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卷发青年不耐烦地挑眉。 “这是偷换概念。” 工藤优作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有闲心解释, “你说有些人在我推理之前就先得到消息,并且能做出天衣无缝的安排,那他们一定和石井祐辅关系密切。” “他们急切掩盖石井祐辅的死,这意味着他们和石井祐辅更可能是利益关系,而且地位要高于石井祐辅。” “能做到你说的上述的事情,必然不是一个小型的团伙,而是一个庞大的成体系的组织。” “你话里话外的意思,你也是其中的一员,如果我想将你的事情告诉警察,或者是继续追查石井祐辅的事情,都可能给自己和家人带来灾难。” 卷发青年没有否认,霓虹灯的光线映出他冷硬的神色。 工藤优作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 “但奇怪地是,我却同样推理出,你对那个组织十分厌恶,甚至在说话时都本能地将你和他们划分出界线。” “你还不到二十岁,就能轻而易举地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能逃脱法律的制裁,能轻易得到可以挥霍的金钱。这种高高在上的权力能让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迷失,但你却在排斥它。” 卷发青年的唇角立刻绷成直线,但那一瞬间的僵硬还是泄露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而工藤优作这时,也已经缓慢地消化完了自己内心的挫败感。 说实话,他并不像是自己表面上那么冷静,真相就在眼前却无法将其昭之于众,若非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年纪,恐怕很难接受这样的落差。 但现在的他知道有比真相更重要的事情。 “你为什么杀他?”工藤优作继续重复这个问题。 “重要吗?不管是为什么,我都杀了人。” 卷发青年双手插在兜里,冷淡地说, “还是你觉得只要合情合理,就能随便杀人?” 工藤优作的目光闪了闪,终于准确地抓住了那一丝异样感。 他怅然而笃定地微笑起来。 “当然不是。我之所以这样问,只是想确定一件事。” 他说:“真正的恶人从来不会认为自己有错。” “但你恰好相反。” 松田阵平从回忆中抽离,垂眸掩盖神情,不让hagi注意。 他继续解释,“工藤优作知道了我和石井祐辅有过冲突。” “冲突?等下,怎么我不知……” 萩原研二先是极快地接了话,但说到一半又顿住, “你的衣服?” “……嗯。” 发现了衣服的血迹,也算是通过衣服发现的吧。 松田阵平稍微有一些心虚。 他本来是不打算对萩原研二继续撒谎,就让这件事情含糊下去,但工藤优作却用一句话阻止了他, “如果是我十九岁的时候,一旦生起调查的心思,所使用的方法和手段,恐怕会比现在激进许多。” 松田阵平稍微代入了十九岁的萩原研二和自己,觉得太有道理。 而接着,工藤优作又说,“我晚上调查的时候发现,你们入住前在酒店门口说的话,有进出的客人也听到了。” “这种稍微一查就能拆穿的谎话……仅我个人的角度进行一个微不足道的建议,我觉得还是顺便圆一下比较好。” 就因为这,趁着萩原研二和工藤优作交流,松田阵平对着那个叫做毛利小五郎的警察面无表情地念提前准备的内容: “我和石井祐辅下午是起了冲突,但我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杀人吧,更何况他还给了赔偿。” “没错,他丢了钱包……他钱包里有什么?好像是装着公司合同的u盘?” “银行卡流水?那你联系石井祐辅让他去查,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拿到现金。” “勒索?那你去问石井祐辅,看我有没有勒索他?” 松田阵平根本不怕他们核实,因为这种小事皮斯克根本不会亲自过问,而负责处理的下属就算是没查到也没关系,毕竟以石井祐辅的身份,有几张查不到的银行卡太正常不过了。 反而是他们做贼心虚,为了防止警察发现不对劲,估计会一股脑地认下,甚至伪造账单。 但松田阵平一开始根本没想到这方面,这个思路,甚至回答技巧的都是工藤优作提供的。 他在酒店门口对着萩原研二随口扯谎的时候,真没想到这件事情真的能找人扣上,而且严丝合缝,死无对证。 从揭穿真相到帮忙掩盖破绽,兼职侦探到兼职犯罪导师的转换只在一瞬间。 成功将警察糊弄过去的松田阵平心情复杂,决定以新的眼光去看待推理小说家这个职业。 如果他有这个颠倒黑白的本事,刚刚在琴酒到巷子里的时候,就不会…… 嗯…… 不小心坑了自己一把。 松田阵平在保时捷356A的副驾驶上阖着眼,手指紧紧地扣住身下的皮质座椅,但没几秒就又无力松开。 心跳如重锤般一下下砸在左肋骨上,窒息感如海浪般涌过口鼻。 简直就像是十天十夜不睡觉之后,快要猝死的感觉。 松田阵平刚冒出这个想法,就又被昏沉地大脑淹没,太阳穴也开始一抽一抽的疼痛。 好吧,也有点像中暑。 他有气无力地在心里痛骂, 别让他逮到那个发邮件的“神奈荒介”。不,他自己更蠢。 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看见了邮件里的【开枪,吃药】就真的照做了?
第159章 刹车声割裂寂静。 松田阵平身体因惯性向前倾了倾, 勉强抬起眼皮看了眼,发现车停在一处偏僻的烂尾楼附近。 他动了动嘴唇,想出声说话,但是刚开口发出一个音节, 就不得不费力地喘一口气。 说真的, 他这样没问题吗, 真的不需要送到医院做急救? 还是他哪里露馅了,对方是想杀人灭口? 松田阵平强撑着侧过头,看向坐在驾驶座上银发的年轻男人。 一秒、两秒,他指望对方说什么。结果琴酒在他的注视下, 握着方向盘的手掌越来越用力,苍白的手背上青筋显露,最后冷着脸从车上下去了。 松田阵平:? 等银发男人直接把车门一关, 走到远处, 他才意识到对方是专门给他单独留出空间。 很好,看来是认为他一切正常。 所以这个叫琴酒的是不是眼瞎? 松田阵平吐槽了一句, 却并没有当真。 琴酒离开反而验证了他心里的猜测,即他现在这种糟糕的状态,在“神奈荒介”身上可能比较常见, 琴酒曾经见过 所以刚才那封邮件才暗示他只要吃药就能骗过琴酒,不会怀疑是他故意放走了那个明显是站在对立面的库拉索。 但这个代价未免有点离谱。 松田阵平靠着椅背,夏天本来就热,他身上还穿了两件。现在汗水已经彻底浸透了里面的T恤, 黏腻地贴在身上, 让人更加心烦气躁, 但他却没有再闭上眼。 过了两秒,确定走开的琴酒已经看不见他在车里的动作后, 松田阵平摸出手机,手指灵活地按了两下,打开了邮箱。 刚刚那封邮件却从邮箱消失了。 松田阵平挑眉,翻了下,发现琴酒发给他那封果然也不见了。 他想起解锁后手机里空空荡荡的样子,意识到大概是什么手机的保密设置,就是不知道是自动删除了,但是隐藏起来了。 不过现在也没空去好奇这个,松田阵平按照记忆重新输入刚刚的邮箱。 但刚刚打出一个“你”字,新的邮件已经发过来。 【别联系我。】 松田阵平的大拇指僵住,悬在屏幕上方。他确定车里没有什么监控设备,那对面的“神奈荒介”又是怎么知道他正要联系他的? “你在监视我。” 他试着在手机上敲下这几个字,甚至还没打完的时候,新的邮件已经再次弹出。 【别废话了。】 对方的打字速度非常快,甚至比他还快一些。几乎是同一时间,下一封邮件就跟着发过来了。 【琴酒不会等太久,问他找你什么事,和研究所以及朗姆无关就拒绝。我来东京的借口是参加交流会,邀请函和其他东西都在安全屋,你等下过去,没必要别去据点。】 邮件附带着一个地址和一串密码。 松田阵平:…… 等下,你是不是说了借口? 而且这时候不应该先介绍下自己是谁吗?琴酒又和你什么关系?这个以酒名为代号的组织又是什么势力? 库拉索认出你的身份时,说是神奈而不是神奈荒介,那神奈才是你真正常用的称呼?神奈荒介是假名? 为什么琴酒、库拉索都是用酒名做代号,你的却是姓氏? 该不会是因为你的地位不够吧,就像是那个被琴酒派来跑腿的鱼冢三郎一样? 【……】 【你有完没完,你很烦。】 卷发青年攥紧了手机,目光冷下来。 果然,不是文字,是你能听到我心里的想法。 酒店一楼的大堂里,盯着手机屏幕的松田阵平不爽地啧了一声。 不久前刚从楼上下来的工藤有希子正在和一个梳着马尾戴眼镜的女士聊天,两人的声音不断灌进他的耳朵。 “这里离你们家这么近,为什么还要住酒店?” “因为优作的稿子还没写完嘛,昨天开车回去的时候看见编辑先生幽怨地蹲在门口,优作的脸色都变了呢。” “那好歹也要把兰送回来。”戴眼镜的女士有些埋怨,“该不会是那丫头玩疯了不想回家……” “才不是呢。”有希子女士笑嘻嘻地反驳, “是新一回来就知道黏着他爸爸说海滩上的事情,一点都不好玩。我才请求小兰留下来陪我,因为兰酱真的超——级可爱!而且送回去的话,没准会遇到编辑哦。” “也不可能蹲到我家门口吧。” “可上次不就把催稿电话打到你那边了……” “欸,居然这么可怕。”萩原研二惊讶地说。 “什么啊,根本就是因为他留了我律所的电话吧!”戴眼镜的女士冷着脸说。 “其实是……”工藤有希子的目光立刻心虚的飘了一下。 “也算是不错的广告吧。”萩原研二笑着打圆场。 “话虽然这么说……”戴眼镜的女士语气缓和了一些。 松田阵平:…… 这才是他总是忍不住听那边对话的原因。 hagi到底是什么时候过去的啊?怎么就那么自然地插入了别人的家庭话题?! 但他也只是短暂地听了两句,心神就被自己和琴酒的对话扯了过去。 脸色略有些苍白卷发青年倚着车,不满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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