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魔术表演一反常态地设置在室外,按照黑羽盗一设计好的流程,他会被铁链锁住,捆绑在过山车上,过山车会在轨道上缓缓行驶,直到穿过轨道上设置好的燃烧着的火圈。 观众们会以为黑羽盗一被烈火烧死,但实际上他会出现在轨道的另一边——反正鹿见春名没搞懂这个魔术的原理,他更愿意称之为魔法。 这显然比他本人要不科学多了! 魔术表演开场前的半小时,观众已经陆陆续续在露天的坐席上坐下了。 鹿见春名在后台往外看了一眼,观众席上黑压压地坐满了人。他闭上眼睛,通过藏太的眼睛能看到作为狙击手的福克斯已经就位了,斯内克则已经占据了另一个狙击点位。 耳麦中传来斯内克的声音,“你那边怎么样?准备完毕了吗?” “OK。”鹿见春名自信地回答,“完全没有问题,黑羽先生十分信任我,我保证——这次行动一定会成功。” 耳麦中,斯内克含着杀意的笑声响起,随即通讯挂断。 鹿见春名这才慢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我可没说是谁的行动一定会成功,对吧?” 他偏头,看向身后穿着燕尾服、头戴高顶礼帽的黑羽盗一。 “黑羽先生。” 黑羽盗一闻言,微笑着看过来,“是啊,我们的行动一定会成功。” 没错,鹿见春名——背刺了。 没道理组织打算干掉他了,他还老老实实等着被坑吧?按照鹿见春名的处事原则,他必然先下手为强,抢先一步背刺组织,让他们没有机会对他下手。 既然组织的计划是在魔术表演上杀了他和黑羽盗一,那么他干脆和黑羽盗一合作好了——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两个人的关系说到底是老板和打工的,论不上有多密切,但合伙坑组织一把没什么问题。 作为能偷走人心的怪盗,黑羽盗一在揣摩人心上是有一套的。 所以他也没怀疑鹿见春名是打算和组织合伙给他下套……他早就看出来鹿见春名这小子对组织一点也不忠心,跟警察吃饭的次数比出任务的次数都多,搁谁都得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有点问题,组织想干掉他属实正常。 黑羽盗一垂下眼睛,慢条斯理地将白手套戴好,抬手压低帽檐。他握住休息室的门把手走出去,穿过昏暗的廊道,将深红的帷幔撩开一点微小的缝隙。 “魔术表演该开场了。” 他走上台,迎接观众们的欢呼声。 作为魔术助手,鹿见春名也跟着一起上台了。 要表演的是过山车逃生魔术,所以舞台搭建在过山车的旁边。黑羽盗一坐进过车山中,鹿见春名低头,用手腕粗的锁链将他一圈一圈地捆上。 “嘶——”黑羽盗一抽气,“你捆的也太用力了一点吧?” “不捆严实一点怎么让观众相信、怎么让福克斯和斯内克相信?黑羽先生,忍忍。”鹿见春名义正言辞。顿了几秒,他又开口,“今天一过,快斗会哭鼻子的吧?” 黑羽盗一沉默了许久:“……只能这样了。既然身份已经被发现,按照我现在的力量,根本做不到彻底铲除这个组织,为了避免家人被祸及,就让他们以为‘怪盗基德’已经死了吧。至少这样,以后我的家人不会再遭到组织的报复了。” “接下来呢?” “还没想好,也许是拉斯维加斯。”黑羽盗一微笑着说。 下一秒,过山车的控制器被启动,载着黑羽盗一的过山车在铁轨上缓慢地开始行驶。 在过山车启动的那一瞬间,黑羽盗一脚下的方形盒子中,红色的指示灯开始闪烁。 耳麦中斯内克的声音再度响起:“告死鸟,你确定没有问题,对吧?” “当然,怎么会有问题?”鹿见春名说,“控制器不是在你的手上吗?炸弹和狙击,双重保险,没道理弄不死他吧。” “知道了。”斯内克说。 福克斯通过耳麦问斯内克:“怎么?有问题吗?” 斯内克沉吟一会儿,“……不,没有,按计划进行。” 他确实没发现什么问题,计划的每一环都如他所料地进行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斯内克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他趴在高楼的天台上,冬末初春的天气相当寒冷,风吹过时他忍不住颤栗了一下。就跟名字一样,他这条蛇很怕冷,冬天一执行任务就很想冬眠。 冷风吹地斯内克打起了精神,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控制器——十分单调,深灰色的握柄上有一个红色的圆形按钮。 那是组织交给告死鸟安装在过山车上的炸弹的控制器,只要他轻轻按下去……就会“砰”的一声,让黑羽盗一和过山车一起成为这场魔术秀上最灿烂的烟花。 就算是经常输给怪盗基德的斯内克也得承认,黑羽盗一确实是个惊才绝艳的魔术大师,只可惜…… 他在内心啧啧叹气。 想必许多人会记得今天这个日子的吧?大魔术师黑羽盗一死亡的日子。 过山车缓慢地行驶,在火车即将到达最顶点燃烧着的火圈的那一刻,斯内克脸上的笑容缓缓扩大,他的手指放在了红色按钮的顶端。 3。斯内克在心里默念。 2——黑羽盗一冷静地倒数。 “……1。” 鹿见春名微笑着念出那个代表着一切的开端的数字。 斯内克按下红色的圆形按钮,过山车如他所料般在顷刻间被爆炸的炸弹撕碎,被炸成散落的钢铁碎片,在空中纷纷扬扬地落下,观众席中惊起一片惊诧的呼声。 “福克斯,动手。”斯内克冷笑着下达指令,“告死鸟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是时候让他消失了。” 蛇是很记仇的动物,斯内克当然也不例外——他到现在还清楚地记着当初被鹿见春名掐着脖子的感受,压抑着的屈辱如今终于有彻底释放的一天了。 耳麦之中,福克斯的声音相当惊恐:“不……这是什么?!炸弹?!” “什么炸弹?”斯内克一愣。 他突然听到了轻微的“嘀”的声音,是手表的定时声。 斯内克悚然一惊,下意识转身看过去——手表的电子屏幕上,倒计时从1变成了0。 这东西是什么时候——?! 斯内克瞬间起身前扑,但他甚至来不及在脑子里想完这句话,便被爆炸的火光吞噬了。 负责放炸弹的藏太飞回到鹿见春名身边。 鹿见春名站在高处的看台上,抬手摸了摸藏太的脑袋,微笑着夸奖他:“藏太做的很棒。” 同时爆炸的炸弹远远看去像是燃烧的火光,是橙红色的烟花,绽放的那一瞬间如同一团一团簇拥着盛开的红色绣球。 “这烟花很漂亮啊。” 鹿见春名远远地欣赏着从远处两栋大楼上绽放的火光,心情愉快地轻轻哼起了歌。 他转身沿着看台的阶梯缓缓走下去,伸手松开紧窄的西服外套的扣子,随手将束缚着脖颈的黑色领结揉成一团丢弃在身后。 他轻声哼唱的曲调被淹没在观众们惊恐的喧闹声中。 * “你说什么?!” 科瑞震惊之下猛地站了起来,低矮的茶几被他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直接掀翻,茶壶和茶杯滚在地上,碎了一地,茶水浸染了榻榻米,晕开成一片深色的痕迹。 滚烫的茶水溅在科瑞的手背上,他丝毫没去管被烫伤的疼痛,难以置信地再次向下属确认:“你确定?” “是的,我确定。”下属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斯内克和福克斯已经被送到组织名下的医院进行抢救了。” 下属深色凝重。 科瑞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能知道是谁做的吗?黑羽盗一呢?任务失败了?” 下属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不,就是这一点很奇怪……任务成功了,黑羽盗一确凿无疑是死了。” “告死鸟呢?”科瑞突然问。 “斯内克和福克斯出事之后,就一直联系不上告死鸟。” “好、好、好,告死鸟,我果然小看你了。”科瑞缓缓地笑了起来,“他应该发现我们的意图了,所以才背叛了组织,对福克斯和斯内克下手了……除了作为协助人的他,谁能这么准确地对福克斯和斯内克下手?” 科瑞面色发寒,咬牙切齿地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来:“告、死、鸟——” “我早就知道,他是柄好刀,如果用不好,握刀的人反而会被伤到,但这一下,确实让我……有点痛。” “接下来要怎么做?”下属问,“要对组织的其他代号成员发布对告死鸟的肃清任务吗?” “本来我只想杀了他的。”科瑞幽幽地说,“现在看来,直接杀了他,未免也太便宜这家伙了。” “我记得,那个组织正在找一批新的人来试验他们的药……抓住告死鸟,让他品尝一下沦为实验体的痛苦,然后绝望地死去吧。” 科瑞冷笑起来。 下属低头:“是。” * 鹿见春名没有再回浅井别墅区的公寓。 他住在那里对组织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科瑞大概很快就会知道他背刺组织的好事,接着应该会派人来追杀他……毕竟他给组织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不过鹿见春名无所谓,网吧、黑心旅店、不需要身份证明的情人酒店……他甚至可以撬锁去那些无人居住的房子里睡上几晚。 如他所料,组织的人行动确实很快。 藏太已经发现了好几批在浅井别墅区内活动的不明人士了,看来这次他真的把科瑞给气疯了,派出了一大批人在对他进行搜索。 这样下去,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但鹿见春名没打算跑到什么深山老林里去躲躲,身为亚人,在掌握“不死”这个技能之后,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所向披靡。 你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尸体又活了,还能诈尸起来给你一刀——这种把戏,鹿见春名是很乐意跟组织的这帮杀手们玩几次的。 …… “发现叛徒。” 瑞比特咬着烟,通过耳麦向科瑞报告。 透过狙击枪上的瞄准镜,她能看到远处的鹿见春名。 少年的银发相当显眼,他在瞄准镜的准心地垂着头,似乎是在专心地研究一张摊开的地图。 瑞比特通过耳麦问:“要杀了他吗?” “终于找到了吗……别一下就将他杀了,”科瑞苍老的声音通过耳麦传来,夹杂着些许电流的声音,“最后让这个叛徒为组织发挥一点余热吧。” 找到鹿见春名委实不是个偶然。自从黑羽盗一的那次魔术表演秀之后,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月,组织发动了下级组织的很多人在日本进行搜寻,这才终于抓到了一点鹿见春名出现的痕迹。 足足一个月的时间,科瑞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让鹿见春名彻底坠入地狱了——唯有这样才能消解他被彻底耍了一通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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