尾辫的加宫澄从两人身边走过,听到这句,脚步停下。 萩原研二活泼地和她摆摆手,“加宫酱,我在嘲笑小阵平呢,你也要来吗?” “你是不是欠打。” 少年松田阵平神经大条,并不会在意萩原研二的话,但其他人哪怕明知道萩原研二是在开玩笑,也没办法应,只能打个哈哈然后离开。 二十九岁的松田阵平凭借着自己对萩原研二的了解意识到,这是萩原研二不想加宫澄找到理由插入话题。 第几次了啊。萩原研二有意无意的隔离,他和加宫澄。 他现在对加宫家那天发生的事情更加好奇了。除了好奇以外,还多了一分隐约的不安。 不过加宫澄却没像是萩原研二料想的离开,而是说了一句“好啊”。 松田阵平是真的不介意,直接递给加宫澄。加宫澄却因为他的果断而愣了一下,接着犹豫了下,把自己的也递了回去, “松田君也可以‘嘲笑’我。” 松田阵平和年少的自己一起低下头,看见方格纸上连绵如韧丝的日文, “我想要一株月见草。” “几周前的夜晚,路过白色的月见草,薄而莹润的花瓣轻轻摇摆。我想摘一朵,但是那时坐在车里,需要征求母亲的同意。母亲说天气太热,会弄脏裙子,我便没有下车。但回到家,躺在床上休息时,眼前又浮现出月光下的白色花朵。” 萩原研二跟着凑过来看了一眼,目光中露出几分纠结。 但加宫澄实在很受欢迎,作文传出去的第二天,她的桌子上便摆满了一束束月见草。洁白的花铺在课桌上,其中甚至有萩原研二的一朵。 少年松田阵平两耳不闻身边事,继续趴在桌子上描老师罚抄的优秀作文。 萩原研二却凑过来,小声对他说, “小阵平,姐姐告诉我,月见草的花语是自由的心。” 自由的心。 二十九岁的加宫澄对萩原研二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我本来很想活。但这几年又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如果萩原君觉得我另有目的,就随便去审吧。” 萩原研二表面露出头疼为难的表情,却在心里计算起时间。 小阵平那边,应该已经行动了吧。 行动了。 警笛声从神奈川,一路响到东京。 加宫正司失踪的消息也从神奈川传到东京。 萩原研二假装自己刚从公安那边得到消息,加宫澄从伊达航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机,从母亲那边确认之后,手指剧烈颤抖起来。 萩原研二的手机上亮起威士忌的电话,他暂且放在一边,先按照原定的计划看向加宫澄,声音像是安抚,又隐约带着一点焦躁, “加宫,别的事情可以先不说,我们总要先找到加宫正司。” “你知不知道谁有可能对他动手?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要钱还是别的?” 加宫澄刚才平静的气场彻底被打破,僵硬地放下手机,半晌才开口, “不是要钱,一定不是。” “那更麻烦了。”萩原研二再次引导,“你有没有怀疑的人选?” “……你知道他们的。” 加宫澄闭上眼,苦笑, “叔叔前天对我说,你可能接触到‘他们’了。”
第259章 萩原研二软硬兼施的攻心话术, 外界危险的紧迫,终于让加宫澄吐露真相。 事情要从二十多年前开始讲起。 “藤枝财团,也就是我母亲那边,最早是靠制药起家。那个时候, 藤枝家就和一个神秘但是能量极大的组织不少往来交易, 其中就包括了不少不太干净的实验手段。” “加宫家和藤枝家是世交, 自然也免不了在为藤枝家打点掩护开些绿灯,如果不是藤枝家的经济支持,加宫家几代的仕途也不可能这么顺利。” “但到了我父母掌权,他们都不认可这种与虎谋皮的行为, 想彻底斩断和组织的联系。那边却不肯放弃这笔庞大的利益。” 加宫澄说到这里略略沉郁, “这么多年的紧密联系,如果彻底撕破脸只能是两败俱伤, 对方也不敢真对加宫家做什么。在这种顾忌下, 父亲和母亲多番筹谋,几乎就要成功了。” “但是……那只是那个组织的首领给父母的错觉。” 她轻轻侧过头看向萩原研二, “萩原君,十七年前神奈川其实发生了一件大事呢。” “一场刚爆出来就迅速被压下的,人体实验案。” 萩原研二目光凝固。 加宫澄继续道:“那是藤枝家资助的医生之一, 他开了一家私人医院,会暗中帮藤枝家……找人试药。” “医生手里面有藤枝家资助他或者是让他试药的证据,组织故意将他私下做人体实验的事情捅出来。他知道自己一旦被抓,根本撑不到审讯的时候就会被‘畏罪自杀’, 立刻逃跑了。” “组织趁此机会接纳了他, 证据也落到了组织手里。这证据在一个无权无势的医生手里没什么用, 但在组织手里,却可以让加宫藤枝两家毁于一旦。也就从那时起, 两家和组织的关系,也从合作变成主从。” 坐在一边的萩原研二垂落的手猛地攥紧成拳, 伊达航忍不住往前了两步,将手按在萩原研二肩膀上试图安抚他,又主动向加宫澄发问。 “加宫小姐,你知道那个医生的名字吗?” “我觉得,萩原君应该已经知道了。” 加宫澄果真说出了那个名字, “吉敷康介。” 伊达航心里顿时翻江倒海。 萩原研二则毫无笑意地扯起嘴角, 一切都连上了。 为什么吉敷康介私下做人体实验这么大的事情却没传开,为什么吉敷康介能从警察追捕下逃出,又进入组织。 在组织和加宫家的博弈里,小阵平甚至算不上一枚棋子。 他只是倒霉到被吉敷康介盯上,又在吉敷康介进入组织后,被当做“礼物”献给组织,从此步入地狱。 “这件事的全貌,我也是后来才慢慢拼凑出来的。” 加宫澄仿佛陷入了回忆。 “父亲一开始很愤怒,很焦虑,我在家时不时能听见他打砸东西的声音” “母亲不断参加各种宴会,有时候带着我,我看见她不断地和各种人聊着我听不懂的话,谈下一笔笔交易。” “但突然某一天,父亲升职了,母亲的气色也好了很多。” “之前他们一接到那边的电话就会紧张,但从父亲升职起,他变得很喜欢和那边的人交流,脾气也温和了许多。” “我有天晚上,从书房经过,听见他和母亲说,只要这件事不出差错,四十岁之前,我大概还能再往上走一步。” 加宫澄眼睫毛颤了颤, “第二天,他就让我开始关注松田君在校内的状态。但到底为什么这么做,我却完全不知道。” 病房许久没有声音。 萩原研二盯着又一次熄灭的手机屏幕,“加宫叶生呢?” “叔叔……我没想过你会主动找我联系叔叔。但你的运气很好。” “叶生是家里唯一一个,对组织毫不知情的人。” 被蒙着眼的加宫正司声音沙哑,竭尽全力忽视贴着他的脸划过的冰冷锋利的金属, “叶生太固执了,就算是我,也不能接触他病人的病历。但是幸好他不太会防备家里人,尤其是小澄,只要稍微花点心思,就能让他帮上忙。” “但七年前,他发现了组织的痕迹,想告诉松田阵平。那个组织想杀他,我花了大代价,才把我这个蠢得有些天真的弟弟保住。” 加宫正司疲惫道, “我当初既然保住他,现在怎么可能杀他。我也想知道是谁动的手,但为了加宫家,我不能再查下去了。” 他像是在真情流露,但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变声器干扰的粗糙声音反而讥笑, “我还以为你怕查到那个组织上,让他们认为你怀恨在心?” 加宫正司的脸颊抽搐了一下,没有说话。 从加宫叶生死亡开始,他和组织就没办法在继续合作了。 别说他对弟弟的感情还没有消磨完,就算他能装作没有这回事又怎么样,如果真是组织动手,意味着叶生可能想对外传出什么消息。 组织既然杀了加宫叶生,又怎么会相信他能毫无怨恨地继续合作。 绑架他的人却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你刚刚说的那个松田阵平,你们就这样盯着他盯了十来年?我不相信,谁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加宫正司这几个小时已经被对方不带伤口地折磨得快疯了,听见他不信之后,整个人都哆嗦一下, “真的。那位先生自从成为组织首领后,给我们的令就是定期身体检查和持续性观察,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男人没有接着问,空旷的室内响起手机按键声,像是在和人发邮件, 加宫正司很麻木,这段时间他已经不知道听见多少次类似的声音。 这个人每次收发邮件之后都会转变话锋,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背后有人似的。 果然,男人的反驳姗姗来迟, “松田阵平死了,你觉得我会相信和你们没有关系?” “他的死是意外,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果我们真要杀他,为什么不在他上警校之前杀。让一个普通人意外死亡和杀一个警察来比,难度和影响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你说的对,那接着说加宫医生。” 审讯他的人像是终于相信了,但紧接着收到封邮件,态度又是一变,蛮横粗鲁地用匕首拍了拍他的脸, “不对啊,我想起来了,那个松田阵平是个警察,你们就随便他上警校了?” 那是你想起来的吗? 东一下西一下毫无重点的问法和狠戾的手段,让加宫正司心里完全没底,摸不准对方和他背后的人到底是哪一路。 “松田阵平身边有人盯着。”他有心试探,却到底不敢撒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松田阵平身边多了一批人。” 现在想起那几年来,加宫正司还觉得像是见了鬼一样, “那些人其实根本不靠近松田阵平,却二十四小时轮班制的清场筛查,将松田阵平的一切信息封锁在一定范围内,像是早就知道有人盯着松田阵平。” “别说他进入警校,他在大学期间的情况我们都没办法查得太清楚。” 男人像是对这件事很感兴趣,这回没等到邮件过来就自己发问, “那个组织呢,难道他们不管?” 加宫正司迟疑, “那位先生似乎早有预料,再加上叶生和松田阵平的联系还算稳定,并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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