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后他还是打开了那个木盒,里面是一封信,信封上写着:贾琏亲启。 贾琏颤抖着手拿出信封拆开,上面横平竖直的字迹刺疼了他的眼: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我走了,你不要来找我,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去了何处。我很感谢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但请原谅我无法介入你的婚姻中,做一个人人唾弃的脔宠。为了感谢你救了我,我给你留了一份礼物。 顾子尧 留 贾琏紧紧攥住信纸,眼眶泛红,隐隐有一层水汽沁出,“顾子尧,你好狠的心······”你就这么走了,连一丝犹豫都不曾有,连一句话都不曾给我留,顾子尧,你就这么讨厌我?他紧紧盯着纸张上的字迹,脑子里一片空白。 走了,就这么走了!贾琏牙关紧咬着,眼里逐渐涌上一股怒火,手里的木盒被狠狠砸到地上:“顾子尧!” 随着一声脆响,木盒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一抹白色混杂在一堆木屑中。 愤怒过后,就是无尽的疼痛,他的心很疼,好似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他无法呼吸。他捂着心口倒在床上,呆呆地看着青色的床帐,一滴清泪自眼尾流出,没入漆黑的发丝中。 兴儿站住门口,满脸为难的看着贾琏,片刻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爷,都说没有见到顾子尧,爷·····” 贾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嗓子道:“不必去找了,沿着出城的路去找,去打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此刻怕是已经离开了京城。让兴儿去寻,也不过是不肯放弃那一点希望罢了。 “爷······”兴儿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了数,顾子尧怕是已经离开了。看着贾琏失魂落魄的样子,兴儿无奈叹息,这事怎么就到了这一步了。“是,奴才这就去。”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贾琏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再次瞧着那封信。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抚着那熟悉的字迹,心里的痛又涌了出来。 他的视线落到地上那堆木屑,看到了其中道一抹白,他起身下床将那抹白色拾起。那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他展开那张纸,看着上面写的内容,先是大惊失色,满眼震惊,而后眼里就是满满的苦涩,真是好大一份礼物。 他死死盯着那张纸,凤眸泛红含泪,若是他早些拿出这个东西,老太太一定会高看他几分。如此一来,他们之间的事情,老太太也不会决然反对,说不得日后他们会有机会能够在一起。可他就这样放弃了,什么都没有说,反而留下这个东西作为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 贾琏没有想到,顾子尧宁愿将这个东西当做感谢自己的礼物,也不愿意拿出来争取他们的事情。顾子尧想要的感情是那样的纯粹,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明白。 他看着那一行“请原谅我无法介入你的婚姻中,做一个人人唾弃的脔宠”发呆,子尧,你心里也是有我的是吗?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脔宠,从来没有。可不是脔宠,又是什么,贾琏却不敢去细想,只是心里那个疯狂的念头已经生根发芽,只等一个契机,就会瞬间冲破枷锁,自由飞出。 “爷!爷!”兴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隔壁的珍大爷受伤了!” 听到“贾珍”这两个字,贾琏猛地从床上站起来走到兴儿身边,“怎么受的伤?”是不是和子尧有关?那子尧有没有出事?贾珍他是不是又盯上了子尧? 兴儿快速说道:“爷,奴才打听到,珍大爷天未亮,就带着几个小厮架着马车出了城,追上了顾子尧。珍大爷想要将顾子尧强行带回府,却被顾子尧将那几个小厮迷晕,他自己还被顾子尧在腿上捅了一刀。” 贾琏一把攥住兴儿的衣襟,急切地询问道:“子尧无事?” 兴儿摇头道:“顾子尧没事,珍大爷是被小厮抬进府里的,不曾见过顾子尧的人。” “可能确定?”贾琏不放心的又问了一次,兴儿知道贾琏的担忧,忙道:“确定,小的问得清楚,都说等他们醒来,就看见珍大爷昏迷不醒,他们的马车也不见了,想来是被顾子尧赶走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贾琏松了口气,连连后退着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兴儿急忙扶着他坐下,“二爷,咱们还找吗?” 贾琏闭了闭眼睛,叹息着睁开了眼睛,“找,不过不必大张旗鼓的去找。另外找人去盯着贾珍,他如今又被子尧刺伤,想必不会咽下这口气。去盯着他,万万不能让他找到子尧的踪迹。既然伤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也不是说说的。”说到最后一句时,眼里闪着狠厉的光,贾珍,你可真是太闲了! 兴儿明白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二爷,您放心。”这个时候不知顾子尧往哪个方向走的,只怕是不好找。 贾琏知道,既然顾子尧已经离开,想必自己手里的那张身契已经不见了。在荣国府里,能悄无声息办成这件事的,除了老太太就没有别人。想到此,他不禁掩面苦笑,子尧,你当真是聪慧,知道从老太太的身上下手。 顾子尧想要去江南,但是他没有多少盘缠,就打算在一个城镇先暂时停下,赚些路费再走,就算不去江南,去哪里都需要钱。他深知灯下黑的道理,所以并没有离京城太远,在过了两个城镇的地方留了下来,盘了一间铺子开了一间早餐店,卖卖包子米粥之类的饭食。 闻着缭绕在大街上的食物香儿,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听着嘈杂热闹的声音,顾子尧坐在门口悠闲地扇着扇子,久违的平静安宁让顾子尧的心很安静。 “老板,三屉包子,三碗豆腐脑。”一个大汉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声音洪亮的喊着。 “来了!”伙计应了一声,急忙去后厨准备。 顾子尧往那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起身回到柜台后面拿过算盘算账。自从开了这间早餐店,他就将早就忘记的打算盘从脑子里捡了回来,闲来无事就打着算盘珠子玩儿。 “顾哥儿,顾哥儿……”满是雀跃声音上扬着,顾子尧一听见这个声音,就无奈得叹了口气,抬起头对着来人露出一个笑容:“吴婶子。” 吴婶子头上簪着一朵红花,手里的绢帕甩着,看到顾子尧时,脸上的亲切笑容更加的浓郁了,“顾哥儿啊,婶子前两日给你说的事儿考虑的如何?”
第28章 说亲 顾子尧无奈叹道:“吴婶子,我还小,不想这么早就成家立业。” 吴婶子不赞同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都十六了,现在相看相看,等定亲到成亲,这其中还有一两年的时间呢。等过了两年年纪正合适,多好。” “吴婶子。”顾子尧苦笑着,他一个喜欢男人的人,怎么娶妻生子?这不是作孽吗?更何况他现在确实没有心思去想这件事。 吴婶子摇头叹气,顾子尧一来这个城镇落脚,就有不少姑娘家暗暗相中了他。实在是顾子尧长相好看,气质又佳,无父无母,又有一家铺子糊口,而且生意还不错,正是姑娘家眼里的如意郎君。只吴婶子一人就接了许多家的说媒,指名道姓的要说顾子尧。所以这些日子,吴婶子可是隔三差五的就上门说媒,勤快的让顾子尧一看见她心里就紧张。 “吴婶子,我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思相看,您别看我有一间小铺子,但这也花了我全部的身家,我如今只想着先赚些银钱,再去谈这些事。不然娶了妻,要让人家姑娘跟着我喝西北风吗?” 吴婶子谆谆教导道:“你这铺子生意不差,哪里就让人家姑娘喝西北风了?顾哥儿啊,不是婶子说你,这家里啊还是得有个女子操持着才好……” 顾子尧听着吴婶子又开始了长篇大论,就脑子直痛。他捂着头从柜台后面疾步走出往后厨去:“那个吴婶子,我想起来我的新菜研究的差不多了,我先去后面瞧瞧。顺子!顺子!你赶紧的给吴婶子上碗甜粥甜甜嘴。” 话音刚落,人已经不见了。伙计顺子忍着笑意走到吴婶子身边:“婶子,您啊就别操心我们老板了,我给您上碗甜粥甜甜嘴儿。” 吴婶子没好气地瞪了顺子一眼,“不喝,我都喝几次了,每次来都免费喝,顾哥儿不做生意了?你也是,就不能劝劝顾哥儿?有几家姑娘是真不错,若是不想这么快定下,可以先去见见面,咱们普通人家不讲究那些个规矩。” 顺子笑着凑过去:“婶儿,我们老板不愿意,我愿意啊,要不然您先给我介绍几个呗。” 听着他的话,吴婶子乐了:“行啊,只要你能劝顾哥儿去见见人家姑娘,婶子就给你介绍个好姑娘。” 顺子听她这么说,立马转身伺候那些客人去了。他要是能劝的动,还能有吴婶子什么事儿。 眼看着人一直不出来,吴婶子知道顾子尧这是故意在避开自己,她只能无奈离去。 顾子尧待在后厨熬着鸡汤,随手拿过一把蒲扇大力扇着风,到底是天热起来了,这厨房好似火炉似的。 这个时候,贾琏是不是已经按照自己留下的方子制冰售卖了?那个制冰的方子,以贾琏的背景,不管是卖,还是献上去,都能得到不菲的价值,如此也算是还了他的救命之恩了。 摇着蒲扇的手逐渐停了下来,贾琏现在应该喜悦大过自己逃走的愤怒吧?他想到这儿,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顾子尧摸着自己的心口,想明白这是什么感觉时不禁啐了自己一口,这不是自己做的选择吗?现在还有什么好难过的?矫情! “老板,吴婶子走了。”顺子撩开帘子把头探进来,脸上的笑容满是打趣。 顾子尧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起身往外走:“吴婶子也真是的,都说了多少遍了,还是这么勤奋……” 顺子听着他的碎碎念,无奈摇头走进去看花卷蒸的怎么样,也不去管顾子尧说什么。 顾子尧的这间食肆是全天开的,从早上一直到夜幕降临。如今天热,白天除了干体力活的人出来走动,只有傍晚时分街上才逐渐热闹起来。 顾子尧中午和晚上卖凉粉、凉面,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卖这样的吃食,一段时间过去,也能赚不少。 只是不知今日怎么了,从早上就一直闷热的紧,一丝风都没有,热得人汗流浃背。 顾子尧坐在厅堂里,大力扇着蒲扇,头上的汗就没有停过。此时他无比的想念他的空调、他的冷饮、他的冰淇淋、他的雪糕…… 到了傍晚,逐渐起了风,风势慢慢变得大起来。一阵风过去,外面的街道上就飞扬起一阵阵尘土,店铺屋檐下的幌子都被风吹得咣当作响。 顾子尧瞧着外面天色变得阴沉,就让顺子先回去,免得一会儿下雨回不去。 这样的天气也不会有客人来了,顾子尧就关了店铺回了后院。简单的弄了点杂酱面,刚把饭菜端到房间里,就听得外面噼里啪啦一阵响,哗啦啦的雨声倾泻而下。
66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