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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单膝跪下来，在那瘦骨嶙峋的手上落下一吻，“求您怜悯我们。” 真是说不通啊，油盐不进。 也许只有用事实让他们清醒了。 沢田纲吉颇有些无奈，也许曾经的自己因为知晓最终要离去的结局所以对那群人心存歉疚，以至于从未将强势的一面展现出来。 如果明确地告诉他们自己和纲吉是完全不同的，也许他们也会像沢田家光一样对他产生警惕，继而远离。 这可能是目前最适合的道路了。 于是他开口，“…你可以代表他们吗？我的性格和脾气可不像纲吉那样好。我习惯发号施令，Reborn先生，你要相信，哪怕我病成这样，我也有办法随时限制你所有的自由，甚至杀掉你。把我当作弱者，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你很强。”Reborn在影片中就摸清了这个无缘的学生的性格，只是有些太晚了，他甚至不敢出手矫正，他早就亲手毁掉了这份殊荣。 他有些自嘲地说，“你是这家医院的实际控股人，你一直在积极调理身体，至少是希望它延续到24岁那天。这里所有的员工只听你的命令，所以这扇门是用死气之火封住的，你很快发现了，于是不做额外的尝试……我们只不过是使用了你的工具，资产，你布置的一切，来延续你的目标而已。” 至少要给沢田纲吉一个近在眼前的希望——且必须是他自己的希望。 “你的意思是，这种，半强迫的事情，只会持续到24岁既定的那天，对吗。” “对。” “这是一个约定吗？” “是偷来的时间，创造一个机会。” “…大概明白了。”沢田纲吉颔首，如果是两年的弯路，倒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你的诚意，我收下了。”他伸出手反过去碰了碰Reborn的头。 “谢谢您，教父。”
第三章 03.回笼觉 说起治疗，其实就是利用死气之火，辅助以各种医疗器械维持他的生机。 白兰似乎从另外一个世界学到了一些东西。沢田纲吉的确没有在监护室待很久，三天后他们就回到了彭格列。 沢田纲吉再次睡醒时发现自己又换地方了。看上去很眼熟，像他那间公寓。 好吧，就是把公寓里的东西搬进了彭格列他的套间重新布置了一番。 窗外阳光正好…… 有人在，还拉开了窗帘。 鼻腔处是呼吸导管，吸氧的确让他感到舒服一些，于是他打算撑坐起来——他不打算下床，他肚子饿了，昨天收到狱寺隼人的礼物后几乎没怎么吃过东西。 但是连这个动作都失败了。 原因是有人在用双手帮他捂脚。 因为身体开始衰竭的缘故他浑身都是冰冷的，昨晚吹了一夜的冷风让他的脚趾几乎都失去了知觉，厚重的鹅绒被子和房间内燃着熊熊火焰的现代壁炉也无法让它们暖起来。 沢田纲吉已经习惯了，只要起来跑上一圈自然会有所好转。 捂着他脚的人是山本武，对方披着一件冲锋衣正趴着打盹，感觉到沢田纲吉的的动作，他立刻被惊醒了，随后若无其事地抽回手，站起身穿好冲锋衣，用捂了一夜沢田纲吉脚丫子的手挠了挠头，“哟，Tsu、沢田先生，早上好。” Reborn和狱寺隼人能让他进来恐怕就是看中了他这份天然吧，能够仿若无事发生一般地和他打招呼，就像他们真的是别的世界里那样熟悉彼此气息到不设防的关系。 是打破事态既有发展方向的利器啊。 Reborn在这里也看上山本武的素质了吗？果然除了他，他们所有人只要有缘见面，就都会走上既定的轨道。 沢田纲吉已经与Reborn达成了一致。 他将用最真实的态度对待那些人，相对的，他也要接受那些人对他的大献殷勤。 就当他们是在对纲吉这么做吧。 沢田纲吉无所谓地想。熬到时间就好。反正他不会给出任何承诺。 但不得不说，Reborn用山本武作为突破口反而合上了沢田纲吉的胃口。 他们都是习惯了装腔作势的人。习惯了用微笑去面对，习惯了利用能利用的一切，习惯了将利益最大化。 反正山本武已经知道了沢田纲吉是个什么样的人，甚至曾经还暗示过他，不介意做他的情人。 凭心而论，和这样知道了一切以后依然表现得识情识趣的山本武相处的确减轻了一些沢田纲吉的心理负担。 他本来就不喜欢属于自己的空间内出现别人的气息，而山本武雨属性的火焰能很好地安抚他的焦躁。 虽然只有一点微弱的气息，沢田纲吉仍旧能判断出山本武已经会点燃死气之火了。 “早饭吃什么？”他打了个呵欠再次撑坐起来，山本武上前扶着他，给他的背后塞上靠枕。 “Reborn先生做了粥，”山本没有特地模仿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对杀手的称呼，因为这个世界的Reborn诅咒早就解除了，山本无缘得见晴之阿尔克巴雷诺作为小婴儿的模样。 “在床上吃吗？”他歪头靠在枕头上看山本忙活，“你喂我，还是我自己吃？” 山本支起小桌板，放上粥，“沢田先生想让我喂吗？”他眯眼呲牙笑道，将沢田纲吉话语中的旖旎气氛冲散。 “喂吧。”沢田纲吉说，“你想喂我吧？我见过很多你这种人——阿武，可以这么叫你吧？音节短一些，我还不太习惯用日语对话——总有人想爬我的床，然后喂我吃早饭。但没有人成功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很强？——我可以叫你阿纲吗？或者纲君。” “后面那个不行，那是我妈妈的专属称呼。别占我便宜。” “好好好。”山本从善如流地举手投降，“那就阿纲吧，怎么样？” 是选择题陷阱。人们通常不会轻易接受一件带有命令意味的事，但如果再给他们一个他们根本不会接受的选择，那么就很容易达到原本的目的。 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自以为掌握了命运，实际上还是不得不从烂苹果和毒苹果中选一个来吃。 顺带一提，沢田纲吉会选择毒苹果，因为比较好吃。而且也不是说吃下去就会死。 但可惜，他在世22年，没有选择题，做的都是证明题——重复那些纲吉已经做过的事，然后悲惨地失败。 就像在做傅立叶变换，他也不知道问题到底错在了哪一步，总之无论是他想传递给别人的信号最终都会变得面目全非。 好比山本武以为沢田纲吉想上他（或者被他上？）。 “随便你。”沢田纲吉没有用敬语，就像一个粗鲁的日本国中生，会用“夜露死苦”代替“请多多关照”。 “那、阿纲。” “干嘛？” “阿纲！” “……你是小学生吗？” “啊哈哈哈。”山本用勺子舀了一勺粥，是欧芹碎牛肉粥，他吹了下，递到沢田纲吉面前，“来，啊——” 沢田纲吉掀开眼皮看他一眼，不怎么情愿地张开口，反正是半挪动一下脑袋的意思也没有的。 山本好脾气地调整了一下侧坐的姿势，得以凑近了一些能将勺子准确的送进那张只张开了一小条缝隙的嘴。 沢田纲吉虽然自认活得不那么像样，但他毕竟身居高位多年，也是个习惯别人伺候的主（在这方面他和纲吉不同，他也对自己某些方面的娇气很有自知之明），此刻倒不觉得难堪。 他一口吞下粥，温度适口，粥里欧芹和牛肉碎混得很均匀，米的口感软烂香甜，他随口咀嚼了两下吞了下去。 很快一碗粥就见底了，他揉了揉肚子，身体慢慢向下滑去，“我想睡会儿。”他困倦地说。 他的所有计划都有严密的日程，那天挤出晚上睡觉的时间整理仓库已经是极限了。 再之后教学生，圣诞节晚宴……啊平安夜和圣诞节他和Reborn都在医院里。据说有很多人想过来，但都被杀手大人挡了回去。 稀里糊涂地就这样，所有的安排都乱了。 他不想在意。他只是累，但又并不是真的想睡觉。 毕竟梦里依旧没有纲吉。 迷迷糊糊中感觉山本帮他收拾了一番，盖好了被子，还重新把窗帘拉上了。 天。他后知后觉的想，他居然真的在彭格列总部非休息日睡回笼觉了。 纲吉知道了会很羡慕吧。 山本收拾好餐具，净手烘干后再回来时，Reborn已经接替了他的工作，杀手大人将握枪的手被列恩吐的丝织就的手套，然后伸进鹅绒被子里给沢田纲吉捂脚。见到山本回来，他只略一点头示意山本自己落座。 四柱床的帷幔已经被放下了，沢田纲吉的脑袋陷在鼓鼓囊囊的枕头和被子间，显得异常地小。 也异常地苍白。 “如果能再往前推一点点就好了……”山本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叹息道。 “倾我们所有人之力，最大输出火焰，借助彭格列戒指，也不过就做到这一步，”Reborn伸出一只手打了个手势后又快速放了回去，“…他很了不起。”坚持了十年，整整十年的燃烧。 他甚至还要在风雨飘摇的国际局势中保住彭格列，为以后对抗白兰崛起埋下火种。 山本武现在知道这是对幻术师做的动作。应该是下了某种隔音的结界，确保他们的谈话不会吵到沢田纲吉。 能被Reborn允许留守在沢田纲吉这里的，应该只有两个小的，库洛姆和弗兰才对。鉴于库洛姆的身体情况，在这里的应该是弗兰。但在他们这个世界，弗兰当年并不是被六道骸带走的，甚至沢田纲吉也没有去救他，照理来说弗兰在观看影片后受到的影响应该不会那么大。 毕竟弗兰也是个独立强大的幻术师，又不像六道骸那样与沢田纲吉有着斩不断的关系，他会前来就已经很出乎山本所料了。 Reborn真的放心用弗兰吗？ “在想为什么用弗兰？” Reborn声音沙哑而低沉，与另一个世界神气焕发的他展现出截然不同的音色，“他在那个世界和我们的教父有渊源，他可以进入…书房，真正的书房。” 山本武立刻明白了。他捏了捏拳头，内心升起一股嫉妒的情绪。 沢田纲吉对他们的态度也是不是完全相同的，对女孩子们，对孩子们，对妈妈，他要宽容得多。 他在潜意识里居然允许这个世界的弗兰进入他真正的精神图景。 这个性格可真是…… “太过宽容了，对吧。”Reborn叹息一声，“如果可以，我本不想掺和进来，你们也都看到了，他在那个世界过得很好。” “但这个梦境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这个，对他而言的噩梦。 他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压在这个梦里了。如果不解开，不发泄出来，对他的灵魂会有极大的损伤。他甚至，”Reborn的声音继续下潜，以至于到了阴沉的地步，“不愿意将他这一面展现给那个世界的纲吉看，我实在放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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