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一看有点戏,又问:“这船是付听雪的吗?你们这时候伸出援手,可是帮了大忙,我们队长打算回来后和上面额外反馈一下给个表彰呢。” 楚烈自然没这么说过,事实上他调查了一晚上,都没有查到什么特批。 他一面觉得这两人实在艺高人胆大,官方的事都敢先斩后奏地掺和进来,可偏偏这两人做的全是好事,无可指摘。 如果全然好心,这样的人也实在太难得了。这种特殊时期,人人都自顾不暇,有钱有能力的,也都自己找地方过日子了。 楚烈的想法是,再观察两天,若是当前的事情都结束了,他们没有出幺蛾子的话,他是很乐意做个特例推荐的担保人。 对人,有时撇开其它任何偏见,只去看他做的事,有时更能认识到一些意外的收获。 如果付听雪知道楚烈有这样的想法,想必会很开心,但谢知只是投来淡淡一眼:“是阿雪的,多余的试探就不必了,他是个很纯粹的好人。” 卓晖顶着他的视线讪讪笑了笑,心里有一点异样的情绪:纯粹的好人?这个形容实在有些奇怪——而且,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一个所谓“纯粹的好人”呢?这过于玩笑了。 但谢知提及付听雪时脸上认真的神色表明,他是真的不掺一点玩笑地这么认为。 卓晖心里嘀咕的时候,人已经齐了。 谢知转身走进通道。 人群又开始有点躁动,卓晖想到谢知特地提出的要求,拍了拍手:“不好意思啊大家,音量低一点,下面有人在睡觉。” 船内骤然安静了下来。 过了两秒,有个声音弱弱地问道:“是付听雪在睡吗?” 卓晖点了点头。 于是接下来的全程都没人再说话。 而谢知轻手轻脚打开仓储间的门,就透过身后模糊的光线看见付听雪毫不设防的熟睡面庞。他蹲下身,伸手抚摸着青年带着疲惫的脸庞,轻叹:“怎么办呢。” 付听雪似乎被脸上的冰凉触感惊扰,长眉蹙了蹙。 谢知拿出安眠锤,给付听雪敲了一下,又摸了摸他蹭到脸颊旁的发丝,温柔地将它们挽到耳后。他的眉眼是外人从未见过的温色,一双桃花般的眼眸含着缱绻的情意:“算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你就是你啊。” 他关上仓储室的门。 接下来的八小时,谢知又送了四批人。城西与半山几乎横跨了整个城市,距离远了许多,这也让运送的任务难了许多。 十二点,雨准时停了。 几乎是雨停的一瞬间,水面上的船只就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 谢知叫醒了付听雪。 “辛苦啦。”付听雪眼睛都还没睁开,问候就已经嘟囔出声。 谢知失笑:“谢谢阿雪。” 付听雪揉了揉眼睛,爬出床来,用力把谢知抱住:“那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你也好好休息吧!” 谢知愣了愣,显然是有些意外到了,但也很快重新露出笑容:“好。” 付听雪接过手机,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间,一点开屏幕: 12:08 他顿了顿。 他反身推开了仓储室的门——谢知正在脱衣服。 付听雪眯着眼欣赏了两秒,随即上前在谢知的腰上一拧。 谢知的动作一僵,三两下将衣服一扔,低头看着带着愠色的付听雪。 付听雪眼旁染着些红,恶声恶气地说道:“谁准你一次性工作八小时啊!”开船可是件累活,他开到后面几乎连脑子都要凝固了。 谢知拿出发带:“我想凑个整……” “不许拿借口!”付听雪硬声道,“只是个选项,我也可以来的。” 谢知又露出一个无辜的神色:“别生气嘛阿雪,我和你不一样的,你看我脸上有一点累吗?” 付听雪鼓了鼓脸,像一只生气的小松鼠:“都是人你有什么不一样啊。明明大家都商量好的,你……” 谢知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搭在付听雪的唇上,眼中流露出一抹捉弄的笑:“可是不是我先犯规呀。” 付听雪一下子哑火了,他眨了眨眼,抓住谢知的手,嘴唇微动,最后挤出一句话来:“这不一样的。” 谢知又把他的话还回来:“哪里不一样呀,都是违反约定。” 付听雪指节微蜷,后退了一步,谢知却得寸进尺抓住了他的手腕,像手铐一般将他抓住:“如果在被我抓到你没有好好休息,我会加倍还给你。” 这是只能用在亲近之人身上的惩罚。 付听雪垂下眼:“知道了。” “不许耍小心思。” “哦。” 谢知这才摸了摸他的头:“去吧。” 付听雪几乎是逃着离开了仓储室,脸颊后知后觉地烫起。点开手机,时间在12:11,竟只过去了三分钟,可他感觉一个世纪都要走完了。 他摸了摸高温的脸颊,忍不住嘟囔:“就会给我下套,是谁小心思多呀。”
第六十章 停!不要再夸了求求 接下来的三天几乎就像一场梦一般, 付听雪越到后面越是难受,第二天傍晚交接时,几乎是打开仓储室的瞬间都要直接晕倒在谢知的身上。 他脑子浆糊糊的, 几乎是无意识地就在谢知的脖颈间蹭, 连语气都是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撒娇劲:"谢知, 好难受啊。\"他难受得脑子中像有什么棍子在大力地搅和着,痛苦得不行, 发着疼。 谢知眼底满是心疼, 可也知道付听雪绝对不愿意放弃这三天的时间。不仅是系统任务的时效, 也是水灾的紧迫。 他抱着付听雪温声道:“最后一天了。” 付听雪没有回应, 谢知低头一看,青年已经阖着眼睡去了,眼底的青黑更加浓重了。到此时, 付听雪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别说什么小心思,他自己都是强撑着完成自己的六小时的。 谢知敛着眼将付听雪身上的衣服剥去,将青年塞进还温暖着的被窝中。青年似是下意识地抱住他的手臂,在他的手上蹭了一下。 谢知一愣, 眼底溢出笑容, 嘴角轻叹。 明明这是他们相处最少的两天,可他们之间的相伴又好像更进了一步。 是背靠背支撑着对方的同伴。 谢知顺着在付听雪的眉眼摩挲:“要不, 最后等几天吧……我有点……” 到了零点,谢知回来叫醒付听雪:“最后一天, 我们每两趟就换班吧, 好吗?” 付听雪艰难地撑开眼睛:“谢知, 露比……” “就两轮,不喝好吗?” “我感觉自己都爬不起来了。”付听雪软着声。 谢知叹了口气:“早知道还是直接喂你一个「九转升天丹」, 宁可让你瘫一周。” 付听雪眨了眨眼:“我感觉自己还没有上瘾……” 谢知拍了拍付听雪的头,语气微谑:“酒鬼都会说自己没有喝醉。” 付听雪懒懒地抓着谢知的手臂撑起身:“好啦好啦,不喝了不喝了。明明连一包都没喝完,就是一种心理安慰嘛。” 谢知挑了一下眉。 付听雪终于慢慢清醒了过来,定定地看着谢知深刻锋锐的脸。 “其实每次看到你的脸,我都感觉脑子会一下子激灵起来。”付听雪许是确实醉了,身上在谢知的脸上扒了扒。 谢知眼中映着笑:“谢谢阿雪喜欢。” 付听雪愣愣地,也跟着露出一个笑。 “为什么你好像都不怎么累啊。”付听雪嘟囔着,抓起一旁的衣服往身上一套。 谢知眉梢挑着:“那让我多载几趟。”话虽如此,他也知道付听雪是一点不会同意的。 付听雪果然摆了摆手:“不要啦。”随即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那你就抓紧休息吧!” 在两人的不断接力下,最后一天也终于撑了过去。 零点一到,他们都默契地一起团在了小小的仓储室里。仓储室的空间并不大,一人睡着就已经略感狭小,两人只能毫无空隙地贴在一起。 若是平时,付听雪肯定会整个人炸成一团红,不要说睡觉了,怕是脑中的烟花都久久停不下来。 但这会儿他实在困得太厉害了,在谢知的手臂上一枕,就像一只小猫睡着了。 两人将船沉在水下,就此睡了个天昏地暗,似乎不知道半山那边的轰动。 随着全市的救援告一段落,除了三十层以上的房间还住着人,其它的人都进行了集中。 抵达半山后的人们,在稍稍安定下来后,几乎要被空虚感包围,也被所剩不多的物资匮乏感围剿着。于是当日常的工作活动放出招聘时,大家都几乎不考虑性价比,拼了命地报名,只怕自己在接下来的这不知何时到头的生活中毫无作为。 当然,官方也非常明白这些不安的心理。好在,有人的地方就是会有着相应的职位,无论是管理员这样的管理需求,还是像挖山这样的人力需求,又或者是厨师、 打餐员这种不可少的服务需求,又或重建网络、作物栽培、医护处理这样急需的专业需求,都是相应产生的缺口。 只要是个有意愿工作的居民,都会得到一份工作。 而工作以外的生活,失去了手机娱乐的人们,又一次不得不回归到了面对面的社交中。 他们打叶子牌,打纸麻将,玩真心话大冒险,花绳、故事会、舞蹈唱歌,所有能找的乐子他们都参加——除此以外,最频繁的一项活动,就是交流。 人类不能离开交流,他们也依靠着语言而生。 所有的话题都被翻来覆去嚼烂了说,人们还是乐此不疲。 而交流中,一个新鲜的话题很快传遍了整个半山——付听雪、谢知,和他们的船。 人们最初觉得转移嘛,大家都经历过的,这两个人难道有什么特别的,是在路上欺负人了,还是热心地服务了老人小孩,有什么可聊的——随即在大家的信息交换中,他们发现:这也太可聊了。 一开始的爆点是当有人一起回忆来时路上的艰辛,有人说了一句:“啊?我不是这样啊,我在船舱里半点没湿,行李也都好好的。” 随即人们就炸开了锅:“怎么可能啊,你要说开快艇有油门不用划桨的我还信一信,但是半点没湿,这是做梦吗?” 于是付听雪的船走入大家的视线。 大家问了一圈,竟然还真的有这种全封闭的船舱?!真的有这种眨眼就到的体验感?!竟然同时还载二十多人?! “这是谁家少爷的船啊,竟然能拿出来。” 于是大家又听到了付听雪和谢知两人的名字。 “他们亲自开的船,连第二层都不让下呢。我们还悄悄在那通道口观察过,一点痕迹都没有!” “等等啊,我怎么听着各个时段的都有,人家肯定是有别的驾驶员在里面工作啊。” “不可能不可能,大家聊了半天,有第三人吗?半点没有,那船底下就他们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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