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像是只是单纯在生气对方没能过来了。 风见裕也犹豫了一下,停下脚步,卷发青年的身影转瞬间消失在拐角处。 另一边,松田阵平的心情却极度糟糕。 还没走出警视厅的大门,他就已经连续拨了两个电话。 先是班长的电话,无人接听。 接着,是萩原研二的,响了两声就被挂掉了。 松田阵平早已猜到了这个可能,但是听着电话被挂断的忙音,他还是感觉心脏被一点点揪进。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 松田阵平又一次按下那串熟悉的数字,铃声在狭小的仓库一角响起。 双手被反缚在身后,躺在冰冷水泥面上的半长发的青年勉强挪动了一下头部,看向不远处集装箱上声音的来源。 但是他的头刚刚一动,手机就被另外一个人拿起来。 接着,一片阴影投下。 那人蹲在萩原研二身边,腼腆地问: “萩原警官是想要接电话吗?” “这已经是第二个电话了,要不要让他过来救你?” 他贴心地把手机屏幕反转过来,举到萩原研二眼前。 侧躺在地面上,形容有些狼狈的半长发青年盯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看了几秒,才施舍般地将目光落在他脸上。 他没有直接说出拒绝的话,但是眼中似笑非笑的冰冷,已经是最明确的拒绝。 蹲在他面前的微胖青年见此,眼中露出少许的烦躁,但随即又笑了起来: “好吧,看你能扛到什么时候。” 他又一次按下挂断。 但是这一次电话比上一次响起的更快。 长谷川和辉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第三个电话紧接着响了起来,屏幕上的松田阵平四个大字,惊人的鲜明。 萩原研二闭了闭眼睛,无奈的笑了一下。 长谷川和辉再一次挂断电话,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这个因为脸型稍显圆润,平日里极好说话,因此显得颇为无害青年,此刻却像是食腐的秃鹫,阴狠而恶毒的盘旋于濒死的猎物之上。 萩原研二瞥了他一眼,低低喘息了一下,有些费力地开口: “真没想到你的演技这么好,能够一骗就骗这么多年。你刚刚放的那段录音,是谁录的?贝尔摩德吗?” “你对组织还真是了解啊。” 长谷川和辉好奇地问,“是又怎么样?难道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离开?” 被他盯着的半长发青年并未露出惧色,反而问: “但是如果杀了我,你又怎么和公安那边交代,所有人都知道是你来接我。” “有什么可交代的,宫野明美的案子正缺一个泄露情报的人。恰好这件事情你也知情,到时候,就是我无意中发现了你背叛公安,你想要杀我灭口,却被我反杀了而已。” “喂……空口无凭污蔑人不好吧。” “怎么是空口?当初你给科涅克提供情报,难道不是你背叛公安的证据吗?” 长谷川和辉拿出自己的手机,对他轻轻晃了晃, “虽然说从科涅克上了摩天轮之后,你就远离东京。但是你背叛公安在先,你觉得公安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手里你亲口承认背叛公安的录像和录音。” “你们准备的还真是周全。为了我也值得花这么大的心思吗?一不小心你在警方这么多年的卧底可就白费了。” “谁让你一听到科涅克的消息就急着回来,如果你老老实实的待在外地,我们还可能考虑晚一点解决你。” 长谷川重新站起身,拍了拍手, “好了,别再费心想要拖延时间恢复力气了,我给你打的肌肉松弛剂是加强版的。哦,对,据说第一个应用上这种肌肉松弛剂的人,就是……” “科涅克。” 真的是科涅克。 棕黄发色的男人坐在警视厅的监控室里,迅速的调出今天下午搜查一课所在楼层的走廊录像。 录像时间拖到下午1点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卷发青年出现在了走廊尽头。 虽然戴着墨镜,但是这张脸,玛克一辈子也忘不了。 那绝对是科涅克。 是真的,他当时在街上果然没看错。 玛克的手颤了颤,将这一段拷贝下来,接着再往后调,到了2:50左右,卷发青年又一次出现在走廊中。 这次他的墨镜是拿在手里,因此,整张脸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高清摄像头下。 科涅克果然还活着。玛克用戴着手套在鼠标上用力点了两下,因为过于激动手指颤抖,差点把刚刚录下的视频删除。 但下一秒,他就冷静下来,谨慎地将两个视频全都保存,存到u盘里。 甚至这个过程中还用手机拍了一张,但是因为手指颤抖以及屏幕频闪出现条纹,照片十分模糊。 没事,没事,只要有录像就好了,有录像就能向朗姆大人证明他没有说谎。到时候他就能将功赎罪,让朗姆大人原谅他自作主张继续跟进宫野明美一事。 玛克深吸了口气,拔出u盘正要离开,忽然听见外面的脚步声。 他立刻警醒,把被他打晕的监控室值班人员扶到椅子上,做出趴着睡着的假象,自己则躲到门后。 反正警视厅的警察也就是那样的水准,他一路摸进来根本没人发现,反正就是…… 一分钟后,警铃大作,玛克捂着肩膀狼狈地从窗户翻出去。 该死,那个女人怎么这么敏锐警觉。 他听见身后紧追不舍的脚步声,摸出腰间的枪,反手对着后方就是一枪。 砰—— 仓库的门锁被一枪打烂,铁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道漆黑的身影站在门口,仓库昏暗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令他看上去沉冷又锋利,如出鞘的刀。 长谷川和辉看清那个卷发青年,瞬间露出错愕。 “你怎么知道在这里,我明明……” “电话里的杂音。” 松田阵平终于将目光从已经彻底昏迷的萩原研二移向他, 他当时不是在问萩原研二。 而是问: “萩原研二在哪?” 他说: “威士忌,谁准你动他了?”
第201章 松田阵平是一路飙车过来的, 路上,他在心里骂了萩原研二无数遍。 [昨晚降谷零的计划里没有绑架这一项吧?他怎么回事!] 希拉以为这真是个问题,于是回答: [没有,只说了让萩原研二尽快回来。只要让公安相信科涅克就是松田阵平, 你就能和公安合作, 借日本公安的力量削弱朗姆在日本的势力。] [……希拉。] [嗯?] [后一句是boss的计划, 不是降谷零的,不要拼在一起。] [噢。] Boss的计划是松田阵平还在英国的时候定下的。毕竟现在朗姆和琴酒的合作眼看就要到头了,没办法更进一步。可如果再让白兰地派人针对朗姆,boss再纵容下去, 朗姆就算是傻子也能察觉不对,到时候鱼死网破就不好了。 但白兰地和琴酒不好动手,四年前, 被朗姆设计, 在摩天轮上“死里逃生”、名义上已经不是组织代号成员的科涅克,却可以回来向朗姆复仇。 松田阵平当时因为实验后遗症, 不太想立刻回来,但因为研究所和梅根的事情后,没了理由拖延, 只能动身。 结果才到东京几天,就被神出鬼没的降谷零当场逮住。 降谷零不知道松田阵平一边飙车一边还在记仇。 他此时正乔装着,处理今天袭击松田阵平的那辆车的后续。 车,赃车, 一个月以前失主在警局备过案。 死者, 东京某个小帮派里专门运各种违禁品的司机, 偶尔也运尸体,已经干了三十多年。 但和松田阵平无怨无仇, 也和组织没有一点关系。假如毫无头绪的话,即使再查三天也未必能摸到线索。 但降谷零有头绪。 他的手伸进深灰色的外套里,摸到自己的手机。那里面躺着一条昨晚帕波米特发给松田阵平,又被松田阵平转发过来的邮件。 [玛克昨晚去找基安蒂和科恩喝酒,问起了前几天基安蒂在任务里见鬼的事情。] 基安蒂前几天任务回来,嚷嚷自己在摩天轮上见鬼了,直说晦气。虽然没说具体看见了什么,但是摩天轮三个字,已经足够让有心人联想。 降谷零自然知道她看见的是谁,也故意去试探过,确认了基安蒂只是匆匆一瞥,根本没看清后才放过。但玛克本来不关心此事,隔了半个月忽然询问,就显得极其可疑了。 于是他着重在司机曾经接触过的人中,筛查棕黄发色且身材瘦削高挑的男人,很快就确认了谁才是幕后凶手。 然后就听到了松田阵平被迫进警视厅消息。 降谷零:…… 他猜到玛克想做什么了。 当初的科涅克到底是给玛克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玛克居然宁可买让司机去袭击科涅克,又不辞辛苦地精心算计好时间场地,确保科涅克能被警察带进警视厅……然后打算去冒险潜入警视厅偷走录像,用视频来向朗姆证明科涅克还活着,都不敢正面和科涅克对上。 心狠手辣,但是怂。 真听到警视厅进贼的那一刻,降谷零甚至不知道该气警视厅的守备疏松,还是该笑玛克果真怕科涅克怕到这种程度。 连他从昨天景光失踪后就一直沉郁担忧的心情,都硬生生被这迂回且离谱的手段思路压了下去。 但如果仅是如此,让玛克将消息传出去也不是一件坏事。 毕竟昨晚、昨晚他和松田阵平通话时。 “zero,你听我说,公安、有……” 电话那边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些许短促混乱的呼吸声,和臼齿用力磨动的声音。 就像是被用刑折磨的人努力咬紧牙关,不泄露痛苦的呻吟,就像是被割破气管的人挣扎想要呼吸,却怎么也吸不进氧气,最后一点点窒息。 声音带来的可怕讯息,让降谷零手脚冰凉, “松……”降谷零的舌头和牙齿撞上,硌出一排尖锐的刺痛,“松田!你现在在哪?” 无人回应。 药片撞击金属的声音,却让降谷零发热的大脑清醒过来。 等过最艰难的半分钟后,降谷零终于听见了松田阵平缓慢且不太清晰的声音,既沉且冷,近乎令: “我有事需要你做。” 他没给降谷零任何询问、反驳、关心的余地, “我需要你帮忙。波本。” 那一刻,降谷零的心重重坠下。 他一直都知道,松田阵平曾经被那位组织首领用某些残酷而强硬的手段精神控制,甚至影响了他的记忆和认知能力。 除此之外,这些手段还让松田阵平排斥自己的姓名和过去,让松田阵平无法说出组织的关键秘密。一旦松田阵平想要违反,就会遭受剧烈的痛苦,那是过往他们所不曾知晓的惨烈经历在他身上留下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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