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尔扎第一反应便是闭上眼。 冰凉指尖轻触眼皮,像是在摩挲着什么,可片刻后又停了下来,直接将他的眼睛用手掌盖住。 “阿贝…多?”皮尔扎犹豫了下,“这是做什么。” 他听见了阿贝多的笑声:“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过于明亮了,我并不喜欢太过明亮的东西。” 不等皮尔扎询问,阿贝多自顾自就接了下去:“人类总是喜欢比较,偏好好的东西,厌恶坏的东西,喜欢明亮的事物,躲避阴沉的事物。” “你的眼睛实在是太亮了。” 皮尔扎:…… 因为太亮,所以想挖我的眼? 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真是抱歉了,”皮尔扎有些无语,他撇着嘴,抬手便将阿贝多握住,“生来就是这样,如果看不惯的话,也只能请您闭眼了。” 皮尔扎难得对阿贝多垮脸:“毕竟我也没办法换一对,不是吗?” 阿贝多似乎觉得皮尔扎这样很有趣,后者从他脸上的笑容便能感觉到,好在他还算知道适可而止,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阿贝多道:“腐蚀之液要进行下一次的‘沸腾’了。” “好吧,那我们走,”皮尔扎知道这是对方在缓和气氛,便也将火气压了压,“确实该走了,这鬼地方我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皮尔扎拉着阿贝多的手,正准备凝聚元素力,却又想到了什么,朝阿贝多道:“两个人的话表面积较大,闪烁的中途可能会出现分离的情况。” 皮尔扎斟酌了下措辞:“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靠得再近一些会更好。” “嗯…确实是这样,如果中途你松了手,我可就危险了。”阿贝多一本正经道。 皮尔扎挑眉,刚准备反驳,不曾想对方的一个动作却让他愣住——对方直接就着牵手的姿势将他抱了起来。 而且还是公主抱! 皮尔扎顿时红了耳根,一边腹诽着对方怎么会有这么大力气,一边结结巴巴地说着:“阿、阿贝多先生,请让我下来。” “为什么?”阿贝多歪了下头,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样就不用担心我们会中途分开,而且也能方便你使用能力。” “你不是说要减少两人的表面积吗?” 皮尔扎噎了下,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下,转而斟酌道:“嗯…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这个姿势有些奇怪。” 他比划了下:“我本来想的是稍微靠近一点,肩膀挨着肩膀就行。” 闻言阿贝多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思考着。可皮尔扎如坐针毡,心里像是被挠了一样,尴尬得几乎想要钻入地下。 好在阿贝多并没有折磨皮尔扎太久。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他将皮尔扎放了下来,转而牵引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那你抱着我就可以了。” 皮尔扎:……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皮尔扎:(抱起人)(举起摔…摔不出去)(放弃)
第30章 隐匿者寻觅迷踪·十 皮尔扎当然没有选择抱着阿贝多,却也没有立刻抽手,只是红着耳,对着面前的金发青年支支吾吾,半天没能说出任何。 直到后者忍不住开口询问,皮尔扎这才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撇了下嘴。 “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吧。” 阿贝多显然还想说什么,可皮尔扎没有给他机会,直接反手一握,和对方并肩站在了一起。比起先前的距离感,此刻的两人靠得更近,近到阿贝多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铁锈气。 “你受伤了。” 是陈述的语气。 皮尔扎似是才想起来,却没有多在意,只是捏了捏阿贝多的手以表安抚:“无妨,我恢复力很强的,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大抵是想到了先前的事情,皮尔扎忍不住勾了唇角:“况且比起就那样死掉来说,我还是挺幸运的。” “活着总比死了要好。”皮尔扎听起来很轻松。 好在阿贝多虽不这么认为,倒也没有继续开口,不如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理解为何有人会将受伤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也不懂为何此刻的皮尔扎会露出笑容——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皮尔扎见阿贝多没有再说什么,但脸上的神情倒是比至冬六岁的孩子还要藏不住,直直白白地将不解、犹疑、迷茫等情绪显露,一目了然到让他都忍不住想要发笑。 于是自然而然地,皮尔扎抬起手,如哄小孩般在阿贝多眉间轻点。 “别管这个了,”皮尔扎笑眯眯说着,“现在开始专心。”他甚至还有心情打趣,“中途要是掉下去了,我可不会回头。” “您知道的,我可是最在乎自己小命的人。”皮尔扎假装嘀咕。 这当然是句假话,阿贝多心知肚明,却并不打算点破。 毕竟对方自己也明白这一点。 商量好了对策,两人便着手实施。 为了将阿贝多也给带上,这一次元素力的汇聚与先前不同——青绿的光点浮现在半空,缓缓靠近着某一点。光点汇聚凝结成巨大的光球,光球旋转着将周遭的元素尽数吸去。 直到形成一定规模,光球才陡然静止,从内部延伸出无数的线,织成了巨大的网,将两人包进。 皮尔扎盯着远处上下漂浮的箱体,深吸一口气。 “闪烁。” 青绿流转,顷刻间化为无数流动的紫,紫电与残留的青绿交错着,在片刻后凝滞——两人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插于器物堆中央的漆黑长剑颤动,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一般悬浮而出,径直朝着箱体的方向飞去。 可比长剑更快的是显现而出的皮尔扎和阿贝多,一轻一重地落在了箱体上。皮尔扎看了眼阿贝多,确认后者并无问题,便再一次地动用能力。 长剑飞驰,这一次它赶上了两人的速度,先一步插在了箱体前的溶液中。黑紫的淤泥溶液翻滚,发出咕噜声响,划破空气的剑尖长鸣,直勾勾地扎在其间,仅露出大半的剑柄。 溶液似是要将这柄剑吞噬,不曾想却怎样都无法做到,只能不甘地翻滚着,最终趋于平静。 而皮尔扎和阿贝多也在此刻自长剑上空坠落。 两人的姿势显然变了,成为皮尔扎先前强烈拒绝的公主抱——浅绿短发的青年眼眸微凝,面无表情地抱着怀中的金发青年,若是仔细看便能看出脸上的几分红晕,可后者却恰好相反,既没有红脸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倒是勾着唇角,显而易见地高兴着。 只是因为情况特殊。 皮尔扎在心里默默想着,脚尖顺势在剑柄上轻点,便顺着元素的牵引,闪现在了溶液弥漫的区域外。 那确实是这片空间里唯一的安全点,毕竟这么久时间来,那堆器物都被腐蚀了小半,但这里却一丝都没有受到影响。 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这边光线较暗,对人的眼睛不太好——都要没命了,谁还在乎这个呢? 至少皮尔扎不会在乎。 毕竟黑暗本就是他的主场。 皮尔扎落了下来,确定附近并无危险,便将阿贝多放下。 可阿贝多不打算这么简单放过他,反倒是用戏谑的眼神瞥着。倘若目光能够说话,大概会是一句可以想见的疑问。 ‘怎么改主意了?’ “咳、咳咳,”皮尔扎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开口,“这是特殊情况…好吧,如果是在得到允许的前提下,抱一抱也是可以的。” “真的吗?”阿贝多张了张嘴,看起来很有话说。 可皮尔扎不给他机会,抢先开口道:“就当是默认了,毕竟一开始提出这个想法的就是您。” 看那慌慌张张的架势,显然是不让阿贝多多说一句。 见状阿贝多眨眨眼,他轻呵一声:“当然,就算说询问,我也应当同意。”他顿了顿,虽然语气很平静,但脸上还算是带着笑,“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阿贝多看向不远处,眼神示意皮尔扎:“那边好像有东西。” “似乎是从溶液里漂出来的。” 皮尔扎望了过去,顺着阿贝多的视线,他能看到一块被溶液包裹的物体漂浮着,显然是因为长剑的袭落而被冲出。 皮尔扎仔细瞧着,想要看清这个物体是什么,直到其中一角的溶液偏移少许,内里的靛青颜色露出,他才猛然瞪大了眼。 那是最开始救了自己的徽章。 见皮尔扎这个表情,阿贝多似是看穿了他:“要拿吗?” 皮尔扎咬着唇,没有立刻回答,但在沉默片刻后,他终归还是点了点头:“可以申请殉职补贴。” “他的家人需要这些摩拉,也应当拥有。”皮尔扎这样解释。 阿贝多了然,视线在周围环顾。 皮尔扎不知阿贝多的想法,但他自己却是有了考究——徽章距离这里很近,只需要一步,并且根据最开始衣服在溶液中的溶液状况来看,边缘的深度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如果速度够快的话,就算是用鞋底点一下也不要紧。 这个时候皮尔扎便无比庆幸,若不是当时的木偶提议,恰好阿蕾奇诺又觉得有趣,硬要给自己配那么一双,自己或许还不会选择有小高跟的短靴作为日常穿着。 现在这个小高跟简直是有了大用处。 皮尔扎打定主意,越想越觉得可行,而就在此时,阿贝多也开了口。 “大概还有一分钟。” 皮尔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指他们被放出这个地方的时间。 不能等了。 皮尔扎一咬牙,直接冲向了徽章的位置。 如他想的一样,这个距离确实没法在溶液外的地方摸到,因此他没有犹豫,直接踏上了溶液区域的边缘——腐蚀比想象中要快得多,即便愚人众的技艺总会加入一些防护的成分,却还是在顷刻间溶解。 好在这给了皮尔扎一个缓和的余地,能够让他借此再往那边去一点。他抬起脚,身子向前,就那样朝着徽章抓去。 三、二、一…抓到了! 皮尔扎心中一喜,可钻心的刺痛随之而来,那是沾染在徽章表面的溶液,已经顺着指尖开始了腐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肉正在一点点消散,就连脚下似乎也已有细微痛感,又或者并不算轻,只是混杂在了手部的痛感中,显得不算什么罢了。 都说十指连心,可皮尔扎觉得,这却是连灵魂都能灼伤。 皮尔扎顿了下,身体快于理智,本能地便要用另一只手撑地后起,可这势必会导致更加严重的伤——毕竟这边的溶液比脚下要深一些。 一只手而已,没准能像以前一样长回来呢。 皮尔扎咬紧了牙关。 可预想中的痛楚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冰寒的气息。他似乎是摸到了什么,尽管转瞬即逝,却也足以给他一个冲力,让他能够跳回原先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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