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明一族过人的视力,让他可以清楚地看见青年那双幽蓝的眸子在听到他这番话后起了些许波动,又再次恢复成寂然幽潭。 “你能认出来?”樊炽有些诧异。 他本以为就是几个误入店铺碰巧翻出他东西的家伙,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这几个人里面竟还有人发觉不妥。 樊炽眯起眼,开始将说话这人从头到脚地仔细打量。 头顶着峥嵘角冠,身着不菲,乍看便知是持明罗浮这一脉族中地位崇高之人。 樊炽细细翻阅脑海中的资料,终于在记忆库的角落找到了关于眼前这位持明族的资料。 「罗浮」的持明龙尊,饮月君。 “倒是我看走眼,竟没能早些看出饮月龙尊,不过现在认出也不晚,久仰大名啊饮月君。”樊炽装模作样地说着,表情却不带一分对其的敬重。 “那你旁边这几位应该就是你的好友了吧。当然我也只看过饮月君你的资料,其他人的没什么用就没怎么看。” 青年无奈似地摊手,语气带着可惜,实则在表达对除了丹枫外的几人的藐视。 “你!”年轻气傲的景元哪容得了对方如此看低他师父和好友等人,结果刚踏出一步,还未上前就被镜流按住肩膀给推到了身后。 “师父!”景元有些不甘心地喊道。 “景元,别掺和。”白珩一只手拽着景元的手腕,另一只手死死地按住他的肩膀,“别给镜流和丹枫他们俩添麻烦。” “我和应星都没动,你急什么。” “……嗯。” 应星和白珩都一脸不赞同地看着他,景元再不愿也得按捺住性子。 应星和白珩光顾着拦景元,半天也没想起旁边还有一个靠着书柜悠闲翻书的云非枝,就连景元暂时也忘记了云非枝的存在,注意力都在前面对峙的三人上。 “你是何人?”镜流走到丹枫右侧,冷冷望着樊炽。 堵在门口的青年让她感到了压力,其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在下不才,凡名樊炽,是这偌大星海中的区区小人。想必几位身居这仙舟罗浮之上,恐怕是从未听闻过在下。” 魔杖在手中旋转把玩,樊炽笑眯眯地向众人介绍自己,言语却有些几分阴阳怪气。 镜流向丹枫递了眼神:‘你可认识?’ ‘不认识。’丹枫微微摇头。 “小女娃你不用问饮月君,我可从未来过你们「罗浮」,就连他们这一脉持明族未迁移出汤谷前,也没怎么去他们那。” 樊炽当然注意到两人的隐晦交流,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现在心情还算尚可,倒不介意回答饮月你刚刚的问题。” 魔杖随着手指的动作摆动,镶嵌的宝石熠熠生辉,每一下都拨人心弦。 “这制成饰品的人鱼骨来自于战败者,而那埋着的鳞片是友人所赠,帮我滋养植物的。” 话突然顿住了,随后青年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无奈与可惜。 “毕竟…我是个养啥死啥的无情杀手。” 青年拿魔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看上去格外苦恼。 想起以前他养过的生物没一个活过三天的,樊炽不由得摇头,哎,什么时候才能不借助外物好好养活一个宠物呢。 “你如何证明不是你残害了一条人鱼后,抽了他的骨头,拔了他的鳞片?”丹枫无法全部相信樊炽所说的。 “证明?”樊炽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大笑起来,笑得眼角都沁了泪。 用手背随意擦擦眼角的生理盐水,樊炽拿着魔杖,敲了敲墙壁,戏谑地看着丹枫:“饮月君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拿出证明呢?” “若是「不朽」尚在,我尚且会给你几分薄面。但现在的你只能靠蜕生维持力量不消失,在我眼中也只能算作稍大的蚂蚁而已。” 樊炽从椅子上站起,活动活动脖颈和手腕后,将魔杖尖端一头径直对准丹枫和镜流。 “真是抱歉啊,我的耐心现在宣布告罄。” “很遗憾,你们并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回答来解释你们乱动我私人物品的举动,这让我感到十分的不开心。” “所以你们,需要以性命赔罪。” 魔杖尖端的圆润白石散发出刺眼光辉。 “造物主说,你们应该为你们的无礼赎罪。” 青年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凝聚在魔杖尖端的力量化作一道白光也瞬时间朝着丹枫和镜流激射而去。 丹枫没动,镜流也没动。 因为—— “小打小闹,到此为止了。” 一本书从丹枫和镜流身后扔出,正好挡住了那道白光,书籍上骤现的金光与白光相互抵消。 “闹出了事可不太好啊…” 白光消失的同时,樊炽立马发觉他的肩膀上忽然多了一只手,力气之大,让他无法摆脱。 “谁!” 没等樊炽转头去看,他掌中所握的魔杖已经被身后之人瞬间抢了去,随后他的头迎来了暴击。 不仅仅是头部,腿部弯曲处也传来了巨大的疼痛感。 “咔嚓!” 云非枝一脚踹在了樊炽的腿上,没放一点水地将樊炽的腿踹成骨折,手松开樊炽肩膀的同时又一把薅住了他的头发,往墙上狠狠撞击。 那清晰的骨裂声在不大的店铺中格外响亮。 这一连串的流畅动作让樊炽顶着满脸的血,晕头转向地跪下。 “你是谁!你怎么敢这么对我!”伴随巨大疼痛的还有樊炽被羞辱的愤怒。 没有理会樊炽的叫嚣,云非枝微笑着举起手中的魔杖,再次用力挥下砸在樊炽身上,这次是左肩响起骨裂声。 “住手!你给我住手!” 樊炽整张脸都变得狰狞起来,他想要挣脱束缚,却发现体内的力量全部被封禁,无论他怎么调动都如死水般。 失去力量的他,此刻就跟普通人一般,任人鱼肉。 云非枝不想跟樊炽多费口舌,多说一句话都令他厌烦,魔杖对着樊炽右肩来又是一记重击。 骨裂声响起,恭喜樊炽右肩喜得与左肩同款,刚好凑了个对称。 景元看着对樊炽下手狠辣的云非枝忍不住的咽咽口水,这一时刻他算是真真切切感受到对方的凶残。 刚刚那会儿这人还和和善善地与他们聊天交谈,现在直接暴起揍人了。 不止景元有这种感受,其他人都有。就像是一只食草的温顺兔子突然变成了嗜血的凶残猛虎。 将樊炽好一顿收拾,看着他那狼狈不堪的模样,云非枝终究放过他了。 随手将魔杖甩到一旁的柜台上,云非枝这才拍拍手,扯过那张刚刚樊炽坐过的凳子坐上。 樊炽终于能去看究竟是谁对他下如此狠手,他艰难地挪动身体,斜过上半身。 然后,他看到了他此生最难忘的人。 脑海里有关对方的记忆一股脑地全部涌出,本就因为流血变得苍白的脸越发得灰白,樊炽的声音变得尖锐,身体更是应激得颤抖起来。 “你怎么在这!” 如果不是身体现在难以操控,他已经跑得离面前这人远远的。 云非枝学着樊炽刚刚的样子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指:“我怎么不能在这?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樊炽拼命地在脸上憋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有意见,你能来这是我的荣幸,我当然热烈欢迎。” 都是老熟人了,云非枝哪里不知道樊炽的心思,他低下头露出恶劣的笑容,在樊炽的耳边慢慢低语: “哦对了,忘记提醒你,你刚刚所认为的这些无礼庸人其实是我新交的朋友,我是和他们一起来的。” 云非枝的笑容让樊炽直流汗珠,后背发凉,心里连连叫苦:早知道这人在罗浮我就躲得远远的了,阿达罕你真的害死我了! “对不起,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我刚刚那些的话绝对没有说你的意思。看在我们相识这么久的份上,你就放过我这么一次吧。”樊炽绞尽脑汁想要将这事就此掀过去。 “你什么性子我又不是不清楚,少在我面前玩这套。”云非枝不屑一顾。 就像云非枝说的那样,他们相识已久,对各自的性情也相当了解。 既然云非枝油水不进,樊炽也只能认命:“你说吧,你要我做什么,这次是我的错,要我给你打百年千年白工我都认了。” “那就先给他们道个歉吧。”云非枝用手指了指丹枫和镜流,还有他们身后吃瓜正起劲的三只,“你要是能让他们原谅你,今天的事暂时算过去了。” 云非枝都开口了,顶不住云非枝这尊煞神的压力,樊炽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头朝这些他看不起的人道歉。 “对不起,是我的错,还望诸位原谅我。” 景元听着翻了个白眼,嘟嚷了两句:“听上去真敷衍,一点也不真诚。” 樊炽恶狠狠地瞪了过去,然后飞快收回,敛起眼中的恨意。 “人家觉得你这道歉不用心啊。”云非枝屈起手指在柜木上敲了敲。 每敲一下,樊炽的心就跟着跳了跳。 樊炽咬牙,挪动身子,直接对着旁边的柜木磕起,一个接着一个,不间断的叩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每一句“对不起”都是一个响头。 樊炽的血本就流了一脸,现在更是在地面上滴出一个小血潭。 白珩有些看不过去了,“要不,就这样吧?” 樊炽也想停下来,他的大脑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发昏,但是云非枝没开口,他不敢停。 白珩,还是太善良了,云非枝在心里叹了口气,再次看了眼还在继续的樊炽,出声制止了他。 “够了。” 云非枝话一出,樊炽立刻停了下动作,大脑昏昏沉沉,瘫软的身体依靠着柜身滑倒,瘫坐在了地板上。 现在的他一身蓝衣被血染成了深色,顺滑的头发因血结在一块,不现刚开始的亮丽。如此下来,他也失了在众人面前的傲慢。 “记得自己收拾干净。” 云非枝懒得看樊炽,只让他记得将这狼藉的一切弄干净,便朝里面的几人招招手。 “走吧,这里太脏,不适合待了。” 云非枝第一个走了出去,随后的是丹枫。 洁癖十分严重的龙尊唤出尾巴,直接盘腿浮在空中,避开了地上的樊炽。 然后是镜流、白珩、景元,最后的是应星他顺手为樊炽拉好了遮挡的布帘,避免店内的血迹会引起其他路过人的惊慌。 云非枝带着他们回了罗浮将军给他安排的小院子。 丹枫等人心里固然有众多疑问,一路上也沉默地没敢问。刚刚云非枝出手教训樊炽的手段惊到了他们,谁也没想到看上去娇弱的小少年一出手就这么狠啊。 回到了院中,云非枝为几人都安排好了座位才坐下,看着他们等待他们开口询问。
130 首页 上一页 20 21 22 23 24 2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