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这个啊。”我稍显无奈的回答道,咳嗽了两声,不过还是能把接下来的话说完,“所以我才不能是个黑手党呀。” 因为我不会做出和中也一样的事情,我什么也不会问,什么也不会做。 中也望着我,过了一会儿,才压了压帽子,稍稍退后了半步,拉开了我们的距离,又比我最初控制的要近的多。 “禾泽,”他第二次次叫到我的名字,语调带着一些略显无奈的困扰,“我发现我以前似乎没真的了解过你。” “我以前也不理解你,或许可以扯平一下?”我想了想,尝试着提议道。 然后莫名其妙的,中也看着我的眼神变得非常无语。 并且在我非常疑惑于此并进行思考的时候,弹了我一个脑瓜崩。 我用捏着易拉罐的手捂着额头,风在流动,带着啤酒的凉气,吹在额头上挺舒服的。但我本人没太注意到,只是一脸懵逼的望着中也。 “这才算扯平。”中也收回手,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亏了,又一时想不到自己亏在哪了,实际上这会儿的我还弄不清楚刚刚中也无语的表情是从何而来呢。 然后中也就开口问话了,我也就没机会接着想了。 “你刚刚说过你生病了对吧。” “嗯。”我被打断了先前的思路,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那你还喝酒?”中也反问道,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那不喝了。”我乖乖把易拉罐放在一边,想了想又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只喝了一口,四舍五入就是没喝。” 可能是我认错态度良好,中也看上去勉强满意了。 “那个保险箱里放的东西价值非常惊人。”我思索了一下,终于是向中也默认了,“我打开看过,里面的东西保守估计都要几个亿——” “是三千亿。”中也纠正了我的说辞。 诶? 我懵了一下,回忆了一下保险箱的大小。保险箱里面很空,仅仅只是放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纸张和文件。不过细想一下价值三千亿也不是没可能。 “竟然有三千亿吗?真是个可怕的数字。”我感叹道,瘫了摊手,“那中也想怎么做呢?” 中也没有立马回答,于是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保险箱的事情我心里有数,所以不着急反应。但中也在为什么沉默我就不太清楚了。 “说起来,中也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把箱子交出来。” 我和中也同时说道,我愣了一下,觉得有点好笑,就乐不可支的笑起来了。 “……你笑什么啊。”中也别过头,压了压帽子。 动作时总是容易扯到伤口,但我笑点可能真的有点低,就是觉得“我想转移话题,结果根本没必要”这事挺好笑的。 “好好好不笑了……”我止住笑声,咳嗽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中也你接着说。” “把我带回去拷问一番,或者姑且放过我本人,转而从侦探社、从别处下手……中也会怎么做呢?”我抬起手腕晃了晃易拉罐,罐子里的酒水装的非常满,摇晃的时候也不会发出什么声响。我把它举到和视线平齐的地方,没有看着中也,当然也没有看着易拉罐,而是让视线越过瓶身望向更远的地方,那是太阳归葬的粼粼的海面。 “啊……我应该纠正一下我的措辞。”我稍稍意识到了我说的话是不太对的,终于收回视线,转头望向中也,“应该说——港口黑手党会怎么做呢?” “啊啊,大概都会去尝试一遍吧。”中也喝空了手里的啤酒,随手一抛,易拉罐就在重力的作用下精准的落进垃圾桶里,“至于我会怎么做嘛……” “当然是想马上就揍你一顿。”中也干脆的说道。 然后我今天第二次被弹了脑瓜崩。 别弹了,再弹人都弹傻了。 我很想这么说,但是没敢。 因为中也说那句话的时候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第111章 闲谈 “……病号有没有死缓啊。”我小心的问道。 中也冷漠的“呵”了一声。 “死了就不会生病了。”他说这话的语气看上去像是已经给我准备好了棺材板,或许确实是被我气的不轻,说完这句话他的抱怨就停不下来了,并且一直在戳我脑门。 “我看在你生病的份上已经忍你很久了!你以为我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揍你啊!” 我被戳的晕头转向的,但听了他的话后却升起了一丝“我悟了”,于是一歪脑袋,捉住中也的手指问道。 “所以刚刚中也老是不说话,是因为在做情绪管理、在忍耐我吗?”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多少有点“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意思。 手指被我抓住了的中也终于停下了疯狂戳我脑门的动作,但是语气依然很不爽。 “不然呢!” 耳朵红了。 我视线才耳朵上略过,眨了眨眼,说道: “我还以为是太久没见到中也,不知不觉中也变得有干部风范了呢。” “……明明一直都有做干部的风范好吗!” 中也看起来确实忍耐到极限了,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没什么理由阻止他打我了。 不过无所谓,我会喊痛。 所以最后他也没真的揍我。 “港口mafia是秩序的组织。”在中也勉强收手不继续打我了之后,他这样说道,“更别说现在是特殊时期,那家伙可什么也没说。” 表达的意思过于明显了,至少我是一下子明白了中也的意思。 ——“既然组织没安排我这样做,那我就不是非要拿走保险箱不可。” 是这样的意思吧。 不知道为什么,稍稍有些高兴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喂,你笑什么?”中也不满的问道,耳朵的红色还没有褪下。 “或许是因为我在高兴。”我实话实说,为了增强可信度,还点了点头。 然后中也就大大的叹了口气,我也没弄明白他为什么要叹气。 ·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有和我解释……你出现在那里的原因呢。要知道……发现对面是你的时候我可是吓了一跳啊。”我偶尔咳嗽两声,撑着脑袋对中也说道,稍稍想到了那瓶碎掉的红酒。 虽然我大致能猜出是怎么一回事,当时地上的尸体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但我猜测的和中也亲口告知的还是很不一样的。 “我看你根本没被吓到啊,反应迅速的很呐。”中也不客气的吐槽道,到底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是工作啊。”他略显烦躁的回答到,摘下帽子揉乱了头发,显然并不满意这项工作,“某个混蛋东西捅出来的大篓子,对横滨没安好心。港口mafia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任由不安好心的家伙撒野的。” “采购物资。”我没等中也问起就告知了答案,“我们会社不适合停止营业,所以我是来采购物资的。能遇见中也真是很巧呢,是太宰叫你来的吧?。” 如今还在横滨开门营业的店铺是少数中的少数,我几乎没什么选择。既然我又没得选,那巧合就不一定是巧合了。 所以,我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 “哦,肯定是他叫的,毕竟你已经是干部了。”除了太宰没人请的动你干活。 “我怎么可能会听混蛋太宰的话。”中也不爽的反驳道,他可能真的很看不顺眼太宰。 我懂了。 “那就是首领先生要求的。‘说些横滨的命运与港口mafia的命运是相连系的,假设中也没法保护好横滨,就算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这样的话,然后中也就来了。”我这样说道。 “……你这是会读心术吗?”中也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看上去很震惊。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中也的话,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这两者到底有什么关系,非常疑惑的看了中也一会儿,反射弧走完我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哦。”于是我恍然大悟点点头,回答道, “因为这是森首领会说的话啊。” “当初中也就是被森首领的理念吸引才加入的港口黑手党吧。中也不会去听太宰的话,那么假设太宰想要说服你,让你按着他的意思做事,只要用森先生的作风对你说话就行了。” 中也“啧”了一声,压了压帽子,过了一会儿才只说了一句: “是这样么……” 大概是吧,我也不清楚。我对太宰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了,可我又清楚他是怎么样的人。既模糊又清晰,非常古怪,但却不令人讨厌,甚至是有些新奇。 我的脑海里划过很多和太宰相处的场景,却发现记忆已经破碎掉了,只留下星星点点的碎片——湿透的绷带,从不离身的黑大衣,匪夷所思的自杀现场,地下室的卡片,飞速划过的子弹,还有那条暗红色的围巾。与人相关的事,我的记忆力一向不怎么样,忘得一干二净永远是时间问题。但即使如此,我依然感觉缺失了什么,一种隐隐约约可以抓住的、不该忘记的东西。 “这场斗争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啊。”像是为了打散脑海中的想法,我没话找话似的发问了。 “不会轻易结束的。”中也的话彻底把我从回忆的碎屑中拽了出来,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少有的、不完全符合他性格的沉静,仅仅只是在向我陈述一个残酷的事实,“在彻底失去战斗的能力之前,不会有人选择停手的,谁也无法停手,只能被卷入其中,只能战斗到底。” 我眨了眨眼睛,没有选择开口。 是酒红色的衬衫,要记住了。 · 和中也分别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在此之前我们聊了很多有的没的。有的话题不怎么有趣,所以我不太想提起,转而聊起那些有趣而不那么敏感的话题。比如我工作遇到的事,像是我小混混被误认成了港口黑手党,或者是非常特别的新同事之类的。而对比我,中也就惨的多了,当上干部之后工作量翻倍,还要负责保护太宰,好不容易抽出休息时间,准备和旗会的大家小聚一下。结果前脚刚走,后脚首领办公室就被刚来不久的后辈给炸了,然后中也就彻底陷入了加班地狱。 嘶,听起来好惨。 本来我想戳戳中也的肩膀安慰他一下的,不过很快更惨的事情发生了。中也被部下的电话叫回去加班了。 于是我们只能互相道别了。 我走在回武侦的路上,依然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比如愈演愈烈的火力冲突,比如那两个保险箱——虽然这些问题姑且还没造成什么我们无法接受的影响。 但事情就是古怪在这里了。事情发展到这里,任谁都能预测出,这场规模巨大冲突对抗会随着死亡人数的增加而渐渐变成割据横滨黑夜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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