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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玄用手背推了推墨镜。 听起来似乎是凸显了寄生蜂的厉害，但志玄从中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还是那个原因，油女一族的定位就是侦查辅助型的忍者。族人们自小就在这方面受到严格的训练，再加上常年使用虫视野，成年油女忍者的观察力是相当敏锐的。更别说现在据点里的都是族中精英。 那卵黏在寄坏虫身上时，虽然感觉不大，但在视觉上躲藏的并不完美。算上产卵的过程，甚至很是大大咧咧。 只是简单的一看，志玄心里已经有了好几种应急处理的方案：‘如果只是像现在观察到的这样，以他们的水平，解决方法应该很快就会有雏形，完全不至于会到负责人之前和我所说的那种‘我们对此束手无策’的程度。’ 一定还有其它的问题，事情绝不像表面看来这样简单。 看着仍在产卵的寄生蜂，志玄若有所思：“难道没一个人发现寄坏虫被动了手脚吗？” “对……”千奈点点头：“突袭刚结束不久，就有族人倒下了。” “这样。”看来是发作时间极短……毕竟是第一次见，没有防备中了招，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现在看到的东西，依此形成的思路，肯定和真相有所距离。 反复提醒自己要时刻注意保持这样的慎重，志玄斟酌着开口：“第一次发现寄生蜂的存在，是在什么时候？详细和我说一说那时的情况。”他隐隐有了一些方向，但还需要得到更多的细节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这就像是一场自己收集拼图块来完成拼图的游戏，如果收集的图块有问题，或者不相勾连，就会在一番努力后拼出面目全非的东西。 而拼图在完成之前，谁也不知道它的全貌，志玄只能期待自己的方向在客观上是正确的。 闻言，千奈眨眨眼睛，回忆道：“三天前，森林据点刚开始建成运行没多久，神鹤就展开了突袭，但都被拦回去了。结果结束交锋两个小时不到，就开始有参战的族人倒下。” “发作之后，病情发展的很快。因为寄生蜂会把人体当作巢穴，所以……”似乎回忆起了那些伤员的模样，千奈不甘心的闭了闭眼睛：“它们在人体内筑巢，用人的组织筑巢……” “是吗……”志玄推了推墨镜，皱起了眉头。 处理了寄生蜂，志玄向观察室打了几个手势，示意他们实验已经结束。 …… 负责人用力的推开了门，不爽之感快要溢出来了，从他露出的那一小部分脸上都能看出来，他的脸色臭得很：“千奈，注意规范，注意规范！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甚至我出去之前是刚和你说过的吧！” “理论危险程度低，就可以肆意妄为了？你这样的态度，迟早害了你自己！”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千奈的敷衍快溢出来了，还故意掏了掏耳朵：“我先带着志玄大人过去看看伤员，一会再回来了。” “……”负责人看起来似乎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志玄颇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先一步向外走去：“我们先过去了。” “……好，寄生蜂的事情就拜托您了。如果有什么想知道的，就让千奈和您讲吧，她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是这些事情还是了解得很清楚的。”负责人叹息着，帮忙推开了门。 …… 总感觉千奈和负责人的关系怪怪的，负责人对她有着莫名的纵容，千奈对待负责人也有种刻意作对的意味。瞥了一眼在前边带路的千奈，志玄没说什么，对这种事情他没有探究的欲望。——部下只要能做好他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了，贸然的询问他人的隐私，属实是没必要的。 都是成年人了，志玄相信他们自己能处理好，他也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好：“那些伤员的预后很不好？”赶紧把这寄生蜂的事情解决了，才是要务。 “嗯……”千奈沉默的点点头，越靠近病室，她的表情越是凝重：“或者说，还没到谈论预后的那一步，我们甚至做不到把那些寄生虫从族人的体内清除。” 他记得油女是有一些专门针对体内寄生虫的化学药物的，很广谱的那种，属于族内保留了制备方法的秘药。 微微皱起眉头，又马上松开：‘估计是神鹤专门培养了它们的抗药性……那这样看来几乎在方方面面都针对着油女啊，神鹤肯定暗地里准备了很久……’暗暗心惊，看来棘手程度的程度要比他刚才初步的构思还要更上一层。 思索间，千奈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就是这里了，一共有6个族人被寄生了，病房差不多是按着严重程度依次排序的，数字越靠前的病人就越严重……”在病室前停下脚步，看向身后的志玄：“我就不过去了，我在这等着你，如果有什么问题就叫我一声。” 目送着志玄向前走去，看着他的背影，千奈面色有些复杂的喃喃：“……希望你真的如同老头所说的那般厉害吧。” 志玄决定先从一号病房依次看过去，再返回头来细琢磨。 应该是怕传染，病室采取了严格的隔离措施，志玄穿上防护服，越过了隔离栅栏，缓缓推开了标着1的病房门。 “！”志玄猛地瞪大了眼睛。明明有做过心里建设，真看到患者的时候他还是大吃一惊。 没办法，里边的患者已经完全不成人形了，光看形态，很难想象得出这团红红的组织曾经是一位颇有建树的同族。 他浑身都肿胀着，躯干更是重灾区。他的腹部膨胀得惊人，腹部的肌群已经被撑得变形失去，相比之下，同样有所膨胀的四肢就显得娇小得多。他简直像是一个被扎了四根牙签的水气球。 他占了两人大小的位置，显然已经穿不住族服了。只好赤裸着身体，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字么么孔洞，能看见内里猩红的肉壁，甚，，至能看见有黑金色的东西闪过。 “……”似乎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里边的人动了动：“千奈来了……？”
第81章 一号病人 视线上移，志玄眼尖的注意到一号病人的脸上蒙着一层黑纱布。这样别人就没法看到他的脸，他自己也没法看到别人的表情和自己实际的样子。——估计那下边不会太好看。 医生帮忙遮住大抵是出于人道主义考虑。 “您好……，辉。”瞥了一眼床前的铭牌，志玄轻合上身后的门，慢慢的靠了过去：“我不是千奈，我是被大长老调过来解决寄生蜂问题的油女志玄。” 只是三天而已吗？已经到了这种程度？相当惊人的破坏力。 从铭牌上可以得知，这个名叫辉的族人之前是隶属于后勤组的，虫子的培养方向估计多是功能性为主，攻击性不强。‘这一点可以记录下来，’志玄想：‘说不定患者寄坏虫的培养方向也会对被寄生的程度产生影响。’ “啊……原来不是千奈啊。”辉看起来颇为意外，语气温和的向着志玄解释自己会认错人的原因：“真是不好意思啊志玄君，还请谅解，实在是因为很少会有其他人来这里。” 情绪意外的还可以，估计是因为医生蒙住的黑布，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 随着凑近，更多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展现在志玄眼前。 之前远看他身上被钻出密密麻麻的孔洞，志玄只当那只是单纯的出入通道，供寄生蜂们出入外界和内部。但现在离近了细细一看，志玄忍不住狠狠瞪大了眼睛，头皮都要炸开似的悚然倏地袭上他，忍不住浅浅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迅速克制住自己的动作，还有想要后退的本能冲动，确保不让病人感受到异常。 “没关系，我会尽快让你们恢复的。”志玄一边用尽量平稳的语气说着安抚的话，一边眉头紧锁着再次靠近，他现在已经快要贴到病人的身上了。 说实话，志玄对油女辉现在还活着，还能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和自己交流这件事，是感到很惊讶的。——他几乎已经只剩下了一张皮了！ 全靠着一些丝状的东西支撑着，这些剩余不多的皮肉才没塌陷，才能让他勉强维持着脆弱的人形。 而那些空洞，根本就不是寄生蜂顺着血肉挖出的隧道口，而是它们在自己敞亮的新屋子上开的“天窗”！内里是一片很大的空间，密布着不知名的红色丝线，肚子里的东西全都一览无余，志玄甚至能透过他肚子上的孔洞隐约的看见他森白的脊柱。其实本该能看得很清楚的，但上边叠满了密密麻麻的寄生蜂，只在空隙里稍微露出一点白色。 病人的身体内部除了这些起到支撑作用的骨骼和几块重要肌肉，剩下的东西，包括腹腔里种种重要的脏器，几乎已经全都悄然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这种诡异的红色丝线。 怪不得千奈提起这些患者时态度暧昧莫名，这种严重的寄生给人带来的改变，确实有种语言难以描述的诡异感。 志玄正打算看个仔细，一直都很安静的辉突然有点不安的动了动：“那个……志玄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不能不要骗我？就如实的告诉我真相就好。”他的声音还是像刚进来时听到的那样温和，但志玄从中听出了颤抖。 “……”大概能猜到他想要问些什么，志玄不禁移开视线，沉默了一下，没有正面答应他：“怎么了？” “就是……就是……”辉有些嗫嚅，声音抖得更厉害了，挤出来的声音几乎接近哽咽了，志玄能感受得到他强烈的不安：“我的情况……到底怎么样？”真的问出这个问题，似乎耗费了他很大的勇气。 但真的问出来之后，他狠狠松了口气，心里的重担终于落了地，人轻松了不少，说话变得流利了许多。 “求你了……别骗我。”他把头转向志玄，祈求着：“医生，还有千奈，他们都在和我说我的病不算严重，马上就可以康复了，但我知道不是那样的，他们只是在安慰我。” “如果不是在安慰我，又怎么会主动给我套上这样的布？”费力的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脸，辉哽咽着：“而我明知这是安慰，我很可能已经永远不能再做忍者了。前线的情况那么严峻，我却还要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躺在这病床上，浪费着资源，苟延残喘……” “话不能这么说啊……”人的生命怎么能单纯的用资源来衡量？你…… 自己都觉得苍白，把后半句话被咽了回去，志玄哑口无言。他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嘴唇几次开阖也没能发出声音，只好保持沉默。——以辉的真实情况，任何安慰的话，都相当于在骗他。 好在油女辉看起来需要的也不是安慰，而是一次情感的宣泄，是在熟悉的族人面前无法开口的倾诉：“我甚至可以自己揭开它，但是我确实是个懦夫，我没有那样的勇气。” ‘也许还是不要揭开比较好……’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志玄觉得有点无力。说实话，看着辉的泪水打湿布料，除了感到悲哀，还要感到惊讶。——已经被掏得成了个空壳的他，竟然还有流泪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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