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相遇时是在一个皓月当空的夜晚。 彼时地脉紊乱反复无常,不断有异变的魔物侵扰,不仅是清泉镇的居民失去了家,就连蒙德城也难得一见地陷入了战时戒严状态。 这些异变的魔物出现得太过蹊跷,而牵连的地脉紊乱却像是盯准了蒙德一样,只出现在蒙德城的周围。 阿贝多花费了些时间,终于从这些异变的地脉紊乱中找到了一丝线索——它们似乎都有着相同的本源,而那正出自雪山的一处地下裂缝。 有结果是件好事,可这样的结果却让人难免想到了更遥远的那场灾难。 “滋啦。” 燃烧的烛火时不时发出轻响,翻滚着液体的元素烘炉也不甘示弱,在这片静谧中咕噜咕噜地宣告。 可有着浅金发的青年毫无所动,只是坐在桌前,梳理着近日来的研究数据报告——他拒绝了两位学徒的跟随请求,只身一人来到了雪山营地。 “嗒。” 这只是一声极轻的响动,甚至比起那烛火都还要微小,可阿贝多却猛然站起,直接朝着那处甩手。 长剑飞驰而出,却只是擦过青年耳畔,刺入对方身后的树干中。 青年瞥了眼身后,随即朝着阿贝多轻笑:“晚上好,首席大人。” “许久不见,没想到竟会是以‘这种方式’迎接。” 阿贝多愣了下,很快便将那份惊讶敛去:“近日蒙德区域魔物众多,雪山更是异变的源头。”他面无表情地说着,手按在桌上微握着,“所以反应会有些过度。” “没想到是你回来了。”阿贝多看向青年。 青年自然能够听见阿贝多话中隐含的意思,他轻呵一声,朝阿贝多走去。 “回来?没错,是我回来了。”他一步步走近,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任何偏离,“要知道上次工作失败,我可受了好大的责罚。” “不然我早就回来了。” 青年弯了眼角,像是要看清阿贝多脸上的表情一样,可后者毫无所动,只是眯起了眼,略带审视地打量着他。 最终青年算是妥协:“不愧是西风骑士团的首席炼金术士,真是一点动摇都没有。” 阿贝多不置可否,见青年没有其他话说,便开了口。 “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啊,是什么呢?”青年像是被问到了,难得低头思索起来。 大概是因为两人此刻的距离很近,阿贝多似乎闻到了来自对方身上的花香。他知道那是什么,塞西莉亚花,只生长在险峻高崖的高洁之花。 半晌青年终于抬了眸。 “没什么目的。” 这是假的,阿贝多清楚。 “只是来打个招呼。” 这只是借口,阿贝多想。 “见见老朋友罢了。” 这或许是真的,但不是主要原因。 阿贝多对青年实在是太了解了,以至于对方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够作出判断。 可让阿贝多不曾料到的是,就在这时,青年猛然从怀里掏出一束花,仿佛恶作剧一般直接怼在阿贝多脸上。 浓郁的花香充斥着鼻尖,伴随着草木气以及汇集的雨露,只可惜阿贝多所想的并非什么浪漫的事情,而是青年怎样将这么大一束花藏在怀里却不显露。 “没什么想说的吗?”青年挑了下眉。 阿贝多捧着花,看向了青年。 “塞西莉亚花生长在险峻高崖,采摘后若是想要保持鲜度运输,需要不间断地供给水和营养。” “是是,我确实带了两大瓶水,”青年看起来有些无奈,看起来似乎又想笑又想生气,“营养剂是按照你之前说的配方配制的。” “但我觉得现在讨论这些是不是有点煞风景?”青年嘟囔。 然而阿贝多却是低下头,似乎嗅了嗅那花束,随即便朝青年轻笑。 “谢谢,我很喜欢。” 青年显然恍了神,半天才找回了自己。他微红了脸,有些不自在地看向了别处。 “那么东西送到了,我也得走了。” 有那么一瞬间阿贝多想要说什么,可那些话在嘴边止住,又被他强行咽下。 好在接下来的话让他的笑容重新维持。 “明天见,阿贝多先生。” …… “等、等等…!”皮尔扎捂着脸,指缝中透着明显的红,“阿贝多先生,您确定您不是在逗我玩?” 他显然有些语无伦次:“先不说我是否想要您的心脏,光是那些有失礼数的行为就很离谱,更别说我还那样对、对您…” “就算我再怎么样,应该都做不出…的事。” “您确定不是在编故事吗,阿贝多先生。”皮尔扎抬眸,略带期待地瞥着阿贝多,期待着阿贝多朝他一笑,然后告诉他这些不过是他讲的一个故事,“不过你编得还不错,要不是因为有些地方太怪,没准我都要相信了。” 阿贝多却是打破了皮尔扎的幻想:“如果不是编的呢?” 皮尔扎显然没有想到阿贝多会这样说,当下一愣,随即才回过神。 “那、那…那就是您做了个梦?”皮尔扎试图说服自己,“因为看了什么小说或者绘本,所以才…” 说到后面皮尔扎有些说不下去,因为他注意到阿贝多的眼神极为认真,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已是将他的态度传达的清清楚楚——他并不认为这只是一个梦,而是实实在在的记忆。 就像对方所说的,他拥有两段记忆。 阿贝多从不说谎。 可这也太离谱了,皮尔扎想,就算发生的事情相似,自己对待一些事的反应也大致相同,但还有许多有偏差的地方,自己也与那个人性格行为相差很大。 比如他就不可能做出强吻阿贝多的事,阿贝多腹诽着,而且还是多次。 虽然他偶尔确实会被那双眼、那张脸给弄得恍惚… 不过送花什么的,倒是可以考虑。 皮尔扎这样想着,视线扫过四周,纯白的塞西莉亚摇曳依旧,只不过这时他才知道阿贝多原来喜欢的是塞西莉亚花,老实说先前皮尔扎甚至还以为阿贝多对这种自然生长的植物不会有偏好。 塞西莉亚花啊,蒙德的花店似乎就有贩售。 就在皮尔扎胡思乱想时,阿贝多却是眼眸微动,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视线始终落在浅绿色短发的青年身上,注意着他脸上的神情。 大概是想了一些杂七八糟的事情,皮尔扎感觉自己的心跳稍微平复了些。他缓了缓心神,终于开了口。 “接下来呢?”不管真假,这个故事却是没有讲完,而皮尔扎也很好奇后面的发展,“不会是我和你幸福地生活在了蒙德这样的发展吧?” 闻言阿贝多抿了嘴,“不是。”他顿了顿,随即垂了眼眸,看向不知名的远方,“第二天你确实来了,但雪山裂缝扩散,地脉异变,来自异界的不明物质流出。” “为了将裂缝修补,你献祭了自己。” 阿贝多转过头,看着一脸震愕的皮尔扎,轻声说着。 “这便是那段记忆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皮尔扎:家人们谁懂啊,不知情的情况下谈了个恋爱… 皮尔扎:结果还be了??? 三百七十天了,阿贝多老师,是不是快复刻了(搓搓小手)
第69章 星光指引之地·九 “这便是那段记忆的结局。” 话毕阿贝多便不再开口,只是用青绿的眼眸盯着皮尔扎。澄澈的眼眸不带任何杂色,比皮尔扎所见过的最为剔透的宝石还要富有光泽。 在那之中似乎掩藏着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未曾坠入。 两人就这样互相对视着,剔透的粉与澄澈的绿相互倒映,彼此都能从彼此的眼眸中看到熟悉的身影。 皮尔扎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可他一时无话可说,只能呆呆地望着对方。 大概是见他没有任何说话的动态,阿贝多垂了眼眸,语气平静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皮尔扎张了张嘴,“不如说太过震惊了,感觉脑袋一片空白。” 这个反应显然是在预期中,阿贝多笑了下,并不打算一次性就把人逼得太狠:“既然这样我们也回去吧。” “免得让他们等太久。” 这看起来极为平常。若是换到其他任何时候,皮尔扎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然而在此时此刻,他却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摘星崖的日落要到了,明天的大单子要不要一起去,接下来有哪些实验需要协同——杂七八糟的借口要多少有多少,可皮尔扎却说不出任何。 但他能感觉到,这个话题不能就这么结束了。 可他该说什么呢? 说他觉得那只是个梦?说那些事情不会发生?还是向对方保证自己没有其他想法绝对不会走到那一步? 皮尔扎一个都没办法说出。 远处昏黄的太阳似是要坠落于海,余晖下的海平面闪烁着粼粼波光。飞驰而过的鸟雀带着惊鸣,隐约能够听见风的轻吟,讲述着无人可知的歌谣。 阿贝多站起身,刚往下走了一步,衣摆便被人猛然一拽。 他踉跄了下,震愕地回过了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皮尔扎没有抬头,“因为那些事情,我完全不知道。” “老实说我有些没有实感。” 确切地说,皮尔扎是觉得头疼。他原本以为自己或许是丢了一段记忆,比如说在其他什么地方曾经与阿贝多有过一面之缘,可真实的情况却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就是,你说的那些,和我自己的习惯、性格之类的,相差太远了。” “或许那确实是我,但按照您说的,我们似乎是‘回到了过去’,并且不知是什么原因,现在的我们所经历的事情和之前不太一样。” “记忆不同、经历不同甚至可能在一些事情的看法上也不同。” 皮尔扎终于抬了头,却是用略带迷茫和无措的神情,对阿贝多道:“那还能说是我吗?” “或者说,现在的我是否还能够与过去的那个人称为同一人?” 皮尔扎松了手,转而两手抱膝,就那样看着远处逐渐下沉的太阳。 “我无法确定,不如说我甚至无法去相信,那确实是我的过去。” “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我只是个被抛弃在壁炉之家,偶然得了神之眼入了愚人众,又被派遣到这异国他乡的人。” “如果我们确确实实是同一人,我又为何死而复活,我们又为何时间回溯到一切开始的时候?” “这太难理解了,阿贝多先生。”皮尔扎轻声道。 闻言阿贝多垂眸,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可在片刻后,他不仅没有回答,反倒是重新坐了下来,坐在了皮尔扎身边,与他一同看向了远方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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