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诸伏景光忽然想到更大的一种可能性。 是因为那个噩梦吗? 他记起降谷零紧锁的眉宇。 是什么样的噩梦会让降谷零露出那么痛苦的表情呢? 那场噩梦是偶然还是常态呢? 诸伏景光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思考一个可能:降谷零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在黑暗世界中如鱼得水,作恶就像吃饭喝水,对自己的罪行毫无愧疚。也许,降谷零一直因此深感痛苦,每晚每晚被噩梦纠缠。 他忍不住一路沿着这一思路思考下去。 降谷零心中的某个地方,还藏着他熟悉的zero,zero没有改变,只是受到组织的压迫,不得不用尖牙利爪保护自己。 更有甚者,他说不定是被逼无奈。 诸伏景光脑海中兀然闪现出他们刚重逢时降谷零曾经告诉过他,降谷零现在有两个妹妹。 他们似乎没有血缘关系,但降谷零称呼她们为“家人”。 莫非是因为妹妹在组织手里,zero才硬逼着自己做坏事的吗? 他差点为自己的猜测从床上蹦起来。 他左思右想都觉得这一套思路顺理成章,没有明显的漏洞,他恨不得现在就摇醒降谷零向对方确认。 但最终他还是忍耐住了。 事关重大,他应该先听听理事官的意见再做决定。 他看了看降谷零不同于昨日的平和的睡颜,还是放弃了起身的动作,重新趴回床上。 等过完这周,回到学校,他就去向理事官汇报最新的进展和猜测。 而在这之前,他就先和降谷零谈一场纯情的恋爱吧。 *** 两位自律人士很难得地睡到了日上三竿。 抱着某些共同的要“认真谈恋爱”的想法,下午本该一个学习一个工作的两人,不约而同地达成了一致,点了外卖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公寓客厅的超大尺寸的电视机上播放着他们随手选的一部平平无奇的爆米花大片。 但没人在注意电影讲了什么。 ——感觉和平时跟hiro一起看电影好像没什么区别?是不是少了点恋爱感? 降谷零偷瞄着他与诸伏景光间隔的半人宽的距离,然后视线又落在了诸伏景光搭在沙发上,位于他们二人中间的手,陷入沉思。 握上去,还是不握上去,这是个问题。 ——zero比他想象的,还要害羞好多…… 诸伏景光眼睛看着屏幕,实际完全没听到电影的台词。 一坐下来就明显没看电影的降谷零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他敢打赌降谷零此时一定是在纠结要不要握住他的手。 诸伏景光心中叹气:别纠结了zero,坐下来时不敢贴太近也就算了,他都专程把手放这里给人握了,握手难道也不敢吗,在医院不是还挺好的? 可喜可贺,在电影还剩三分之一时,在诸伏景光不懈努力地悄悄移近,和降谷零下定决心地猛然伸手的双重助力下,二人成功十指交握。 他们赶上了电影的高潮部分,在一头雾水的情况下看完了主角拯救世界的宏大动作场面。 然后一直等到电影的片尾字幕表滚到最后,两只手才依依惜别。
第35章 夏日的阳光从一大早上就毒辣得可怕。 不知道是被太阳照得晕头转向,还是被乌压压的人群环绕着太闷热,诸伏景光站在警校的操场队列中,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过在降谷零家里住了一个星期,他就有点习惯时刻能看到降谷零的生活了,突然回到警校的集体生活中,他反倒觉得缺了点什么。 就好像,降谷零应该站在他的旁边一样。 “——诸伏,你的伤没问题吗?” 一直到松田阵平趁教官不注意悄悄跟他搭话,诸伏景光才从那种不真实感中解脱出来。 站在他前面一排的伊达航也回过头:“教官刚才跟我说等会跑圈你可以不去,你就去树荫下面休息吧。” 诸伏景光感受到了同期们关切的目光。 “没关系的,我是完全恢复好了才回学校来的,昨天去医院复查的时候,医生也说清洗和简单的运动都没问题了。”他笑着摇摇头,“缺席晨练这么久,我想尽快跟上大家的进度。” “毕竟有新晋男朋友的细心照顾,难怪能好得这么快啦。”萩原研二用夸张的语气感叹道。 “同居啊,”松田阵平咂舌,“没想到景老爷的进度一下子突飞猛进。” “小阵平,我早就跟你说了,人不可貌相,”萩原研二伸手勾住诸伏景光的肩膀拍了拍,“我们小诸伏可是该出手时就出手的男人!” 诸伏景光的脸腾地红起来:“不是啦,又什么都没发生……” “萩原!”鬼塚教官气势汹汹的大嗓门穿透了半个操场,“你们在干什么?” 糟了,被教官发现他们在偷偷讲话了。 萩原研二的胳膊瞬间收了回去,脸不红心不跳地站直。 伊达航连忙横跨一步挡在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前面:“报告教官!萩原同学在关心诸伏同学的身体状况。” “是吗?”鬼塚教官哼了一声,转而问道,“诸伏你怎么样?” 幸好有班长在。 诸伏景光在心里赞叹着班长极快的反应速度,立正了大声回答:“报告教官,我已经完全康复了。” 鬼塚教官点了点头,没再管他们,提高声音:“好。鬼塚班,排两列纵队,预备跑!” 跟随着人群沿着操场开始慢慢加速,诸伏景光刚松了口气,就发现自己被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一左一右夹在中间,伊达航领先一个身位回头看过来。 “刚才的话题还没有结束哦,小诸伏。”萩原研二幽幽地说,“什么都没发生是指……” 诸伏景光犹豫了一阵,还是向同期们说出了实情。 “……也就是说,你们都躺在一张床上了,最后却只亲了嘴角和额头吗?”萩原研二好笑地总结。 “小学生都知道kiss要嘴对嘴吧,”松田阵平抽了抽嘴角,“景老爷,你和他到底谁不行啊?还是你俩都不行?” “我才没有呢。”诸伏景光立刻反驳,但“降谷零不会真的不行吧”这个想法还是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 同居的这一周中,降谷零总算习惯了能和他自然地牵上手,但身体接触的高峰就止步于那晚同床的时候了。到了第二天白天,降谷零火速下单了新空调,当天就换上,把他送回了客房。 “而且你们两个不是相互暗恋十几年了吗,好不容易重新相遇修成正果,就没有点……什么天雷勾地火的那种激情吗?”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其实我也觉得是不是有点……” 和想象中的honey trap太不一样了。 “哦?”萩原研二听到诸伏景光的话,挑眉问道,“所以小诸伏是想和对方更进一步的吗?” 和zero……更进一步? 诸伏景光的记忆又飘回了那个昏暗的夜晚,降谷零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他的眼睛无法聚焦。 假如那时降谷零没有偏头,他们是不是会货真价实的kiss?然后…… 诸伏景光猛地摇头,驱散脸上的热意:“没有!我觉得就这样就很好了!” “那景老爷干嘛要叹气啊,”松田阵平不解地说道,“就这么保持下去,享受你们当下的关系不就好了吗?” “是呀,诸伏,”伊达航一边继续跑着一边回过头说,“没有人规定恋爱必须怎么样,只要你们双方都舒服就行。” “班长和小阵平都说了很棒的话呢。”萩原研二笑着点点头,“而且我觉得,说不定就是因为你们太过珍视对方了,才会这么小心翼翼地开始一段关系吧。” 诸伏景光微微愣住了。 珍视…… 为什么精通honey trap的降谷零在真的恋爱时却纯情得过分,诸伏景光思考了很久的这一问题忽然有了答案。 正是因为内心的感情太过汹涌,才会格外紧张吧。 他感到内心涌上一股无法言喻的酸涩。 诸伏景光咬牙暗下决心。 今晚和理事官见面,他要说服理事官,让他和zero认真地谈一谈。 如果zero不想在组织里继续这么下去了,他一定会救zero出去! *** 降谷零已经为他在组织上位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甚至远超他自己的预期。 他本来为拉拢库拉索和宾加研究良久,鉴于任务的艰巨程度,他最后为这两人各自量身打造了两套谨慎周密的计划。 针对库拉索,情况虽然微妙但并不是无机可乘。 库拉索对朗姆的忠诚来自于她曾因自己的能力记住对组织不利的事情,即将被杀掉时,朗姆阻止并让她成为了自己的部下。 但库拉索所说的她的能力只能为朗姆所用,真的是出于对朗姆的感恩和忠诚吗? 降谷零并不这么认为。 库拉索在借助记忆媒介时能做到仿佛人肉扫描仪的瞬间记忆并长久储存。这样不俗的能力在某种程度上能算得上怀璧其罪。 在为朗姆做事的这段时间内,她已经记住了自己都不能忘记的诸多组织和朗姆个人的机密。 降谷零推测boss不会让朗姆再醒来,但对于组织的其他人来说却没法如此肯定。 如果朗姆还能卷土重来,但凡库拉索有任何转投他人阵营的倾向,恐怕都会性命不保。 就像朗姆救下她时只用一句话,朗姆想要杀她也是同样。敏锐如库拉索必然会对自己的尴尬处境洞悉得一清二楚。 只要分析出库拉索的真实处境,降谷零要采取的策略就显而易见了——说服库拉索波本能保障她的安全。 第一步他已经在实施中了,在指挥库拉索完成上次布置的任务时,他向库拉索展示了自己的实力。接下来,他得寻找合适的时机,与库拉索私下交流,提供她无法拒绝的提议。 这恐怕需要一些时间让库拉索认清形势。假如到最后还是不行,他就不得不用更激进的手段,成为库拉索心中比朗姆更危险更近在眼前的威胁,从而逼迫库拉索为自己效忠。 而对他的仇恨更加根深蒂固的宾加,想要转变其仇视的态度,为他效力,则更为复杂一些。 降谷零没有指望能得到宾加的忠诚。 无论是从前世的轨迹还是现在的短暂接触,降谷零对宾加的印象中都有一个鲜明的共同点——说是进取也好野心也罢,宾加是会一直往上爬,想要爬到最高层的那种人。 降谷零打算抓住这一点。 正如他在刺杀池田知事的任务中所做的那样,他可以为宾加提供晋升的机会和渠道,就算宾加暗藏异心也无关紧要,他会在宾加有机会杀死他以前达成自己的目的。 而在那之前,他已经为宾加选择好了宣泄仇恨的对象——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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