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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罗第一次笑得这么既符合年纪又有着说不出的惆怅：“我已经是这些孩子里最幸运的那个了。” 伊恩不知道该不该安慰，又该如何安慰他，最后只是靠得离他更近了点，挽住了他的胳膊。 一个念头在大脑里一闪而过：“我们去看他们踢球怎么样？” 片刻的呆滞之后C罗点了点头：“等回去带你换完衣服……” “现在去不可以吗？”伊恩眼带期盼，“我听得懂葡萄牙语的，他们刚刚是在说有重要的比赛，能够决定球场优先权的，再晚就来不及了” “好……”C罗愣了几分钟，长到伊恩差点以为没有希望放弃，最后才温柔地应了声好。 交握双手的人在巷子里穿行，走得越近越是能听到些孩子们错乱无序的加油声和争执。 闪过最后一个拐角，走到了整个贫民窟片区边缘的两个人看到了那个被他们争抢的球场。 不要说和最顶尖的球场比，哪怕是随便一个普通小学的操场都比这里像样，但双方的小球员都一脸严肃地对战彼此，显然都不像放弃这里的归属。 几天前那场人情世故的球赛仿佛还在眼前，但看完这些年龄各异的孩子们为了这一点希望而争取的拼命，职业球员又如何呢？ 这些孩子不过十岁出头，没有教练只有狗头军师，没有几千万的身价，他们踢的战术全凭本能和天长日久的配合，粗糙的野球和配合，即便没有什么观众也并不影响比赛的精彩。 他们踢的球是有生命力的，明艳的吸人眼球，伊恩情不自禁地投入了进去，直到C罗声音沙哑地开口。 “我小的时候就是在这里踢球的，最开始没有球场，是硬挤出来的空地，我们自己撒收集的种子种出来的草，借了他们大人工作用的长线尺，画了不那么齐的线。” “球是很贵的，我们总会很小心地尽量延长它的寿命，如果踢坏了又没有办法凑够钱买或者捡到旧的，我们就会拿易拉罐或者其他的东西代替。” “只要能踢球我们可以拼命，毕竟只有它对我们最公平。”C罗垂下了眉眼，语气说不出的惆怅。 怀念是走出去的人的从容，但他们绝对不会想要回到这里。
第80章 1V1 踢球的孩子们两边各自有一个核心人物，就像正常球队的队长，整场球都围绕着他们踢。 野球场没有太多的战术配合，两边的核心都是进攻端的前锋，只有踢的最好的才能坐稳这个位置，两边的其他位置表现都大差不差，但有一队的前锋在这些孩子里好的过于突出，于是最后的胜利天平倒向了他们。 这个年纪的孩子踢球永远是追求帅气的进球的，获胜那一方的核心看上去最多十三四岁，跑起来像只轻盈的蝴蝶，只有进球射门的时候才像饮血的捕猎者。 两波孩子们在这里比赛显然是为了球场的使用优先权，从正大光明偷听到的消息里，伊恩很容易就拼凑出了背后的故事。 就很巧，赢的那队核心也叫罗纳尔多，尽管房子破烂又窄小，这里的孩子却比厨房的蟑螂还要多得多，能让他们踢球的球场只有零散的几个，这个是条件最好的一个，引起多方争夺很正常，甚至争夺者也不止他们几个。 至于原因...... “罗纳尔多，你将来说不定就能像那个里斯本竞技走出去到曼联的罗纳尔多一样，成为第四个被人知道的踢球的罗纳尔多了。” 有明显是迷弟的孩子这么说道。 “我听说他也是从这个球场踢球走出去的，所以之前卢卡斯老大他们抢地盘打来打去都没人对这里下手，每年还有人来帮忙修整。”另一个孩子急着补充，“我听说球场上的草最开始就是他和其他同龄人一起种的。” 其他的孩子也加入了讨论，有吹嘘自己听来的或真或假的葡萄牙球星的过往的，还有争执他们下一场该怎么踢半决赛的，最后所有人都看向了罗纳尔多，这个少年人却在大家的目光里一步步靠近了伊恩他们两个。 对英国teenager有丰富了解的伊恩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拉紧了C罗的手臂随时准备跑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和C罗同名的孩子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请问你是球探，或者干脆是哪家俱乐部的教练吗？”他尽量保持自己的声音不抖，装出成熟大人的样子。 这个孩子直直地看着C罗，在一旁原本冥思苦想如何回复的伊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其他人眼里大概是什么形象，憋气之余也终于轻松了点。至少身份没暴露，问题不大。 对这些孩子来说，看上去带着不符合周围阶层的女性的C罗，并且还出现在这里看球，最希望的可能性就是这是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发现自己的能力，至于之后的事情，他们大多是靠想象的。 像C罗一样出人头地到豪门成为主力的毕竟是少数，但每年总会有几个幸运儿被本地的小球队看上，在所有人艳羡的目光里昂首挺胸地离开。 能进入俱乐部，得到更好的训练机会，可观的收入，最重要的是有成为职业球员甚至球星的可能，这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做美梦的最佳素材，甚至刚才输的那队球员走之前像场边投来的不甘视线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C罗没有回复，而是一个翻身轻易越过了一看就是未成年人打的矮围栏。 “我不是球探，不过我女朋友认识很多类似的人，来跟我踢一次试试吗？”他说到中间忽然可疑地顿了一下，眼神游移，不敢看身后不远处的人。 “好！”那个孩子痛快地答应，眼睛亮得像北极星。 这些孩子们平常练的最多的就是射门，其次就是过人，为了不被说嘴欺负未成年，C罗当了防守那一方，罗纳尔多必须过掉他然后面对空门爆射。 不要觉得这很简单，即便是职业球员在赛场上也可能由于压力空门单刀不进，更何况这些孩子们面对的可能是人生中最大的转折点。 他得到的第一个球不出意外地踢飞了，但出乎意料的，他不仅没有一蹶不振，反倒是像被自己激怒了，之后越踢越好，惹得C罗也不自觉认真了起来。 在肉眼可见的身体差距之下，未成年人显然是没有希望靠□□对抗来过掉成年人的，只能靠技巧和脑子，但偏偏他的对手一样擅长这些，就算论防守他远不如专业后防球员，职业素养毕竟在那里，摸清楚套路之后防守就简单轻松了起来。 但那个孩子越踢越有想象力，甚至有几次让C罗也有了压力。到最后结束的时候，带着一头大汗的罗纳尔多就地一躺，周围的孩子再也忍不住冲了上来，鼓掌的鼓掌，献殷勤的献殷勤。 只有伊恩拿着和一群孩子套近乎偷偷让他们跑腿买来的瓶装水，分别递给了他们一人一瓶。 叽叽喳喳的孩子们或明或暗的目光一遍遍投向C罗，有些因为刚才他说的话还用自我感觉隐蔽的视线看伊恩的一举一动，搞得他连话也不敢多说。 事件中心的主人公颤抖着肌肉问C罗的时候，踢刚刚戴上和伊恩同款的墨镜。 “你很不错，但是不够，我会在这边呆一个月，走之前如果有人能够达到我的标准，不管几个我都会一起推荐给球队的。” 那群孩子们的呼吸肉眼可见地急促了起来，即便隔着墨镜伊恩也感觉好像看见了雪狼在暗夜里幽幽的绿眼睛。 他们还没有学会掩盖自己的欲望，而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写在了脸上。 直到踏进房门，一本正经凹造型的C罗才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我刚才够帅气吗？”他将希冀的眼神看向伊恩。 伊恩伸出了大拇指，给了C罗一个甜甜的笑和wink：“超棒的！” 和那些孩子在一起的时候他极力装成熟，现在才露出点符合年纪的笑容，让人后知后觉想起来他只比那些孩子大七八岁。 他甚至忘了关注伊恩的衣服，两个人挨在不大的沙发上聊来聊去。C罗从那个不大的球场如何被他们改成现在的样子，他们是怎么一起踢球的，再到现在和以前有哪些不一样的地方。 “那边原本有一块地一下雨就容易凹下去，每次踢都要很小心，但现在不会了，我每次都下意识避开 还被那个孩子抓住这点针对了好几次呢。”C罗半是怀念半是感慨。 更多的时间里伊恩都在倾听，看C罗神采飞扬的样子，从故事里拼凑一个完整的人。 和他重名的孩子，在他走出来前的球场里带着朋友们一起踢球，这种充满宿命感的故事如果是在那个孩子成名之后被发现，那就又是媒体的狂欢，足坛的童话故事了，但现在知道一切的只有两个人。 “其实那个孩子在一起的这个年纪已经非常难得了，曼联的青训里跟他同水平的也没有很多，为什么要等走之前再推荐呢？”听到最后的伊恩小声提出了唯一的一个问题。 C罗的脸色难得严肃了起来：“这是我和门德斯商量出来的掩护，这样在我们离开前，这周围所有的孩子都会一直帮我看着你的。”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而且我们也不能随便带走一个又一个孩子，那是不对的，就像我虽然每年都在投钱，可那个球场还是要破烂，只比其他的球场好一点。"他很少这样直白地对伊恩评判对错。 “是因为太好了，就不会留给他们了是吗？”伊恩并不笨，靠着只言片语猜到了C罗未尽的话语。 “是。”C罗垂眼，微微点了点头“我们当然可以把这周围的孩子都送去青训，但那有什么意义呢？只要环境不变，他们不是最好的，那结果也是一样的，甚至会有人把我们当成冤大头，把其他地方的孩子包装好带来。” 现实不是说“这一条在乎，那一条也在乎的”的《意林》童话故事，在这样的现实大环境里，除非有神仙物理意义上带所有人飞升，就连这里挖出来金矿对这些居民来说也都会变成祸事。 泥潭里的人必须要拼尽全力才能把自己救出来，这就是事实，即便是孩子也必须要明白这个现实的道理：只有做到最好，他们才有可能改变自己的一生，要不疯魔不成活，要像狮子渴望血肉一样渴望胜利。 伊恩从未如此明白地感觉到他们两个思维方式和底色的不同，所谓的不争抢只会是有钱人的特权，在这样的地方，不争夺就等同于慢性死亡。 他不傻，所以很轻易地就想明白了这些，所有的犹豫只是因为...... “罗尼，你会梦到这里吗？”他轻声开口。 梦见你无助的幼年，梦见尚还没有成为球星的自己，在午夜梦回心惊胆战地看到自己没能踢好某一场球导致失败。 有那么短暂的几秒，C罗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到看不清的地步，但他很快就坚定了眼神：“偶尔会，毕竟我也是个人，不是上帝，但我不会回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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