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就晚了啊!”男子并不赞同,他微微提高了音量,“你瞧见他们带着的那些野蛮的东西了吗?肯定是想在雪山搞破坏。” “要是把那些珍贵的文献烧了怎么办?”男子焦急的恨不得现在就冲上雪山,“那可都是古迹!珍贵的古迹!” “他们根本不懂得那些的价值!!” “只是晚一天而已,”玉霞终于抬了头,半安抚性地陈述着事实,“至于那些文献,我想就算是经验丰富的冒险家都难以找到,更不用说是他们这样的‘外行’。” “你现在要担心的不是文献会不会被烧毁,而是该如何将它们从雪崩后的冰层下挖出来。” “所以安心点,史蒂文斯。” 闻言史蒂文斯撇了撇嘴,似乎对此抱有不同的意见,可他太清楚这位冒险家的脾性——说一不二,一切听从安排,行动前必然需要完美的行程规划。 噢,对了,还有过分的游刃有余,难道蒙德的冒险家都是这样的慢性嘴吗?! 天晓得每一天的委托费有多么高! 史蒂文斯腹诽着,好在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对这样的分歧早已习以为常。 “好吧,那我们就等到明天,”但这并不表明他愿意接受,“希望骑士团的人能够效率快点。” “我可是听说过的,他们的流程有多复杂…哈,真不希望再碰见像教令院那样的家伙…他们总是…” 史蒂文斯碎碎念着,可玉霞却是想到了其他。 “不会的,”玉霞难得笑道,“如果是那个家伙的,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但愿如此。”史蒂文斯翻了个白眼,没能注意到她语气中的怪异。 他咬下了签子上的最后一块肉,将光秃秃的杆扔进了火中。火焰灼烧着签木,残留的油渍激起了些许颤鸣,又渐渐归于寂谧。 两人的交谈仍在继续。 从话题的内容上看,他们已是从抱怨逐步转向了规划协商,毕竟后续的事情还有许多,倘若不提前规划的话,紊乱的行事只会造成无用的资源浪费。 一个合格的冒险家总能找到最佳的行动方式。 然而在他们难以注意的背后的阴影处,身着白袍的皮尔扎正站在那里,有些尴尬地摸着发梢。 果然不受欢迎啊,皮尔扎心想,不过这也没有办法,毕竟以罗莎琳的行事作风来说,她确实会命令手下强行清场。 即便这样的行为只会影响愚人众的风评,可在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执行官眼中,力量才是一切的主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谈判都显得毫无意义——谁会在乎弱者的感受呢? 如此说来引回猎人的方式反而不像她的作风。 但一定有关。 皮尔扎暗自思索,又稍微听了一阵,在得到足够的情报信息后,他便隐去了身形。 “嗒。” 细碎的声响自背后的角落响起,像是震动的蛛丝,牵引着玉霞的直觉。她下意识回头,见到的却是立于树下的松鼠。 一人一松鼠互相对视着,在短暂的沉默后,松鼠猛然丢下手中的果子,就那样冲向了灌木丛中。 树影绰绰,在短暂的颤动后归于平静。 营地的交谈声重新响起。 …… 夜晚自然是最好的隐匿环境。 可对皮尔扎来说,拟态的消耗却不增反减——他需要不断维持身形的拉长,嗓音的改变,甚至就连这元素力,也得随着局势变化而转变。 但夜晚的视听触觉效用太低,越是人脑的僵化,拟态的刺激便越是缓慢。 换言之,他需要用更多的元素力去改变他人的认知。 皮尔扎没有犹豫,直接借着月光前行着。他跨过营地边堆叠的杂物,踩过地上的枯枝落叶,又越过毫无遮掩的断桥,踏上了被雪所覆盖的地域。 水流汩汩,将山地与雪山分隔开。虫鸣低吟,混杂在夜风的冷意与清凉间,安抚着沉睡万物的心。 这里是覆雪之路,也是登山的必经段,因为临近山坡地带,空气中的温度尚且可以忍受。 皮尔扎一步一步走着,呼啸的寒风刮蹭着脸颊,紊乱的元素流动侵袭着拟态层。青绿与虚紫相互渗透,化为遗留在地的残片,又渐渐凝固于冰雪中。 他循着路走了一段,在赤红的岩石第三次闯入视野后终于站定。 “这样太慢了。” 皮尔扎喃喃,视线环顾四周。白茫与灰青构成了天地,倘若凝神静听,便能捕捉到山谷内风的尖鸣。 他闭上眼,伸手轻抚虚空,周遭的元素力缓慢流转,最终化为无形的线,向着远处铺散。 皮尔扎轻念:“开。” 话语刚落,虚无的世界陡然一变——灰青的山岩,青绿的植藤,暗淡的路与其上的光点并存,跨过冰覆的崖壁,引向了雪山的深处。 元素的感知本就复杂,可对于以元素力的精准控制为长的皮尔扎来说,这大概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却又远比想象中要困难。 皮尔扎攥紧了手,等再次睁开眼,世界便已固定,又独独多出些许光点构成的线。 赤红和青蓝并行,一点点延伸着,直至看不见的尽头。 “…只有两人?” 皮尔扎挑了下眉,有些难以置信,便向另一边感知。 赤红混杂在了蓝色的水流中,因为冰元素力遮掩的缘故,那点红几乎并不算显眼,以至于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果然,”皮尔扎深知罗莎琳的调兵习惯,不如说若是真的只有两人,才叫他惊讶,“分成两队行动,看来是下达了驱逐命令。” “很难讲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 皮尔扎嘟囔着,莫名有一种被摆了一道的感觉,甚至觉得最开始的那些或许都只是罗莎琳计划中的一环。 可他能怎么办呢?总不能真的出手和执行官对杠。 况且阿蕾奇诺也不会为这点小事冲来蒙德。 想到远在至冬的阿蕾奇诺或许正在用糖和鞭子调教小孩,皮尔扎有些撇嘴,却无可奈何,只能在风雪的侵袭中长叹口气。 “那么接下来要先去哪一边呢?” 皮尔扎摸了摸下巴,抬脚迈向了远处。 …… 阿纳托利正在用匕首刮树枝。 火焰的灼烧伴随着枯枝的碳化,坐于石岩之上的先遣队士兵将刮下的树皮捡起,一股脑地扔进了火堆中。 腾起的火舌将其吞咽,发出的细微声响混杂在了飞雪中。 “滋拉——” 阿纳托利刮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趣,直接将剩下半截的树枝扔进火堆,又收起匕首,转而开始擦拭火铳。 他本不必走这一趟浑水,毕竟他只是个新兵,即便已在兵营部里训练三年,但摸到统一发配的火铳却是第一次,再加上火铳本身的弱点太明显,必然不会被派去太过危险的地区。 可这次的任务是执行官的临时派遣,又正好碰上了这批选调的新兵里只有他和瓦西里两人算是属性对口,自然被选入了此行的队列中——其他新兵的第一场任务大多都是在驻地附近,距离各国的王城不会太远,但这里却是雪山,是蒙德人都不愿挑战的危险之地。 可以说是倒霉极了。 阿纳托利扫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大块头,弗拉基米尔,比自己早离营半年,算得上是自己的半个前辈。 之所以说对方只算半个,则是因为对方也没出过派遣任务,但因为有较为丰富的经验而被选中,从原先的陪护岗中抽调出来。 顺带一提,这家伙风拳舞得不错,比起同期的那些家伙们要气派得多。 “可能这就是老兵和新兵的区别吧,”阿纳托利小声嘀咕,借着对方修整拳套的机会审视着,将自己这位同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瞧见对方拆卸拳套零件的手法,继续感慨道:“熟练度和流畅度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真该让他们瞧瞧。”阿纳托利撇嘴,看起来很有想法。 而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一个略显嘶哑的嗓音自身后响起,附和着他的说辞。 “当然,不然你们也不会成为一队。” 几乎是下意识的,阿纳托利向前跃去,本能地将火铳蓄上了力。与此同时,他看见弗拉基米尔猛地站起了身,此刻正瞪大眼瞧着自己的身后。 是敌袭! 阿纳托利判断着,转过身自然而然将火铳对准了来者。 弗拉基米尔连忙吼道:“等一下,阿纳托利!!” 但子弹却已发射而出。 “嗒——!”
第24章 隐匿者寻觅迷踪·四(四百收加更) “嗒——!” 喷射的元素弹撕开风雪,径直袭向了男子。 可后者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甚至就连眼神也没有变过——剔透的粉眸毫无波澜,倒映着赤红与灰青,以及倒霉新兵惊恐的脸。 下一刻男子陡然抬手,仿佛放慢的镜头一般,将那高速飞驰的子弹握住。 相似的红汇聚于掌心,将凝聚着火元素的子弹禁锢,禁锢的子弹在空中震颤,伴着呼啸寒风悲鸣着,似乎是想要破开男子的阻隔。 可火焰终是熄灭。 见状阿纳托利瞪大了眼,他从未见过能够徒手阻挡自己火铳攻击的人。 执行官当然可以,但以阿纳托利的级别来说可不够格参见,更别说是拿着配发的火铳对执行官开火。 而这个人却做到了,再加上那带着纹徽的面具,对方的身份不言而喻。 自己…是不是闯祸了? 联想到曾经见过的处罚现场,阿纳托利感觉自己的腿都在打颤。他尚且不知攻击执行官的罪行有多严重,但光是一次任务失败都足以让他们这些士兵去掉半条命,可以想见其他的惩罚该有多骇人。 但女皇在上,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阿纳托利在心里哀嚎。 “咔哒。” 金属外壳掉落在地,又在男子的脚下化为碎粉。他收了手,朝两人走了一步。 阿纳托利下意识后退,可未等他意识到这番反应的过错,胳膊就被人猛然一拽,直接跪倒在地。 “不知您的到来,请大人恕罪。” 弗拉基米尔按着阿纳托利的脑袋,强行让其低头,而宽实的臂膀又衬得后者极为瘦小,显露出几分无害感。 这当然是他的一种打算,在事情已经发生时尽可能示弱,倘若运气好便能得人的一席怜悯,而若是运气真的糟糕极致,那也只能认命——但他们起码挣扎过了。 弗拉基米尔知道,敢于对执行官动手的要么死得很凄惨,要么就像那个新人一样得到重用与赏识。 可能在执行官手下撑过三息的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弗拉基米尔没敢抬头,只是压着阿纳托利直视地上的雪,等待面前这位大人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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