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边才站定,方多病便揪着被点了穴的郭坤跟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李莲花,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他还不知李莲花的真实身份,虽然晓得这人最近开始练武了,也不觉得短时间内能练出什么名堂,所以对鹤之舟刚刚及时把人抱到平地的行为十分赞同,叫旁边的笛飞声忍不住嫌弃地撇了撇嘴。 李莲花将沉甸甸的头冠拿了下来,塞进鹤之舟怀里,然后才揉着脖子地走到郭坤跟前。 虽然被点了穴,但郭坤神色间没什么畏惧,反倒有几分癫狂,眼睑不断地抽动着。 他抬手解了郭坤的哑穴,便听这小老头疯疯癫癫地大喊着:“你跑不掉了,你跑不掉了——” 方多病见他一直盯着郭坤打量,便忍不住问:“有什么发现?” 李莲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反倒是喊了声:“阿舟。” 鹤之舟抱着头冠靠过来,便又听他道:“你看,这郭坤虽然平时也疯疯癫癫的,但今天夜里似乎与白天时又有些不同,你帮他把把脉。” 疯病是精神疾病,其实在中医上是很难准确通过把脉来判断病症的,不过不同的精神疾病会导致身体有不同的变化,从这些脉象也是可以一定程度上辅助诊断。 郭坤的疯病是幼年疾病导致,除了行为有些疯疯癫癫之外,身体其实还算康健,但鹤之舟探了一会儿他的脉象后却皱起了眉头。 李莲花背着手站在他身边,歪着头看他,见他抬起头来,便带着些许了然地问:“怎么样?” “他被下了会加剧狂躁疯癫的药。”鹤之舟也想起了这一段的剧情,应该是郭乾给他下的,目的是为了真相如现在这般被发现的时候,能将他推出来当替罪羊。 而就在他话刚说完的时候,收到下人禀报的郭乾带着护卫风风火火地赶来,一见穿着嫁衣的李莲花,便皱着眉大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李莲花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嫁衣,直接将方才的发现说了出来。 新娘子之所以会被淹死,确实也可以说是因为这身嫁衣,却又不全是因为这身嫁衣。 凶手特意在新娘子所住的屋外放置镜石,便是为了将新娘子引到坡上,届时只需一点惊吓或是一推,新娘子失去平衡后便会因为沉重的嫁衣加速滚落斜坡,在经历了不断地撞击后最终落水,在这身嫁衣的束缚下活活淹死。 虽说此处并非新娘子尸体被发现的地方,但池内却是活水,暗流正好是流向那个尸体被发现的院子,这也可以很好地解释为什么穿着嫁衣的新娘一路穿过大半个采莲庄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当然,剩下的疑点不是没有。 但李莲花看着一口便将凶手是弟弟郭坤一事盖棺定论的郭乾,动了动眉尾,将此事轻轻地放了过去。
第58章 嫁衣案了 “这郭乾的态度也太奇怪了。”方多病抱着剑,看着身边仍旧穿着一身嫁衣的李莲花,“给郭坤下药的应该就是他吧,但之前他的两个续弦就罢了,他为什么要杀威远镖局的千金呢?难道是与威远镖局有什么矛盾?” 李莲花理了理袖子,淡定道:“这就要看方刑探的了,或许明日可以问问郭祸,或者到薛玉镇打听打听,不过现在嘛,还是先回房休息吧,我总得将这件衣服还回去。” 他说完,便领着鹤之舟回了房间。 头冠贵重,方才便已经还给了采莲庄的下人,至于嫁衣,郭乾倒是说了晚些时候会让人过来取。 鹤之舟点燃了房间的灯盏,看着昏黄的烛光下,李莲花抬手摘下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夹在耳上的耳饰,许是夹得疼了,这人摘下来的时候因为痛楚而咧了咧嘴。 他忙靠过去帮忙。 这耳饰亦是纯银制成,配着石榴裙头冠的银帘,做得又长又沉,李莲花戴上的时候为了怕轻易掉下来,特意将扭曲了的耳针紧紧地扣在耳垂上。 如今一摘下来,两只耳朵边留下了两个印子,红彤彤的看着有些可怜。 鹤之舟将耳针恢复成原样后,便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耳朵。 碧茶之毒解开之后,他耳上三个黑点也消失了,只留下一片无瑕的白色,如今正涨得通红。 “你又没耳洞,这耳坠不戴就是了,何苦为难你的耳朵。” 倒叫李莲花想起了那年这人捏他耳朵的时候他说的话。 “做戏做全套啊。”他朝鹤之舟张开双手,“再说了,你不是想看吗?” 李莲花平日里多穿得素净清雅,这样的红衣甚少出现在他的衣物中,就像是刻意想与鲜衣怒马的李相夷区分开一般。 鹤之舟难免也会想看看他当初穿红衣的模样,而嫁衣对他而言更是别具诱惑。 毕竟他们都是男子,在一起后也未曾想过成亲之事,而即便是成亲,他也不会叫这人如女子般凤冠霞帔,所以这兴许是他唯一一次得见这人穿嫁衣的模样了。 虽是这么想,但被直白地点破,还是叫他面颊有些烧,还带上了些歉意。 李莲花抬手敲了一把他的脑门:“想看就想看,寻件新的嫁衣对鹤大东家而言又不难,下次别整这些弯弯绕绕的。” 鹤之舟捂着脑门看着他,见他神色柔和,便忍不住靠过去,将身穿嫁衣的身上人拥入怀里。 “行了。”他抬手摩挲了一下鹤之舟的后背:“这衣服还等着还回去呢。” 鹤之舟却只是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轻碰了一下,用轻飘飘的气音说道:“等一切都结束,我陪你回云隐山,去见你师娘,到时候我们成亲吧。” 李莲花愣了愣,似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你总是该回去见见她的。” 鹤之舟用拇指蹭了蹭他泛起红色的眼角,在他眉心落下一吻,“她很想念你。” 这人总是知道一些不该他知道的事。 李莲花想朝他笑一笑,但发酸的鼻腔却让他很快抿起嘴唇,垂眼将眼眶的热意强压下去。 “也是……”他摩挲了一下手指的骨节,发出滞闷的哑笑声:“我身上的碧茶之毒已解,也不必再寻师兄的尸骨,是该上山同她负荆请罪了。” 鹤之舟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 漆木山的死同样是这人的心结之一,不是能凭借他的三言两语便能抚平这股伤痛,真要开解,也唯有芩娘这位长辈了。 好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李莲花用指腹轻压了压眼睛,冲还捧着自己脸的鹤之舟道:“应该是来取嫁衣的下人来了,你去看一下,我现在将衣服换下来。” 鹤之舟点点头,出去前仍忍不住在他泛红的鼻尖上也落下一吻,才大步走向房门。 采莲庄的案子其实要说多复杂,也不至于,只是因为三起嫁衣案是郭乾郭祸父子一同犯下,且郭乾有意为郭祸遮掩,才显得其中有许多疑点。 他们第二日到底是将一切调查了清楚。 郭乾的第一任续弦,也就是救下狮魂的许娘子在婚礼前夕与狮魂逃跑,却被郭乾发现,二人双双死在了郭乾的八卦掌下,而当时郭坤正好目睹了这一幕,便下意识地总是模仿着他打出八卦掌,嘴里喊着“你跑不了”。 而郭乾的第二任续弦以及威远镖局的千金则都是郭祸设计害死的。 尽管郭祸一直以为父亲郭乾也被他欺瞒了过去,但如此相似的死法,以及那站不住脚的风水先生跟乱石布置,郭乾又岂会看不出来。 只是最开始他只以为郭祸是因为不想看他续娶,才搞出了这一起嫁衣案,弄得流言四起,令他绝了再娶妻的心思,但没想到他为郭祸求娶的千金小姐,也被他以同样的手法设计身亡。 所以当李莲花他们揭穿了他杀死了许娘子之事时,他便也将另外两起案子也认了下来。 可惜雁过留痕,一切的疑点在连成一条线之时,所有的真相都无处隐藏。 因为中间涉及了金鸳盟的狮魂与威远镖局的千金,这起案子方多病最终通知了百川院进行接手。 李莲花揣着手看他用绳子熟练地将郭家父子绑好,便抠了抠鼻梁,慢吞吞道:“方小宝,这是你破的第三起案子了吧?” 方多病闻言来了精神,朝他得意地一挑眉毛:“可不是,本少爷马上就是百川院的正式刑探了,下次再见,我便可拥有自己的刑探名牌了。” “那你何必还叫百川院的人过来一趟,直接带这两人回去不就是了。”李莲花挑着眉毛看他:“他们过来领人,也不会随身带着给你的名牌,你倒不如去一趟,免得几位院长翻脸不认人。你也知道,你是朝廷命官之子,天机堂又不涉足武林,身份复杂,说不定他们就是逗着你玩呢。” “你够了!”方多病听出了他在挑事儿,却还是忍不住气呼呼地辩解道:“百川院乃是四顾门专为匡扶武林公义所立,几位院长都是我师父亲自选出,怎么可能像你说的这样出尔反尔!” 他一把揪住了绑好的郭家父子,朝他哼了一声,抓着两人便往外走。 毕竟李莲花这番话除了污蔑几位院长之外,倒也……不无道理,他带人过去也不过两三日功夫,也省得石水姐姐再跑一趟。 绝不是因为发现了上次几位院长给李莲花留下了糟糕的印象,所以避免让他们再见面的原因!
第59章 遇袭 笛飞声看着方多病离开的背影,侧头朝李莲花挑了挑眉:“你想瞒着他。” “行了老笛。”李莲花懒洋洋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他不适合掺和进我们的事里,就让他先回去吧。” 他目光看向鹤之舟。 鹤之舟明白他的意思,便边解释边走到石镜前,一掌拍开了反光的镜面,露出背后的空间:“当初狮魂带着单孤刀的假尸逃到了采莲庄,将其埋在了这里,然后伤重被许娘子所救。” 笛飞声看见了金鸳盟所独有的布料,抬手将藏在空间内的袋子取了出来。 袋内装着狮魂留下的书信,说明了他将单孤刀的尸体暂存在采莲庄南门的柳树下。 三人又赶去了南门的柳树下。 鹤之舟寻了两把铲子,与李莲花一起挖出了存放着单孤刀的药棺。 尽管已经从鹤之舟口中得知了这具尸体是假的,但看到那张与单孤刀一般无二的面孔这么孤零零地躺在简陋的薄棺中,李莲花的双眼仍旧一阵酸胀,不多时眼尾便红了起来。 他运起内力将药棺朝上一拍,整个棺材便连人带棺地朝上飞起,上方的鹤之舟顺势托住棺底,将其放置到空地上。 李莲花随意拍了拍手上沾上的沙土,便飞身从坑中跃起,落在药棺旁边。 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具尸骨,只见在药物的作用下,这具尸体仍如十年前他所见那般,全无腐烂的痕迹。 “单孤刀”外衣的领口微敞着,明显地露出底下的软甲,在阳光下泛起一阵明显的银光。
126 首页 上一页 33 34 35 36 37 3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