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阵一时不知道先生气,还是该质疑一位代号成员被毛头小贼偷了钱包,虽然小贼已经躺在他的脚下。 青年收起手机,踩着人跃到了地面上,下方传来闷声痛呼,但此时无人在意。 他看着眼前即将成为他队友的少年,白色长发扎成利落的单马尾,锋利的眉眼还带着些许少年感,但至少不会让人认错性别,因为年龄限制尚且比他矮半个头,还是个未成年。 “格兰威特。”青年报上自己的名字。 少年神情复杂地打量了一会对方伸出的手,最终抬手轻轻碰了碰。 “黑泽阵。” 这是他们的初见。 * 他错了,这就是一个超级大麻烦,黑泽阵恼火地把人从某个宰客的纪念品摊子上领回来,冷声质问对方,“为什么又停下来?” “那个摊子上有个会唱歌的向日葵,真有意思。”青年语气平稳的回复着,透露着淡淡的惊喜,随即疑惑地眨了眨眼,“你为什么又在生气?” 第一次,被路边的猫狗打架吸引了视线脱离队伍;第二次,帮摔倒的妇女捡起散落在地的苹果,然后被带回店里吃小甜饼;第三次……黑泽阵眉角抽起,就因为一个破向日葵……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组织发来的联络消息是让他去接人,因为让自己这人找过来,估计任务目标被他干掉了对方路还没找到。 他觉得他根本不需要队友,格兰威特的存在加深了他的想法,他丢下对方直接向驻点走去。 格兰威特不太明白,但是落后两步跟在对方身后一起走了回去。 两人随后相安无事的度过了几天。 主要还是黑泽阵白天出去收集情报,晚上回来休整,几乎与另一位暂时的同居人见不上面,而对方似乎有着无限的好奇心,经常被有的没的勾走心思,很晚才回来。 对于这样的代号成员,他不理解也不尊重,只觉得组织迟早完蛋,他在训练营拼杀这么久,如果组织里都是这种货色他觉得会难受得想死。 但箭在弦上,现在的他从没来没有别的选择。 …… “这是你的任务计划?”听完少年的计划,格兰威特淡淡地询问眼前的人。 “有什么问题?”黑泽阵不耐地质问自己的考官。 “嗯……挺好的。”格兰威特顿了顿,而后补充道,“但是里面少了我,我记得这个任务是双人的。” “不需要。”少年眼神锋利地望着他,执拗地说,“我自己一个人足够了。” 格兰威特陷入了沉默,暗自思索着什么。 黑泽阵拉过一旁的背包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令他意外的是,这个往常十分多事,指一听到事件就忍不住凑上去的家伙并没有说出阻拦的话,默许般地离开了。 入夜,黑泽阵将手.枪上好膛,检查好子弹塞回腰间的枪套,将各种装备武器分门别类地塞在身上,再用风衣掩藏轮廓。 临出发前,他若有所觉的望向某位考官的房间。 意外的是,半开的房门里竟然有人,青年背对着门口坐在窗台上,专注地望着天空。 他没有打扰,径直地离开了。走到户外时,他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除了发着光的几颗星星之外什么也没有,看不出特别之处。 …… 黑泽阵灵活地躲过迎面而来的一串子弹,找机会开枪射倒几人,向另一个方向逃去。 他承认是他判断失误,狡诈的帮派首领始终带着替身,错误的刺杀未能最大的削弱帮派势力,反而引起了对方的警戒。甚至对方早与组织有着深仇大恨的势力悄然合作,借此次针对他的反杀打压组织。 在黑.手.党盛行西西里,即便枪声肆虐,普通的帮派械斗根本无法引起当地警方的注意,这本来是黑泽阵行动的保护色,此刻却成为了另一层意义上的催命符。 不过如果真让警察救下那又是另一种酒厂笑话了,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黑泽阵狼狈地躲进了一个废弃的厂房里,里面的原住民听闻远处的枪声,早已熟练地远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他退下弹夹数了数,里面还有两发子弹。 巧了吗不是,敌人一发自己一发,他自嘲地笑起来。 只是太过不甘心,滔天的恨意从心底席卷而起,血液在体内尽数沸腾,想要狠狠撕裂眼前即将出现的下一个猎物。 外面再度传来一阵阵枪声,好像又起了一波交锋,黑泽阵警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枪。 从声音的质感可以听出枪发的地点与此处还有一段距离,且逐渐往这边靠近。尚且不知是谁制造的冲突给了他缓冲的时间,等他活着回去会考虑在心底给这位兄弟上两柱香的。 他整备一下自己身上的武器,准备撤至下一个躲藏点。 脚步声却在此时靠近,只有一人,他仍在理智转动的大脑告诉他。 出于实力,他相信自己;出于直觉,他停住了脚步。 熟悉的灰发青年踏着月光浴血而来,带着露指手套的手随意地抹去溅到脸上的血液,却留下一道血痕,给平静的神色带来一丝野性。 “要去报仇吗?”格兰威特说。
第31章 穹 格兰威特掩护着黑泽阵直接杀进对方的大本营,从帮派首领处取回组织需要的东西后,黑泽阵利落地处决了对方,然后开始新一轮的全城逃杀。 逃到后期已经不记得转移了多少个地点,干掉了多少人,射出过多少子弹,只记得两人身上都挂了不少彩。 两人此时藏在郊外某处废弃的木屋进行休整,格兰威特数着从黑诊所劫来的药物,随后挑起一柄匕首挽了个刀花,示意身旁的人。 看着已经面无表情地开始做着消毒工作的人,黑泽阵不太情愿地侧了侧身,露出中弹的右后肩,一个不长眼的家伙偷袭的成果。 面无表情不一定是生气,他看不懂,也没心思猜,他一度怀疑对方是个面瘫,但是没有证据。 治疗的过程并不比受伤的时候轻松,对方也不是个细致的人,他转移注意力般随意地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逃跑的时候完全是视安全情况随机选的一条路线。 谁知对方轻描淡写地说:“集市倒数第二家的老人晚上睡不着,看到了你,然后告诉我的。” 他不记得那是谁,他对无关的人从来没有印象。 格兰威特提示说,“你也吃过他的小甜饼。” 黑泽阵抽了抽嘴角,是之前格兰威特帮忙捡过苹果那家人,他完全没注意其他人,只想着赶紧吃完把人带走。 听起来有些离谱,但确实是能在这人身上发生的事情。 又问:“为什么跑来救我。” 对方回答:“不能丢下同伴。” 真是奇怪的人,他果然还是无法理解。 冷汗从脸上滑落,黑泽阵咬着牙闷哼一声,子弹被随意挑落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格兰威特将对方的伤口尽数处理好,最后缠上绷带利落的打了个蝴蝶结。 尚且年轻的黑泽阵无意间看到这玩意差点眼前一黑,冷声询问,“不能换一种绑法吗?” 青年奇怪地眨了眨眼道,“我只会这一种。” 处理完伤口后他看着青年又坐到靠窗最近的位置,抬着头往上看。 也许是出于对方展现出来的同伴情谊,他难得心平气和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总是往上看。” “你相信……宇宙之外的世界吗?” 他忘了自己的回答,却忘不了对方的眼睛。 熠熠金瞳仿佛突破了天空的限制,看向了更遥远的地方,看到了普通人类感知不到的存在。 格兰威特却似是随意地问了一句,“黑泽,你为什么选择组织。” “因为这是最适合我的地方。” 他以为对方会拿出好人那一套恶心说辞劝人放弃,却没想到对方只是沉默了一瞬。 “这样吗……那挺好的。” 两人的谈话就这样不了了之。 后来,组织的支援姗姗来迟,他们顺利脱离完成任务。 而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听到格兰威特的消息,直到某一天,他从贝尔摩德口中得到了对方被敌对帮派的卧底埋伏,受了重伤现在在治疗的消息,那时候他已经成为了组织内外赫赫有名的琴酒。 当时的琴酒还没养成捉老鼠、杀卧底的爱好,但任务刚好发到他手里,他也便超常发挥了一次。 没过多久,得到了对方转身进了实验室的消息,因为那一身异于常人的恢复能力。 琴酒暗自可惜了一段时间,毕竟真进了组织才发现即便是代号成员废物还是占据了大多数,像格兰威特那般实力强劲的人只有一个。 也许是boss也觉得不该这样埋没人才,格兰威特并没有在里面待多久就出来了,只是上一位搭档因为是卧底刚被干掉,格兰威特再次陷入了空窗期。 而boss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大手一挥,将两个实力强劲的人组成了一队。 琴酒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到了格兰威特。 过去这些年没有在格兰威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依旧是喜欢蹲在某个地方打着游戏等着搭档把他捡回去。 格兰威特看到他的时候还怔住了几秒,也许在哪个记忆角落里搜索他的存在。 如果问到格兰威特估计他也要大喊冤枉了吧,毕竟当年那个桀骜不驯的小崽子现在比他还高半个头,人种基因优势在琴酒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两人搭档的过程没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王牌加王牌变成了一点五个王牌的效果。 琴酒依旧十分嫌弃格兰威特莫名其妙的习惯,遇上事件就往上凑的本能以及仿佛什么都落不进他眼底的漫不经心。 格兰威特依旧不明白哪个点又惹琴酒生气了,为什么又生气了,怎么还在生气……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发现,也许是格兰威特再也不会于深夜抬头望向漫无尽头的夜空,不知道是不是放弃那些妄想。 也许是他终于发现了对方的非人感,即使格兰威特活得再像一个人类。 一个被种群丢弃,找不到归所、失去记忆的无知野兽。 不过这些对于琴酒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在乎的东西,只要对方没有背叛的念头。 在两人持续了长达一年多的不尊重不理解勉强妥协的组队任务过程中,即便任务完成率是惊人的百分之百,boss总算是意识到想要利益最大化,更应该拆开这个队伍,让他们挑选更合适的队友。 于是在又一次漫长的寻找磨合中,琴酒找到了伏特加,而格兰威特拥有了曼哈顿。 * 真可笑,最不像人的非人始终如一地遵循着人类社会的规则,比组织里的任何人都活得像一个正常人类,却从未有一刻真正的融入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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