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场一场比赛,自信坚定地赢下去。 2014年3月29日,多特蒙德众人意气风发地准备前往戴姆勒球场,客战斯图加特。 一群球员说说笑笑地登上了大巴车。 多特蒙德的大巴车缓缓启动,车上的氛围很好,胡梅尔斯和罗伊斯甚至准备玩一局纸牌。 罗伊斯橄榄绿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大放厥词:“放马过来吧,马茨!这次我肯定会赢。” 胡梅尔斯嗤笑了一声,无奈地耸了耸肩,“马尔科,你好好想想,你从我这里赢过哪怕一局吗?” “哈哈哈哈哈,马尔科主打一个自信。”本德尔趴在座椅上,在一旁看热闹。 克洛普看着一群心态放松的球员们,也缓缓露出了微笑。 这一场比赛并不难对付,他准备好好盘算一下之后欧冠四分之一决赛的战术。 诺德维克闭着眼睛坐在座椅上。 由于凯文去了伦敦,他身边坐着的是格罗斯克罗伊茨。 不知道凯文现在怎么样了…… 诺德维克在心里想着,一边盯着自己的手背。 分别前,凯文的眼泪似乎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深深痕迹。 诺德维克正将手背凑到自己眼前。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打破了欢快轻松的气氛。 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冲击波以惊人的速度向大巴车袭来。 车窗外弥漫着灰尘和烟雾,原本熟悉的景象一下子变得模糊不清。 一道道径直扑来的气浪让大巴车的车身开始剧烈地摇晃,连车窗的防弹玻璃都发出了碎裂般的咔咔声响。 大巴车上的空间仿佛一下子凝固了,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措手不及的震惊与恐惧。 “啊!!”有人忍不住喊出了颤音,因为冲击而失去了身体平衡。 “都趴到座位底下!”克洛普迅速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习惯了服从主教练命令的球员们没有丝毫犹豫,马上抱着头,努力蜷缩着身体。 很快,第二波爆.炸袭来。 大巴车的玻璃再次受到了冲击,越发地摇摇欲坠。 诺德维克高大的身形将狭小的座椅下方空间撑得满满当当,四肢僵硬,心脏狂跳。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是恐怖袭击吗?”他隐隐听见罗伊斯的声音有些打颤。 诺德维克生长于和平年代,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一丝冰冷冷的毛骨悚然感顺着他的脊椎蔓延开来。 幸好凯文不在这里。 一个念头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下一秒,爆.炸再次袭来。仿佛拿着镰刀不断逼近的死神,不知道何时才会降临。 大巴车的玻璃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终于支撑不住了,化为碎片,四散飞溅。 诺德维克感觉到手背上一阵刺痛传来,鲜血顺着他的手背滴落到后颈上。 但此时,他也不敢放下抱着头的手看看情况。 第三次爆.炸了,诺德维克在心里默数着。 他们现在已经遭遇了三次爆.炸物的袭击。 还会有第四次吗? 诺德维克隐隐约约间听到车外传来了嘈杂的尖叫和喧哗的人声。 没过多久,警车的轰鸣声格外清晰地由远及近。 但他仍然不敢放松警惕。 都有人敢对大巴车下手了,难以想象对方还敢做出什么。 此时此刻,多特蒙德大巴车上一片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慌,无声地昭示着刚刚发生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警察赶到后,很快接管了现场。 多特蒙德众人劫后余生地下了车。 除了所有人都受到严重的惊吓之外,诺德维克和胡梅尔斯的手被大巴车震碎的玻璃划到了,鲜血直流,需要马上消毒和包扎。 但好在,没有发生更加糟糕的事情。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没有人因此死亡。 原定于当晚举行的多特蒙德队对阵斯图加特的德甲第28轮联赛,也推迟至两天后再举行。 诺德维克被划伤的手背经过队医的细致处理,用白色的绷带缠好了。 他原本想给瑞兰德打个电话,却发现或许是受到爆.炸的冲击,自己躲避时手机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现在他也没心情去找。 于是,诺德维克麻烦了俱乐部的工作人员送自己回家。 另一边,英国伦敦。 距离外祖母内莉的葬礼已经过去了一周多时间,凯文和家人告别,准备前往机场,返回多特蒙德。 虽然主教练克洛普允许他多呆几天,但多特蒙德的下一场比赛就是欧冠四分之一决赛,他想要早点回去找找状态。 凯文的父亲赫维格开车送他去机场,在路上顺手打开了车载广播。 在几条不痛不痒的八卦新闻之后,一道清晰的、严肃的播报声传了出来: “据德国媒体报道,德国多特蒙德足球队刚刚遭遇了一次爆.炸袭击。大巴车上乘坐着18名多特蒙德主力球员和教练团队。目前,爆.炸事件已经造成了2人受伤……” 凯文的瞳孔瞬间睁大。 什么?多特蒙德?刚刚车载广播里说的是他的俱乐部吗? “……炸药就埋在多特蒙德大巴车的必经之地,在大巴车经过时引爆。” “多特蒙德足球俱乐部的CEO瓦茨克在爆.炸发生后表示:‘这次爆.炸案是针对多特蒙德球队大巴车的一次袭击,球队因为这次袭击在身心上遭受了重创。’”[2] 听着车载广播里重复数次的“多特蒙德”,凯文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他立马掏出手机,试图给诺德维克打电话。 然而,对面始终无人接听。 惴惴不安的情绪在凯文的胸腔里愈演愈烈。 害怕、恐惧与心痛一下子齐齐涌了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在这种复杂情绪的浪潮下,凯文甚至忘记了他可以给瑞兰德或者队友们打电话。 人世间有太多太多的意外了。 就像他的外祖母内莉,由于肾衰竭而死亡。 明明他们去年圣诞节的时候还一起说说笑笑。 在前不久的葬礼上,外祖父布鲁诺久久地伫立在花园前。 最后,他颤抖着把妻子的骨灰洒在了修道院的花园里。 望着外祖父的背影,凯文深深地意识到,有时候遗憾和后悔往往是不可弥补的。 想到这,他的心蓦地抽痛起来。 受伤的人是谁?诺德维克受伤了吗?伤了哪里?伤的严重吗? 凯文低下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无人接听的拨号记录,眼前有些雾蒙蒙的发黑。 如果诺德维克没事的话,为什么电话会打不通…… 哪怕凯文竭力控制着,让自己不要那么想,可他的思绪还是无法抑制地滑向了那个最糟糕的猜测。 他死死咬着下唇,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在很轻地颤抖。 感受到太阳穴传来的一阵阵抽痛,凯文无声地做了个深呼吸,抬起另一只手按压在上面。 指尖落在皮肤上,压住了其下青筋的颤动。 凯文静了静心神,却又突然意识到,那天在更衣室里,诺德维克亲吻的恰好是这一根手指的指尖。 他盯着这根手指,眼神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赫维格将自己的儿子送到了机场。 看着凯文煞白的脸色,他有些担忧。 他当然也听到了车载广播里的新闻。 赫维格抱了抱自己年轻的孩子,安慰道:“凯维,相信我,你的球队会没事的,振作起来。” 在登机前,凯文翻了翻自己和诺德维克的WhatsApp聊天记录。 明明他给大多数人回复的消息都是干巴巴的,甚至因此被比利时的亲密好友们戏称为“滚筒烘干机”,因为他总是只用两个词回复消息。 然而,尽管他和诺德维克在多特蒙德的时候几乎形影不离,可他们两人不知不觉中竟然聊了那么多叽里咕噜的、无意义的废话。 从某天拍到的天边的云朵、道旁的绿树,到偶然间遇见的可爱小狗、夜晚阳台上看见的明亮星星…… 原来,他们曾经有过那么多的、想要立马传递给对方的心情。 诺德维克永远在他高兴的时候分享他的高兴,在他难过的时候愿意替他难过。 凯文划着划着,看到自己和诺德维克最后的聊天记录停留在: [Lowie:Kev,我和尤尔根说我想你了。] [Lowie:你猜怎么着,我们的主教练大手一挥,安排了大十字坐在我旁边……] [Lowie:好吧,虽然他也叫凯文,但我要的是另一个。] [Lowie:世界上有那么多凯文,我只想要你。] 看着这句话,凯文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 他忽然不想理智了。 什么瞻前顾后、顾虑重重、患得患失,在短暂的生命和未知的意外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可笑。 爱让人怯懦,也让人勇敢。 现在,他只想亲吻自己最想拥抱的那个人。 伦敦和多特蒙德两个城市其实相隔得并不远,坐飞机只需要一个多小时。 没过多久,飞机的小窗外就隐约浮现出了多特蒙德城市的轮廓。 随着那些高高低低的楼房从蚂蚁大小慢慢变成小盒子大小,凯文的心跳也渐渐变快。 飞机平稳降落,他快步走出了机场,搭了一辆出租车。 不久之后,凯文站在了自己熟悉的别墅前。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客厅里没有人,凯文上了楼,来到了诺德维克的房间门口。 诺德维克的卧室房门是敞开的,没有开灯。 一眼望过去,似乎也没有人影。 凯文正疑惑着,就瞧见阳台忽的吹进了一阵夜风,将阳台的窗帘轻轻掀起。 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孩坐在阳台外的沙发上,一双长腿随意地张着,整个人陷在里面,身上带着一点冷劲儿。 诺德维克的头微微低着,黑发都没有什么精神地垂着,整个人蔫蔫的,显得很疲倦。 似乎是听到了房间门口传来的动静,他漫不经心地掀了一下眼皮,抬眼望了过来,眼里黯淡无光。 诺德维克看见一道人影静静地站在他的卧室门口。 黑暗拢住了对方,根本看不清五官。 但诺德维克一眨眼,那张脸的轮廓就在他脑子里自动地补齐了。 他蓦地坐直了身子。 凯文怎么突然回来了? 在诺德维克刚刚抬头的一刹那,凯文只觉得一股陌生的颓废感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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