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蛋炒饭了,你要一起来尝尝吗?”躺在沙发上、研究出结果的调查员先生丢开手机,抬起脑袋看着不远处的费奥多尔。自然也看到了费奥多尔此时的神情。 他询问的声音止住了,接着迅速改变了坐姿,变得规矩起来。 “遇见什么麻烦了吗?”他认真的,关心的说道,接着发散了思维,自顾自的给出了解释的选项“仇家找上门了,还是旅费透支了?如果是你的计划的话我就不问了。” 说实话还挺面面俱到的。 ——可就是因为你啊。 费奥多尔心里这么想着,下意识的想做出回答,却让自己停下了。朝夕相处的过程中,主导权确实在不知不觉间落在了禾泽手上,连费奥多尔都对有话直说这件事失了警惕。 然而费奥多尔不说不代表禾泽释之助不问,看见费奥多尔毫无反应的样子,禾泽很快就行动了。 “是不舒服吗?你等下。”禾泽这么说着,从医疗箱里翻出测温枪,几步走到费奥多尔面前,费奥多尔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禾泽就“滴”的一下测好了体温。 他低头看了一眼电子屏幕,然后展示给费奥多尔看。 “低烧。”禾泽简明扼要的陈述了一下事实。然后再次返回医疗箱旁边,从里面挑了几包药出来,放到了茶几上。 “这些兑热水吃了,然后睡一觉就好了,蛋炒饭别吃了,煮粥好了。”禾泽对费奥多尔交代道。费奥多尔的低烧似乎给予了禾泽足够的答案,禾泽恢复了最开始懒散的状态,再次回到了沙发上缓缓躺下。 费奥多尔的体质一直出于一种薛定谔的状态,他可以在雪地里穿行几个小时都不带有事的,也可以在啥事没有的情况下突然低烧。这种抽象的健康状态伴随费奥多尔至今。讨厌是讨厌,但早已习惯了。显然,在生病的状态下,连禾泽都能觉察出自己身上的不对劲了。没人喜欢生病吃药,但不吃不行。 费奥多尔没对晚餐的问题发表意见,只是拿杯子和热水把药粉泡开喝掉,接着看着瘫在沙发上发呆的禾泽,发自内心的给出了评价: “禾泽可真是难搞啊。” 神游天际的调查员先生收回了注意力,动了动眼珠,将视线收拢在了费奥多尔身上。 “我也觉得你很难搞,我们扯平了。”然后,他开口回答道。 费奥多尔不置可否。 这个世界多数时间都是不公平的,扯平不扯平的说法本身就是退却的人们发明发一种堂皇又无可奈何的诡计。禾泽释之助总是把许多带有罪的事情描绘的过于平常自然,这次也只是其中微末的展现而已。 他喝着杯子中的冲剂如此神游的想着。 ——这样将深重罪孽视为平常的人,如果只是在某天被费奥多尔轻松的杀死,似乎总缺些什么。 那么,到底该如何结果他的罪孽呢? 这次的思考没有形成结果。 禾泽关心费奥多尔的低烧时,他却在考量着如何杀死他的事情。 作为主角的费奥多尔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讽刺。 ——要是禾泽知道了费奥多尔的想法他会作何反应? 费奥多尔提出了这个问题,接着习惯性的给出推算的可能。 他可能会为了显得像个正常人一点而表演出生气恼火的样子,探究一下自己的动手时间。等到演的差不多了,就该干嘛干嘛,完全不当回事。 也可能会回一句“我现在知道了”,接着该干嘛干嘛,完全不当会事。 又或者更聪明一点,他会觉得莫名其妙,一边表示这“这不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吗”一边该干嘛干嘛,从始至终都不当回事。 费奥多尔停止了思考。 推断这种人的想法真是折磨。
第275章 雪画印 结果禾泽释之助罪孽的机会很快到来了。有着名为『龙彦之间』的异能力的宝石收藏家来到俄罗斯东部。费奥多尔从自己建立的、简陋的情报网上知晓了他的动向,并且推测出这其中有另一个自己的手笔。 ——是涩泽龙彦啊。那个他属意着的、却没来得及认识的完美异能载体。在第一次了解他的能力后费奥多尔就感到了兴奋与战栗,他在他身上看见了目的达成的可能。 然而,同位的不速之客出现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导演先生抢先联系了涩泽龙彦,粉碎了费奥多尔的计划,达成了自己的计划。费奥多尔没能进行这次尝试,只能先暂缓进度,与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先生合作。即使初次见面就对对方感到排斥。 而现在,在这个世界,在四年之后,无人阻止的导演先生必然会完成费奥多尔当初的构想。那个利用异能力的升格达成目标的构想。 在意识到这件事后,费奥多尔就迫切的想要见一见他了,见一见已经如他所愿变成异能体的涩泽龙彦。 对禾泽释之助罪孽的清算,也能在雾区,由他自己完成了。 这样的计划几乎不存在疏漏的可能。即使有,也莫约是些自己的身份被涩泽龙彦认知、禾泽成功对抗了自己的异能力、罪孽没有被清算的小事。只要拿到书页,这也只是无伤大雅的“计划之内”罢了。 书页——明明应该是最困难的一步,却因为属于一个不着调的主人变成了最简单的一步。某个不着调的调查员先生惯常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大衣的口袋里,即使费奥多尔提醒了也只是来上一句“我放的位置很好啊”来敷衍了事。费奥多尔是真没话说,不得不时刻关注着书页以防被某个不靠谱的调查员先生像弄丢一把钥匙那样弄丢了它。到了如今,却让拿走它变得格外简单。 当费奥多尔策划着与涩泽龙彦见一面的的计划时,调查员先生正沉迷着一款称为“跑团”的桌面游戏。这款游戏不算无聊,却没能打动费奥多尔。当他收到了禾泽的笔记本时,计划着拿走书页离开的费奥多尔并没有翻看的兴趣。 只是不感兴趣的游戏本而已,没意义的事情不做也无所谓。 费奥多尔没有看那个本子,也错过了调查员先生难得谋划一回的计划。百密一疏导向了最坏的结局,在刀子捅入胸口的时候,费奥多尔却难得的感到了一丝失败了之外的情绪。 ——原来要这样操纵他啊。 被禾泽释之助不同于常人的古怪对事反应冲击着认知而折磨至今,费奥多尔终于在这次,抓住了操纵调查员先生的悬线。 当事件足够棘手,棘手到得过且过的懒散态度会毁掉一切时,别无选择的禾泽就不得不行动起来了。他早该想到的,导演先生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不拘泥于对本人的行动,而是把手段作用在他在乎的外界上,踩住禾泽软肋,让他不得不行动。 费奥多尔在那一刻知晓了接下来要怎么做,一切远没有结束,他要让涩泽龙彦在横滨等他才行。 还要让禾泽也一起去横滨。 鲜血顺着伤口溢出,天上下着星星点点的细雪,隆冬让血液流的极为缓慢,即使再待几个钟头也不会失血而亡。比较棘手的是刀子上的毒。它会抽走费奥多尔的生机,让他慢慢死去。如果现在就返回车内取解毒剂自救,大概是来得及的。但费奥多尔没这么做,他只是为自己的身体寻找了一个支撑点,一边默数着秒数一边等待着。 如果故事的发展在禾泽的预料之内,那么禾泽有足够的时间将医疗箱拿走,他也一定会这么做。禾泽在行动的时候称不上算无遗策,但只要是他能想到的部分,他是不会留给敌人一点儿机会的——除非他身边有个搭档,有搭档他都不动脑的——而他这次只能靠自己。 费奥多尔听见依稀的脚步声,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见了一个与自己打扮无异的存在,是『罪与罚』的异能力。 “阿普尔小姐,苹果,是吗?”雾区中的、与费奥多尔长得一模一样的异相露出微妙的笑容,仿佛疑问般的说道。 费奥多尔没有回答,但只需要一个眼神,他们就足够理解彼此了。 异相消失在了雾中,只留下了仿佛是名字般的词汇。 他在原地留下了一支解毒剂。 这样一来费奥多尔就能闲适的、清醒的等待禾泽了。 麻醉毒的效力不在阻碍费奥多尔的思考,他很快想明白了禾泽会怎么做。 ——他会带着医疗箱来救自己。 这个答案真是折磨…… 费奥多尔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姑且放置了自己的困扰。 后续的发展就顺利多了,禾泽释之助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拎来医疗箱救助了他。 在此之前,他亲眼见证了一个异相自我粉碎的全过程,终于理解了『罪与罚』最后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异能的特性千变万化,费奥多尔不会是唯一的例外。 『阿真』是禾泽释之助异能力的名字吧。 在被救助的过程中,禾泽亲口说出了这个名字,让费奥多尔的推断得到验证。 起雾事件确实让禾泽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在这其中,费奥多尔占据着小小的责任,主要原因还是阿真。但按照始作俑者的说法来定义的话,也可以说为完全是费奥多尔的责任了。 朝夕相处之下,费奥多尔与禾泽之间产生了奇怪的情感默契。 理解平常状态下懒散跳脱的禾泽让费奥多尔倍感折磨。而看见禾泽为一些目的和计划努力而倍感折磨时,费奥多尔反而觉得轻松愉快了。 他依照着往常的节奏与禾泽相处着,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作为背叛者的自己为什么能做到效,但他确实成功的安抚到了禾泽。 他已经懒得追究自己在禾泽心中的形象了。反正这种背叛后还能得到被背叛者信任的情况估计只有这一次了。 他利用已知的情报诱使禾泽同自己前往横滨。以涩泽龙彦的情报作为吸引。 禾泽为了阿真必然会前往横滨。而费奥多尔前往横滨的目的禾泽却一无所知。 起先只是抱着远离导演先生的地盘、在横滨寻求更多机会的目的。到如今却已经不一样了。 他知道导演先生不日将在横滨现身。而到那时他有一场重要的演出要展现给他看。以他的世界为舞台。就像导演先生当初做的那样。 礼尚往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吧。 · 不出费奥多尔所料,禾泽得知情报后不到一天,就迅速收拾行李准备前往横滨。 他“遣返回国”的构想抽象到让费奥多尔没话说,只得心服口服的承认他是个天才。在长期的折磨之下,他觉得他快对禾泽的发言和想法脱敏了。就像他对禾泽纠正他无意识的咬手行为脱敏一样。 为了防止二次折磨,费奥多尔决定不去深想这其中的原因。 前往海参崴的路程和先前一样,都是禾泽与费奥多尔轮流开车。对自己异能力上心了的禾泽变得特别省心,全程都安安静静的研究自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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